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家人默契地不再提有关王家的任何事,生怕眠秋燕想不通整日郁闷伤心。
碍不住村里人爱八卦的心,走哪都能把这件事拎出来遛遛。每次秋燕路过,她们便刻意压低声音交谈,眼神闪烁地看着她。不用想都知道是在说她和王家的事。
大家都在说,都闹成这样了王家为什么不肯主动退婚,他家又不缺三两银子,非逼着当场还,这不就是拿准眠家没钱不敢退婚么。
眠春水同样对王家的做法表示不理解,不喜欢她姐为什么还要捏着不松手?眠秋燕主动提出退亲,王大娘应该积极同意才是,怎么还逼着眠家现场退还3两银子才作罢?
此事有蹊跷。春水认为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心沉沉的,看来还是要多接点妆,尽快凑够三两银子才行。
如她所料,化妆生意一开始的几天很火爆,后面逐渐趋于平淡,一直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每天能有七八个姑娘来上妆。眠兰心这半月里反复观摩练习,现在正式跟着上手接妆,效果不比春水这样经验丰厚的差多少。
日子平静地过着,家家户户收拾鸡鸭准备过清明。
清明前一天,春水和兰心还在镇上摆摊,告知每个过来上妆的姑娘明日休假一天,她们不过来摆摊了。毕竟是清明,要上山祭拜祖先的,家里长辈不会同意她们带妆去的。
日落收摊,春水让兰心姐在那等着,她要去香烛铺买点纸钱之类的祭祀用品。
找到一家离西街不远的香烛铺,门外四五米便能闻到苦涩浓郁的香火味,店铺门口一边挂着白帆黄纸,另一边挂着大串的铜币纸;台阶前堆放各式各样的香烛红蜡,蜡烛前面摆置了一个青铜香炉,炉灰随风飘散,混入人群落于发梢衣角上。
来买祭祀品的人很多,眠春水挤进铺子,香火味更加浓郁刺鼻,熏得她眼睛直冒酸泪。
按照爹爹列的清单买,红烛一把,贡香三把,铜钱纸黄纸各四沓。一共32文,憋着气付完钱,火速逃离香火笼罩的小铺。
回到眠家,眠连满在院子里杀鸭。眠知非蹲一旁扯着鸭脚不让它乱动,梗着脖子,嫌弃地催促道:“三叔你快点,这死鸭拉粑了!哕……”
“别催别催,已经割喉了,滴血着呢!”
割了喉的鸭渐渐失去力气挣扎,软和下来。“花啊,打盆热水过来!拔鸭毛了。”三叔朝厨房喊了声。
三婶便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把鸭子放进热水里泡了会,三人趁热拔起鸭毛来。拔完毛清洗干净鸭身,端去公太家的井里镇着。
春水把香烛物件交给眠云开,去厨房拿鸡盆倒入中午剩下的糙米和烂菜叶,加水稀释搅和搅和,端到鸡窝前放下,“出来吃饭,吃完下个蛋给我。”
门一打开,老母鸡立即窜出来叼饭,眠春水顺势半个身子探进鸡窝里,摸出一个温热的蛋。
在一旁盯着鸡吃饭,耳朵听着厨房里的交谈声。
爷爷说:“要不就把那两头猪给卖了,怎么着也能有一两多,剩下的我去找她三叔公借点。”
眠云开沉吟片刻,“这猪现在卖肯定没有一两,咱家现在还有多少钱?”
“467文。”张祥莲道。
眠云开叹了口气:“我明儿去找三叔借点,还是不够的话就让阿芬去找秋燕舅舅借点。”
“行,我明天找人过来看看这两头猪能卖多少。”眠兴忠说。
眠春水站起身,双眸晶亮。她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两头猪呢!
她把鸡赶回窝里吃饭,关好鸡窝,走去厨房。
“爹,我有一两八钱,把猪卖了凑凑就能还上了!”
