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许久,直到奉崖高大的身影渐渐不见,白泽的手指才渐渐放松。文件夹里有几张纸被捏得变形,她低头轻轻地抚平,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轻轻转身离开。
其实对于奉崖来说,捡几颗青椒算不得什么。他走过这世间所有的地方,曾镇山于电闪雷鸣间,阻海啸于狂风暴雨中,但,他也曾抱过满身污泥和鲜血的街边乞丐,也曾跪坐于碎石枯林中为刚流逝的生命擦拭额角。
神的尊严从来不由外在的形式决定,而来自于他的本心。顺应天道,守得天规,顺其自然方能随心所欲。镇一片山海是为本心,捡一颗青椒亦然,这二者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直到了厨房,满头大汗的叶时音将布袋倒入竹筐中才发现布袋破了个洞,刚想返回去原路寻找,却听小院中传来苍山兴奋的叫声:“上神!”
奉崖本不欲让叶时音发现,放下青椒就想走,没想到碰到苍山正好出门。
现在叶时音那么怕他,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见一面,让她心脏又狂飙一回。但显然这次又避免不了。
叶时音已经走出门,一对上他的眼睛又开始躲闪,声音如蚊地叫了声“老板”。
奉崖对她点了点头,发现叶时音的心跳是加速了,不过没之前那么快。他看了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了大约十米远。
看来距离能削减畏惧。
他什么都没说,只对二人点了点头就走出院门。苍山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出了神,连叶时音走到他很前都没发现。
叶时音顺着苍山的视线望去,奉崖都走得没影了,苍山还痴痴的。她挥了挥手,笑道:“你就这么崇拜老板啊?”
苍山回过神,眼里还充斥着崇拜和兴奋,用力点头:“对。”
叶时音再向远方眺望,嘀咕道:“你崇拜他什么呢?他很厉害吗?”
苍山这就来劲了:“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神,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他不大会表达,反正从小他就知道,奉崖是三界唯一的神,是这世间法力最强、修为最高、最神通广大的存在。
好吧,叶时音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情感,就好像娱乐圈粉丝总是夸自己偶像是最漂亮最有演技一样,苍山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又想起地上的那堆青椒,问道:“你把青椒捡回来啦,谢啦,我到的时候才发现那布袋破了个洞。”
苍山摇头:“不是我,是上神送过来的。”
“老板?”叶时音疑惑。也就是说,从菜园到厨房,奉崖一路把青椒一颗一颗地捡回来?那他知不知道是自己驮着个破布袋,却什么都没发现,才让青椒一路散落啊?
脸上霎时热了起来,她真的觉得很丢脸,这是老板第二次印证她是个冒失鬼的证据了。
欲哭无泪。
她无精打采地走回厨房,苍山帮他把青椒搬了回来。
“上神果然是我的上神,这种小事他亲身去做,却什么都没说。”苍山一边感叹,一边抚摸奉崖捡回来的青椒,然后拿起一颗:“这是上神捡的,我拿回去保存起来。”
叶时音:……
苍山的崇拜已经夸张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过她脸色一怔,苍山说得对,他这么大一个大老板,不嫌弃地帮她一路把青椒捡回来,送过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又离开了。
就,挺朴实真诚的。
所以午餐的时候,叶时音特地给奉崖多做了一盅开胃的咸蛋三鲜豆腐汤。这汤听起来很普通,但做起来稍显繁琐。
将虾头与蒜末、姜丝炒香后加开水熬出鲜美的虾汤,再将蒜末和少许咸蛋黄翻炒出香味后,放入大虾继续翻炒,然后倒入刚熬好的虾汤和香菇、白玉菇等,最后加入嫩豆腐和小葱碎。
色泽缤纷,滋味鲜淳。热气从砖红色的陶罐里往上冒时,更添了温馨可口的气息。
叶时音今天早上收到重明的信息,原文是这样的:小叶,我要去找仙桃了,有事找奉崖就行。
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奉崖人还是不错的,你不用怕。
“这么明显吗……”当时叶时音吓了一跳。不过也是,他和奉崖是好朋友,她三番两次在奉崖面前表现成那样,他们之间肯定会互相吐槽这件事吧。
不过下一瞬她才发现重点:所以老板早就看出自己怕他啦……
囧,越来越囧。
话说回来,现在叶时音站在餐厅门口往那奢华的大餐桌望去,不仅没见到重明,也没看到奉崖。
想了许久,她最终还是让苍山帮忙跑一趟。她不想再在老板面前出丑啦!
不过叶时音没有点出自己特意给奉崖煮了个汤,反正心意到了就行,就像老板默默把青椒送过来却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一样。
苍山接到这个活后,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眼睛亮得惊人,背也挺得很直,出发前还抹了点发腊,以至于头发也油亮油亮的。
“给我吧。”苍山来接奉崖的午餐。
叶时音看到比平时更加精神抖擞、梳着个大背头的苍山,拍了拍她的背:“那你好好表现吧……”
不过苍山没机会表现,因为他进办公室的时候,白泽正在汇报工作。他敲门,进门,放午餐,最后走出门,一气呵成。
进去的时候背有多直,出来的时候人就有多萎靡。对于一个下等妖来说,他的整个世界多小啊,奉崖就像他小小世界里的盖世英雄,占据了他整个妖生的青春。
“没事,上神又对我点头了,今天第二次。”他安慰自己,离他对奉崖说话的概率又进了一步。
苍山走后,白泽瞄了一眼奉崖的午餐。
早上收到重明的信息后,她便将接下来一个月要请示的事项整理出来,处理了日常事项后就早早地来奉崖办公室等他。很难形容这样的心情,这将是她第一次和奉崖单独待在一起,很想哭,觉得自己苦尽甘来;又想笑,因她欣喜若狂。
所以叶时音凭什么?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她等了那么久的人,盼了那么久的机会,早上那个画面将她的“苦尽甘来”衬得如此可笑。
而神会屈尊助人,是因为被助的人孱弱无用。叶时音就是那个孱弱无用的人。
白泽收回看向餐食的目光,也收回心里的冷笑,专注地看向奉崖。
“你报备的我都清楚了。”奉崖原本在看文件,抬头望向她。
白泽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稳重:“园长让我之后有事来请示您,可以吗?”
