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讲,来到陌生的大陆上是有些不适应,可是能参与到林逐月生活中这件事使望野十分开心。
望野自然是摇了摇头,回答:“不会感到失望。”
林逐月比她所想还要更生动,望野满眼皆是新奇的事物与粲然的林逐月,她会跟着林逐月的欣喜而感到欣喜,林逐月的哀伤而感到哀伤。
至于失望,那完全是不曾有过的事。
“为什么会这么想?”望野感到疑惑。
“我还以为……在幻空大陆生活过的话,会很讨厌这样处处拉胯的世界。”
林逐月有些感到羞耻,有一种“观众心心念念买到票后,揭开幕布发现上演的剧情实际上是虚假宣传的烂剧”的罪恶感。
望野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那你会对我失望吗?”
林逐月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啊?”了一声。
“会不会对失去了神力,无法帮你改变世界的我而感到失望。”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林逐月惩罚般捏了捏她的脸,这种“冒犯”的举动也使望野感到新奇。
林逐月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捡过砖,虽然已经拍过手上的灰了,可是看着望野脸上就这么被她抹上一个脏兮兮的指痕后还是有些心虚……
任凭林逐月捏了捏后牵住了手,望野认真道:“你不会这么想,所以我也不会这么想。”
……啊。
林逐月心中缠绕的死结瞬间被切断。
那些扭捏和难为情被她丢进了黑洞。她朝着太阳照亮的光芒处飞奔而来,那些负面的、不安的情绪都在太阳的照耀下变得黯然无色,下一秒就化作灰烬消失掉了。
“你说得对。”
林逐月这样道。
这个世界这样糟糕不是她的错。虽然很“上不得台面”,但是望野并不在乎这些。
能让望野“感到失望”的首先得是她所在乎的事,而她在乎什么,林逐月自然是知道的。
她在乎她嘛。
对于这点,林逐月哪怕红着脸说不出话却也还是会疯狂点头承认的。
是她自己有些想得太多了。林逐月总想给望野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毕竟望野可是把她当做“神明”和“母亲”的啊。
可是“神明”却很拉胯,神明所在的世界也是。她没有超能力,也就是望野认知中的“天赋”,遇到无法用暴力解决的事情只能吃个哑巴亏。
她不喜欢这样无力的自己。
虽然她是创造幻空大陆的“神”,可是在现实中,她只是一个渺小的普通人罢了。
她怕望野会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也会对这样的她也感到失望。
可是这完全是她多虑了,对调角色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对望野感到失望的。任何事都不会。
林逐月就这样把自己的心路历程分析出来,逐一向望野解释着。面对会把心意直白地说出口的望野,林逐月也学着让自己变得坦率一些。
又不是什么坏事,林逐月捂了捂脸。有一点点羞耻,但她需要尽快习惯才对。
-
望野这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望野一直都以为“母亲”是个没有烦恼随手创世的神明,虽然对她有着浓烈的爱意,可是在她看来却还是有些距离。
“母亲”是她需要尊敬的神。
虽然话语中透露着鲜活,可能够创造幻空大陆的神明之力必然不可小觑。
神明天生就与她不同。
没想到“神明”并非神明,她甚至有个每个人类都会拥有的,甚至格外好听的名字,叫林逐月。
林逐月不是她想象中的“神明的样子”,她不是那种用悲悯目光望向世间的【神】。她是世间的组成之一。
她会被面目可憎的男领导刁难,忍受男同事自认为幽默的话语,就连“公正”也差点没给她一个舒心的结局。望野不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她会选择如何解决。
但望野相信,即便没有自己,她也一定能够解决。
只是,会感到委屈和失落吧。
可望野不想见到她难过。
林逐月说她只是个普通人,可是在望野眼中,她从来都不“普通”。她是给了她一切的人。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却创造出了幻空大陆的净土。
林逐月在望野眼中是那样闪闪发光。
望野也把内心所想说给林逐月听,她想让林逐月知道,在她心中,林逐月永远都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她是亲人,亦是友人。她们密不可分。
林逐月被望野说得脸热,她觉得她们二人这样交流,很容易被别人加一个“她们说着友情啊羁绊啊就冲上来了”的梗图表情包。
就很漫画……很小说……很,直白地让人脸红。
“好了,我完全理解了。”林逐月低声喃喃。
“嗯。”望野也学着她那样,捏了捏她的脸。
“大胆!”林逐月嬉笑着躲避,五感超群的望野的动作被她轻松避开。
“以后也可以让我知道更多你心中所想的事吗?或者从你经历过的那些开始。”
望野只是这样道。
“当然了!就像我也想知道你一样!”
