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着回到关帝庙,老郑便问“回来这么晚,看样子你们是遇到了什么可喜之事?”
李旺笑道“老郑,还真给你说着了,是有喜事,小何找到活了!今天晚上,他便要离开我们这个破龙窝,去住金銮殿了。”
听了这话,众人都来了精神。
李旺喝了口凉水,便将下午的事对大家说了一遍。大家听说陈正南前程有了着落,都为他高兴、祝贺。
陈正南连忙拱手向大家道谢。
老姜拍了陈正南的肩膀说“后生,我就知道你年轻又有本事在身,就能活命,能离开此地。”
花袄子说“我早就看出小何脸上的晦气已经暗了,果然就柳暗花明,前程锦绣了。”
众人一齐大笑。
陈正南说“各位大叔、大伯,晚辈对你们这些天来的关照感激不尽,以后但凡我有片缕的机会,定会报答各位。”
他说完,深深地给大家鞠了一躬,拿起自己的两床铺盖,一床送给了和他搭铺的黑脸汉子李旺,另一床给了年龄最大的老郑,又将集下来的馒头平分给了众人。
但是让众人惊奇的是,陈正南又取出自己衣袋里的铜钱拢在一起,数了一下,共有八十六文,拿出来二十文答谢了李旺,余下的再送给了众人。
老郑见他如此举动,惊疑不已,连声说“小何,你接下来还要走很远的路,买鞋买衣服,这钱你都可以用得上,如何能够分给我们?”
其他人也一同附和老郑,表示坚决不敢收下这钱。
陈正南道“各位老伯,我有了差事以后就有工钱买鞋买衣。这几个钱送给你们是我表示对你们的感谢之情,你们不收下,我今天晚上就没法离开这关帝庙。”
众人见他的确一腔情真意切,只好收下了他送的钱。
老郑忙找了块干净些的布,替他包了旧袄子,大家一起拥着他走出关帝庙。
大家见他心地纯善,话别之时众人感动中流下了泪水,直到陈正南走远消失在夜色之中,众人都还站在关帝庙门前,远远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
当天晚上,陈正南回到了马车店,便有车队自称叫赵云的伙计带着他去见崔大把。
崔大把名建勋,字功成,身材并不高大,结实板正,看着精干,系慎邑人氏,其人面色微黑,双眼叠皮,生一只高鼻子,头发细微。
他曾读过书,得了童生身份后,也去考过三两回秀才,不中,他倒恼了,于是弃文从武,投师学了些拳脚和马上的功夫,可未及报考武举,便因义气帮朋友忙跑了一趟货。
之后他感觉这行当不错,便一拍大腿道什么文举武举,去他娘的,就玩这一行了,跑着玩着吃着喝着,游山玩水岂不快哉!
于是回家和他老父母一说,他是独生子,自幼依他惯了的,哪有不从,老人只得卖了家里的十几亩田,又尽拿了家里攒下的积蓄,置办了四轮的大车三辆,又买了五八匹有力气的骡马,请了三七个帮忙的,联络了几家相与的商铺收货接货,便开始往北去口外贩粮,回来再倒腾皮货,没几年很是攒了些银钱。
跑了几年,他嫌往北去的路风沙大,便寻了南路专跑安庆府这条线,常年在长江边上和太原之间运输倒卖南北货物,在这条线上已经走了近十年,也算有些名气。
到了崔大把住的客房,陈正南连忙施礼“崔大叔,我来了。”
崔大把随手从床上拿了一个包裹扔给他说“这里面是一身衣服和一套鞋袜,一件里衣,我已经和厨下说了替你烧热水,你现在先去吃饭,然后洗澡换衣服。其他需要置换的短袄棉裤,待到礼县县城才给你买吧,这小镇上没有现成卖的。”
陈正南连声致谢,没想到崔大把为他想得如此周全,感激之余忙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赵云带他去了六个人睡的大通铺房间,指给了他一个睡觉的地方,陈正南放下包袱。
那天晚上,陈正南洗了澡,换了里面的衣服,回到睡觉的大通铺躺下后,这才发觉自己重又回到了人世间。
一路上,陈正南眼光灵活,每次吃了饭后,便帮着收拾碗筷,洗刷收拾停当,然后又帮着拉马的伙计去牵马、套车。
路途上,陈正南每听到有车辆响声异常,都会主动上前查看,或查出问题,当下调整,或熬化了松节油抹上。
到晚间,停车住店,安顿好马匹,他总是不让人吩咐就挨个去检查车辆,该修的修,该换的换,不干完手头的活他总是不会去吃饭。
所有这些,崔大把和刘二把都看在眼里,满心欢喜。
这天下午,车队在路边打尖做饭,几个伙计去四下里拾柴。
忽然就听到一个叫白彪和伙计一声惊叫,众人忙跑过去看他,只见白彪右手握着左手手腕,面色煞白在那儿大叫“糟了,我给“土条子”(蛇)吃了。”
两人赶忙过去,只见一只在石缝里冬眠的大黑蛇被惊倒后,正在乱石中往树叶下面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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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些医的王德一见之下不禁大叫“哎呀,我的天,这下整得好,伤你的土条子是大黑斑,它毒性太大,可是要命。”
陈正南见白彪脸色煞白,唇上渐渐没了血色,连忙取出身上的那把小刀,划开白彪被咬的手背伤口,低头上去用嘴吮吸伤口,吸了便吐在地上,连吸连吐不止。
崔大把等人听到动静都跑奔了过来,眼见白彪渐渐地闭上了双眼,不省人事,他慌地命人卸了行李车上的东西,自己亲自驾车拉了白彪、陈正南和王德去最近的村子寻郎中救治。
路上,一个种田的汉子听说有人遭了蛇咬,便让他们去三里外的李家店,找姓秦的郎中。
到了秦郎中家,秦郎中看了病人,忙让他们把病人抬到屋里的病床上,烧水冲化了配制好的中药粉给病人灌下,才查看了白彪的伤口,用清水冲洗之后再用中药水浸泡,最后敷上现成的蛇伤药膏。
这时,那郎中才搭上已经昏迷的白彪的脉搏,片刻后他惊疑地说道“咦,这病人脉力还算沉稳有力,除了有些弦滑之外,并无异样。这冬天的黑斑蛇体内蓄毒最多,咬人非死即残,这病人却不一样,我看三五天就能好,这情况我半生行医倒是没有遇见过。”
王德忙说道“先生,你有所不知,是我们这位何兄弟,当时就替他吮吸了伤口内的蛇毒,直到来这的一路上,一直还在吮吸伤口。”
那秦郎中闻听此言,连忙合掌“难怪,原来是有人先替他吸了这蛇毒。”
这时众人才看见陈正南面色惨白,额上冒汗。
那郎中见他如此,忙让他到案前椅子上坐下,搭了他的脉搏之后说道“这位后生也中了蛇毒,虽然轻些,可是马虎不得,赶快躺下吧。
于是即刻又冲了药汤让陈正南服了,再给两人开了药方配上五副,说道再吃几天药这两人才能无事。”
崔大把听郎中如此一说,方才放心,他过去把陈正南的头抱在怀中不禁叹道“老弟,你真是太仗义了,若不是你,白彪如坏在这路途之上,我当如何?那可是不敢想。”
当天晚上,两人又喝了煎好的汤药,白彪半夜里才醒来了;陈正南也面色回转,只是还缺些力气。
次日上午,崔大把又拿了几包中药,付了诊费、药钱,驾车带三人回到临时落脚地。
众人见他们几人平安回来,一片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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