奉崖点头:“可以。”
所以这就结束了?奉崖就对她说了不到五句话,白泽不想就这么离开。
思绪在一瞬间翻找着信息,终于在奉崖说了那句“可以”的下一秒,轻声问:“上神的住处是我布置的,您住得还习惯吗?”
奉崖顿了顿,回道:“习惯。”
白泽不死心,又问:“您院子种有石斛、茉莉和金银花,都有清香助神的功效,再有薰衣草和薄荷这两种能驱蚊的花,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我曾听园长说,您对花很是喜爱?”
奉崖几不可查地蹙眉,声线很淡:“还可以。”
作为重明得力的助手,白泽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大。她几乎能马上就感知,奉崖不喜欢这个话题。
她适时地打住:“那我先不打扰您吃饭了。”说完就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
重明当时是怎么说的?“哦,奉崖挺喜欢花的,你给他布置一下。”
白泽不知道的是,几百年前重明去神山住的那段时间,奉崖书房的桌上几乎每天换一种新花。而当时重明不知道,这花是死缠烂打的花妖每天偷偷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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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奉崖每天都很忙,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所以后来重明就以为每天都给自己换一种新花的奉崖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花和神,是很配的,白泽原本这样想。不过现在她想,她的神那么高洁,世间所有的花都庸俗不堪,哪里配了?
白泽走后,奉崖一眼就注意到那个砖红色的陶罐。打开盖子后,香气扑鼻而来,用汤勺轻轻舀动。豆腐白而软,虾身红而脆,放一口进嘴里,不禁眯起了眼睛。
夜晚,小音楼的门再次被气吞山河地敲响,叶时音一听就知道是鳌灵。
“这么晚怎么来啦?”叶时音问鳌灵。
“姐姐,今天有事请你帮忙。”鳌灵神情严肃,说完又回头大声道:“你来不来,怎么磨磨唧唧的呀!”
小院墙后,一个小脑袋探出来,叶时音伸长脖子去看,认出那个小脑袋正是奉翊。他东张西望了两下,脚步又踌躇来回走了两下。
鳌灵终于忍不住,跑过去拍了下他的脑袋,小嘴叭叭地又说了两句什么,奉翊才低着头跟在鳌灵后面走过来。
鳌灵:“可以先让我们进去吗姐姐?”
叶时音一头雾水地让两个小萝卜丁进门,问:“怎么啦?奉翊怎么也来啦?”
奉翊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又埋下去。
鳌灵出声回答:“奉翊打架受伤了,想让姐姐帮他上个药。”
奉翊拉了拉鳌灵的衣袖,凑到她耳朵旁悄声问:“小叶姐姐真的靠谱吗?”
叶时音笑眯眯,她都听到啦。
鳌灵又拍了他脑袋一下:“现在没有比小叶姐姐更靠谱的了!”
奉翊惊慌地看了一眼叶时音,又看向鳌灵:“你别老打我头,还有,还有你别那么大声……小叶姐姐都,听到了……”
他说话的时候护着自己的头,生怕下一秒又要被揍。
不过鳌灵没有再拍他,只是问叶时音:“姐姐这里有药吗?”
叶时音点头:“有是有,不过奉翊伤得很严重吗?我带你去让校医看看吧。”
“不可以!”两个人异口同声。
叶时音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呢?”
奉翊没有说话,鳌灵则难得地难为情:“因为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奉翊受伤了?”
叶时音:“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鳌灵语言组织能力很好,三言两语地就把事情讲清楚。
原来昨晚叶时音开解过后,第二天鳌灵去找小红尾鸲说清楚,但小红尾鸲只是红着眼睛不说话,又楚楚可怜地问:“那我以后吃饭的时候还可以跟你坐一起吗?我很多东西不爱吃的,都可以让给你吃。”
这诱惑很大,但鳌灵还是摇了摇头:“朋友之间不用刻意让东西吃的,以后你不要再这样了。”
话音一落,小红尾鸲的眼眶便红了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鳌灵。
鳌灵叹气:“你这样会让我很苦恼的。”
这话刚好被经过的奉翊听到。平时他可是把鳌灵当兄弟的,这会兄弟有了苦恼?他二话不说就上去帮忙。
小红尾鸲和奉翊两个人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反正两个人推搡起来,后来小红尾鸲不小心被推倒在地,爬起来后就是一拳打在奉翊手臂上。
小妖怪们虽然修为不高、法力也浅,但一拳打下来奉翊的手臂还是受伤了,不止淤青,还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没让老师发现,熬到晚上,鳌灵带着奉翊过来找叶时音。
“小狐狸是因为我被打的,如果老师发现他打架,肯定会告诉他爸爸。他爸爸很严格的,到时候我怕……”鳌灵不敢说出口,小狐狸的爸爸可是奉崖,她不敢对上神不敬。
叶时音这才反应过来奉翊的爸爸是自己老板,这会她更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