林逐月牵着她的手,觉得路上时间过得好快,有点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不用等到以后,她现在就有说不完的话想对望野倾诉。与望野有关的,无关的。对这个世界抱怨的和期望的。
已经换了好几份工作也还是会遇到的奇葩老板和同事,写小说卡剧情时无数次想过的放弃,她的人生或许算得上平淡,毕竟与别人相比,她确实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
她是个成功长到大的,别人口中“幸运”的人。
望野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
林逐月的话匣子打开,没头没尾地对着望野说着关于自己的事:
“我总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或许从小时候就开始。
“同桌的女生被后桌的男同学欺负,他揪她的马尾,往她身后戳笔印。她总是生气地冲男生喊‘你给我适可而止’,可是对方却嬉皮笑脸,完全不会被她的‘发怒’而影响到。
“我把男同学卡在桌腿下面踹了几脚,让同桌也踹他几下解气,可是同桌却好像有些犯难,犹豫着望向我。
“她说‘林逐月,你好像没有那种女生该有的样子’。
“只有男生才可以打架,毕竟男孩那个年纪天性调皮。他们只是有点幼稚,会对喜欢的女孩做出表面欺负的事,其实只是为了引起对方注意而已。
“这是他们都会默认的事。
“我不理解……但当她们都那么说时,我开始学着什么叫做‘该有的样子’。”
林逐月顿了顿,拉着望野坐上了小公园的长椅,她靠着椅背,调整一个舒适的位置。
“我以为我能做到,可我还是失败了。
“‘女生该有的样子’包括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礼仪。穿裙子时不能高抬腿,也不能用叉开腿的坐姿。要在裙子底下套上安全裤挡住内裤才不会走光。
“可是走光是什么呢?内裤为什么需要被挡住呢?三角的内裤好像是不能被人看到的,可是四角的内裤却可以被调侃成‘大裤衩子’,所以是形状的区别导致了它们截然不同的待遇吗?当时的我完全想不出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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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简单些,我放弃了裙子。
“精致漂亮却磨脚的皮鞋要等磨出茧子才不会痛。可是当你脚上有了茧子,那就成为‘不女孩子’的事——女孩子的皮肤是白皙软嫩的,你需要香香软软,才能符合人们口中的形容词。
“嗯……我也轻易地放弃了不舒适却格外漂亮的鞋子。”
林逐月总觉得那些事已经很遥远了,可是那些画面在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而真正在她眼前的则是她可以抱怨却不担心对方不会理解的人,林逐月轻笑道:“校园时期的烦恼真的很少,来来回回也就是些这样的事。”
长大后的她不理解曾经的自己为什么执着于成为别人口中“应该成为的人”,或许是因为她听过太多“你应该听话才会让父母省心”之类的话吧。
而且只有她成了辜负期待的那个人。她曾经的好友们都成功了。
林逐月变得很孤独。
她好像与许多朋友都走散了,因为她的“不合群”。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喜欢把时间和金钱放在那些以版型挑人的衣物上,也不喜欢对自己的指甲来回涂抹,把保护手指的指甲一次次打薄。
她不喜欢一边护肤一边往脸上涂抹化学物质,这不是截然相反的事吗?或许是她真的很爱金钱,舍不得分出一点儿给她兴趣不大的事。
她开始专注于“搞钱搞事业”,可她面试时总是会被询问“如何兼顾事业与家庭”,而与她一起的男性求职者却鲜少被问到这个问题。
林逐月这样回答:“我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
可是面试官却会和男性求职者一起发出打趣的笑声:“哈哈,你年纪还小,以后再想起这句话就会觉得自己幼稚了。”
很多年过去,林逐月确实觉得自己幼稚——对着这样的公司还能忍着上了一年班而不是转头就走人,她真是幼稚得不行。
不过,比起这样的公司,她还遇到过更幽默的就是与她交流前就先冲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林小姐,我们领导觉得这个岗位还是更适合招一个男生来做。”的人事。
“为什么?如果是需要力气,那我完全不差。”林逐月表示自己可以轻松抱起一百五十斤的人类。
“这个……”面试人员尴尬地笑了笑。
“如果仅限男性,为什么不在招聘时就标注?”来来回回浪费的不是她的时间吗?林逐月感到无语。
“不是仅限男性而是男性会优先考虑哦林小姐。”听她这么说,面试人员显然有一套话术应对,“不是性别歧视,我们也觉得女生更细心。只是这个工作强度对女生来说会比较大,我们倾向于招到一个善于吃苦的男生来。”
真是胡言乱语啊。
林逐月也很能吃苦,只不过轮不到她表现自己,就直接因为性别而被排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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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逐月就这样对望野讲了很多事。
也许许多都是望野无法理解的事,但望野一直在认真地看着她。
“这个世界真是一无是处啊。”
林逐月总结道。
话毕,坐了一段时间的林逐月被长椅硌得屁股生疼,变换姿势扭动着。
望野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见她不说话,林逐月在她手上画出一个问号。
等待有些漫长,但其实才刚过了一秒。
昏黄的灯光下伴随着聒噪的蝉鸣,风声轻柔地掠过二人耳旁,望野的神情在灯光下变得并不清晰,刚巧经过光源的飞虫投射出翅膀的影子。
望野专注地看着林逐月,语气温柔道:“并不是,这个世界出现了你。”
所以,这不是一无是处的糟糕世界。
因为世界出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