厨房里的众人皆看向她,目光带着惊诧,随后逐渐转变为欣慰。
眠云开道:“这是你自己赚的,我们不要。这事小孩家家的别掺和了,去找你二姐玩去。”
“不,我就要出,以前我痴傻时,你们也为我花了不少钱,这一两八钱远远够不着半分。”眠春水坚定地说。
顿顿,又道:“现在小摊上的生意稳定,每天都有几十文的收入,慢慢就能赚回来的。退亲这事不能久拖,一直拖着也连累二姐的名声。”
眠云开和眠兴忠对视一眼,春水说得没错,退亲这事不能拖,明知对方是豺狼虎豹,不可能再把秋燕嫁过去害她一辈子的。
犹豫片刻后,眠兴忠拍板道:“那就先借春水的,以后咱家有钱了再还给你。”
眠春水松口气,反正以后她也不会收家里人的钱。笑吟吟地把银子全都给她爹:“交给爹爹了,期待好消息。”
眠云开摸摸她的头,对小女儿的懂事感到自责。如果他有能力,就不需要拿水水的钱去还彩礼了。
*
第二天,眠春水起了个大早,洗漱之后进厨房帮忙。她给三个碗装上糙米饭,从酒缸里打了一竹筒的自酿米酒,洗好碗筷一起装进红桶里。
扁担的另一头的红桶放着一整只鸭和香烛。
张祥莲从三叔公家买了几个青团,分给四个小的拿在路上吃。
眠云开提着镰刀带头开路,春水跟在秋燕身后,手里抓着青团咬。艾草汁做的外皮有点甘苦,里面是芝麻红糖馅,红糖放得很少,没有现代卖的那么清甜。
眠家的坟山修在村头的另一座山上,在清荣河首对岸。一行人爬上山,挥着镰刀砍倒前方和两边挡路的杂草枯枝。
抬眸望去,阴清一片的山上似有云海栖留,鼻息之间尽是潮湿清新的空气。山鸟受惊,翩翩入林,耳边听到了几声动听的鸟叫声。
这一座山不只有眠家的坟,眠春水看到山路上被清理出好几条岔路来,都有涉足过的脚印。
“云开,你们也过来了。”有相熟的村民挑着担子往下走,路过眠家人时开口招呼。
眠云开点头:“回去了啊陈叔。”
陈叔笑笑,挑着担子一摇一晃往下走。
爬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眠家坟的标志,众人开始忙活起来。春水从桶里拿出三个碗,打开竹筒盖子,在碗里倒酒,醇厚的糯米清香阵阵溢散,醉入心扉。
秋燕和兰心在坟头一左一右点上红烛,眠知非扯开一沓黄纸,分开放在红烛火上点燃,然后丢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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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附近。烧剩的烟灰随风而起,星星点点落在他们的衣服上。
眠连满把点燃的贡香分给几个小的,吩咐道:“和祖宗说说好话,让他保佑咱家顺风顺水。”
眠春水接过香,和哥哥姐姐们在坟头跪成一排,拜了三拜。她心里反复默念:
祖宗保佑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保佑眠家生活美满,健健康康。
祖宗坟拜完,前往下一个坟,属于眠家人的直系祖辈坟。没走多远,恰巧碰到祭拜完下山的三叔公一家。
眠春水和哥姐们向长辈们问了好,被三叔婆拉着夸她机灵懂事。
“行了,先不聊了,我们先回去了。”
眠云开应声,看了眼秋燕,道:“好,三叔你们先回吧,晚点我再去找你说点事。”
三叔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下了然,点点头:“嗯。”带着家人离开了。
眠家人拜了三个坟,眠春水早早磕完头没她的事了,就站在树边摘叶子玩。
百无聊赖地四下看看,瞥见不远处的坟包背后徐徐升起一缕白烟,她好奇地扭头问二姐:“姐,那边是谁的坟,离我们家这么远?”
眠秋燕看了过去,面色平静地说:“程宿爹娘的坟。”
“啊……”春水的心紧了一下,抿抿唇,目光直直盯着那边。
一丝怜悯在心口处滋生,步子便不由自主地迈开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到程宿侧后方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程宿坚;挺宽薄的肩背,他微微弯腰,露出硬朗的面部线条,长睫轻垂,鼻骨高挺。沉郁似一层朦胧的薄纱笼罩他睫毛下的双眸,唇微微颤了颤,似在极力克制情绪。
“……”眠春水呆滞一瞬。
顿时,脸上腾地冒出窘迫热意,把白皙的脸颊蒸得通红。羞耻在脑中叫嚣撕扯,似乎要把她的魂从身体中生生扯开来。
我怎么会过来,过来干嘛?!
极度紧张之下,脚步慌乱无措,后退几步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杈,脚底一滑。
“啊!”
惊呼一声,很快平稳住身体,没让自己摔下去,要不更加囧。
尽管她的声音和动静都很小,也能让听力极好的程宿察觉到,他抬起眼,偏头看过来,眼里满是不解。
眠春水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嗡嗡的,呼吸急促。半晌才尴尬地笑笑:“你,你也在这上香啊……”
说完她恨不得给自己嘴巴两巴掌。
不然呢,清明来这里不上香难道来看风景啊!
“呃……哈哈哈,你,你继续,我回去了,再见!”
眠春水伸手快速挥两下,脚底抹油般跑离现场,快到自家坟堆了还因为跑太急摔了一跤。
“小妹!你没事吧!”眠知非听到动静,赶紧过去扶起她。
秋燕和兰心也过来了,焦急地问她哪里痛,有没有事。
眠春水欲哭无泪,连忙摆手说没事。这动静程宿肯定也听到了,尬得她不停在心里咆哮怒吼。
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