洛南星的目光先落在巫风澜身上,她笑意盈盈,未曾开口便先点头,而后,她一眼看到洛北舟,笑容忽然顿住。
“哥哥。”
洛南星几步上前,虽走得急却也不失仪态。
她皱起眉头,看着洛北舟满头的白发有些心疼:“哥哥竟被折磨至此……”
自从洛北舟赴宴重伤回来,她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前往玉虚山探望,但回回都不得见,谁能想到再见面,兄长竟换了副模样。
洛北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笑道:“我没事,都过去了。”
后面有车轱辘碾过积雪的声音传来,同时一阵劲风刮过,擦着皮肤好似风中卷刃,剥皮刮骨。
一柄雪色长剑无声无息直抵洛北舟眉心,洛北舟一只手还搭在洛南星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毫不迟疑掐起剑诀,在距离他半步之遥的地方两剑相击一触即分,回神时火花犹在眼前,剑已无声归鞘。
洛南星蹙着眉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他身上,然而轮椅上的男人毫无所觉,他倦脸微抬,对洛南星道:“看吧,他好的很。”
而后转头谴责洛北舟:“能不能不要老是让星儿为你担忧,她一担忧你,眼里就没我了。”
“胡闹。”洛南星轻轻斥责一声,走过去替他拢了拢身上裘衣,“才刚犯了头疾,怎可运功?”
贺兰无疾把脸缩在毛绒领子里,餍足道:“人接到了,咱们回屋说话吧。”
洛南星叹了口气,转身歉疚地看向巫风澜等人:“夫君就是这副孩子脾气,让诸位见笑了。”
说着她仔细打量巫风澜,笑道:“你就是阿澜吧?一直听哥哥提起,没想到今日才有缘得见。”
洛南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拉住巫风澜的手。
“我虽虚长两岁,但总觉得与你一见如故,倒像同龄一般,你便和哥哥一样,唤我星儿吧。”
巫风澜耳朵一热,倒也大方应了下来。几人一同入了偏殿,越走越觉得周遭气温在逐渐回升,到了厅中,已如开春一般暖和自在。
贺兰无疾褪了裘衣,从轮椅上起身,坐到了案前。
巫风澜看的一愣,随后便礼貌地移开了目光。
贺兰无疾却注意到了,他坐定后看向她,单刀直入道:“听说风澜姑娘此番前来,是与我贺兰氏有事相商?”
巫风澜看了一眼洛北舟,洛北舟朝她微一点头。
“我此番是代表敕勒原,想请贺兰氏在管辖地界之内放开两地通商。”
“敕勒原?”贺兰无疾面上有些疑惑,“敕勒原乃无人之蛮荒,何来的商机?”
“再说,你代表敕勒原,归属哪一方的势力?”
贺兰无疾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洛北舟:“换句话说,双方平等才有互通有无的资格,你如今,以什么身份跟我谈?”
他的话尖锐且直指问题所在,洛南星都忍不住皱起眉来,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贺兰无疾捉了她的手,安抚似的用拇指摩挲了几下。
再抬眼一看洛北舟,那人竟如老僧入定一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倒让他有些迷惑起来。
巫风澜却是不疾不徐道:“贺兰公子有所不知,敕勒原如今已今非昔比,那里原野千里,牛羊成群,多得是仙洲里没有的东西。”
“譬如这件牦牛绒披风,其御寒能力不比公子身上的白狐裘差,最重要的是,在敕勒原里,它并不难得,仙洲里的百姓只要想穿就穿得起。”
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说道:“又譬如这马奶酒和奶酪,皆是敕勒原独有的吃法,若是脚程够快,鲜羊奶和鲜牛奶也能带回仙洲。”
“这些都是我特地从敕勒原带来给星儿的东西,虽不名贵也不难得,但却是敕勒原上独一份的特产。”
洛南星听闻眼睛一亮,一旁服侍的妖奴将东西呈上来,她不禁拿在手中看了又看,一边对贺兰无疾道:“都是我在仙洲里不曾见过的罕物。”
说完她极其真诚地朝巫风澜道了谢,巫风澜最后把自己做的那盒点心拿了出来,洛南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和重视,脸上的笑意始终不曾褪去。
贺兰无疾见她如此开心,心里也跟着软了几分。
正要退一步缓和他与巫风澜之间的气氛,却不料巫风澜已先一步开口。
“贺兰公子方才问我,以什么身份跟你谈。”巫风澜直视他道,“不知,我这敕勒原首领大妖的身份够不够格?”
贺兰无疾一愣。
“敕勒原首领?”他看向洛北舟,似是不解,“我记得敕勒原里有一个浪妖盟,那浪妖盟的首领大妖叫莫离?”
洛北舟纹丝不动:“你没记错。”
巫风澜替他解惑道:“现在浪妖盟的首领依旧是我师父莫离,只不过,浪妖盟如今只是敕勒原上的一支小队而已。”
“现如今由我统领敕勒原上的所有妖兽,贺兰公子若是有兴趣,可与星儿一起来我敕勒原做客,我妖兽一族定夹道相迎。”
这番话不仅令贺兰无疾感到震惊,便是洛南星也怔住了。
浪妖盟虽已许久不在仙洲活动,但那些妖兽当初能逃过妖奴宿命便足够证明其实力,而今,这样一个妖盟竟成了眼前女子口中的“一支小队而已”。
这番言论敢当着贺兰无疾和洛北舟的面说出来,必定需要足够的底气才行。
贺兰无疾不得不在心里开始重新审视敕勒原的局面,他将通商一事按下,暂且不提。
转而问巫风澜:“按照仙洲的规矩,妖兽一族,当永世为奴,风澜姑娘就不怕,到时世家联手,要荡平敕勒原?”
巫风澜听见这话,面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我以为,三大仙洲之中除了玉虚山,至少还有万凰山是对仙洲历史抱有羞耻心的。”
贺兰无疾面色一凝:“风澜姑娘什么意思?”
巫风澜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道:“妖兽一族究竟是如何永世为奴的,五大世家又是以何种卑劣手段灭了万妖之国,难道世家史书没有写吗?!”
贺兰无疾袖子底下的手倏然握紧,他本就有些病态的脸上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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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几分,惯来上扬的眼角耷拉下来,眼里的深沉幽晦令人一时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良久,他缓缓转动眼珠,看向洛北舟。
“是他……同你说的?”
巫风澜缓缓摇头,坦然相告:“是烛龙,昭告了敕勒原上所有的妖兽。”
“是凤凰的心,是公主的恨,种进了敕勒原每一个妖兽的心里。”
这两句不明所以的话,令贺兰无疾原本挺直的脊背缓缓弯了下去,令一旁的妖奴胆战心惊到失手打翻了茶盘。
琉璃茶盏碎了一地,妖奴惊惧跪下,光洁的额头碰在琉璃碎片上,血与茶水混在一起,缓缓流向巫风澜的脚边。
巫风澜没有避开,鞋底踏着血水,上前将那浑身战栗的妖奴拉了起来。
洛南星虽不懂她与贺兰无疾说的是什么,但仅凭只言片语也能略猜一二,于是她连忙起身,屏退了所有妖奴。
恰此时,殿外钟声阵阵,威严庄重的声音远远传开,如九天惊雷。
贺兰无疾终于抬起了头。
“仪典要开始了。”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起身,眼底似有光芒照进。
他看向巫风澜,倦懒的面庞带上了一丝神采:“风澜姑娘且在此地稍候,通商一事,自有结果。”
他此刻也不用轮椅,直直朝殿外走去,洛南星急得只能拍了拍巫风澜的手,而后追上去为贺兰无疾递上狐裘。
洛北舟起身,走到巫风澜面前,定定看着她。
许是他眼神里的疼惜太过明显,巫风澜仰头笑道:“我不委屈的,继任仪典我本不在受邀之列,能谈成通商一事我就很开心了,你不必顾虑我,快去吧。”
洛北舟在她发间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原定的计划中,为了不因她而引起混乱巫风澜是不参加仪典的,所以此刻的状况也是意料之中。
只不过,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她还是有些头疼。
晴蓝上前去拾地上的琉璃碎片,一边叹气道:“几句话,怎么就吓成这样?”
没想到她手还没触到碎片,一旁就探过来一只手拦住了她,晴蓝抬头,正是方才摔了茶盘的那个妖奴。
她头上的伤口看得出来只简单的擦了擦,并未完全止血。
她怯怯看着晴蓝,低声道:“我来吧。”
晴蓝看不下去,从崇云那里要了瓶伤药,给她擦在了额头上。
两人将碎片清理干净,巫风澜叫住她道:“万凰山里待妖奴不好吗,你方才为何那般害怕?”
那妖奴一顿,摇了摇头,然后抬头迅速看了巫风澜一眼。
“不、不是的,我不是怕二公子,是……是怕姑娘你。”
巫风澜愣住:“怕我?”
此时四下无人,只有原先在殿内伺候的几个妖奴,远远躲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梳着丫髻的妖奴忽然朝巫风澜跪下,低声乞求道:“请姑娘,不要夺走我等如今的生活。”
巫风澜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头到脚钻入心间。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