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起他的手,带他离开这里。
“……唔,大小姐?”马尔科停在原地。他这样的块头,如果他不愿意,我拿他没有办法。
“走了。”
但他终究是愿意的。
我没有多作解释,我只是拉他走,只需要多拽他一次,他就会乖乖跟我走,丝毫不抵抗。
身材魁梧而高大,却会因为悲伤哭坏眼睛……似乎也合理了起来。
离开学校要走一段很长的银杏大道。正是秋天,叶子变得金黄。扇叶在光线里起舞,自由而浪漫。
马尔科没有问我离开的理由,我也没有告诉他。
路很长,我拉着他,沉默着一直往前走。
我喜欢这条银杏大道。每到秋季,这里的风光都分外好。学生们都三五成群地在这里拍照片,每每经过,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总是容易让人想到一切美好的东西。
可惜这份美景他欣赏不到:他始终看着前方,眼中却又空无一物。
如果他能睁开眼看看,我想他会惊异于平静日常的安然,享受到与海上生活不一样的惬意。
如果不能看见也没关系,我收回了目光——
没关系的。风光都很好。
他可以不用着急,我时间很多,可以等他慢慢来。
半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这个片区最大的百货商场。
我饿了,购物之前,我带马尔科先去商场边上的小餐馆用餐。
“哦!是你啊小姐!”老板从后厨跑了出来,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咯,小姐!”
“嗯,你好。”我常常来这里,和他也算认识。
“见到你非常高兴!”他笑眯眯的赶走了柜台上的收银员,撩起袖子,准备亲自接待,“老规矩,猪扒饭、多加一分猪扒是吗?”
“嗯,猪扒饭,加猪扒,两客。”
“好嘞!”
他把单子抄下来,一式两份,其中一份递给我。
马尔科伸手去接,老板愣了愣:“诶?这……是一起的嘛?”
“嗯。”
“呃……”他看看马尔科又看看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没事。”他笑着说。
店里暂时没有其他客人,难说一会儿不会有。我往里看了看,选了靠边的一处双人座。
马尔科安静地跟着我。好几日了,对我要做的事,他始终没有异议。
我们在静默中等待。
片刻后,老板从后厨出来,送来了我们要的猪扒饭和额外的猪扒,又向我们的桌上放了两份心形煎蛋,一碟心形烤肠。
我没有点过小吃,疑惑地看着他。
他拉来一张椅子,突然坐在我面前。
“小姐你知道吗,我留意了你很久。”
“……”我不知道,我只感觉尴尬,如果他是在跟我搭讪的话。
好在他不是。
老板笑盈盈地说:“你每次都在我们店里没有生意的时候来,每次你来过以后,店的生意就会变得好起来。你是给我们店带来幸运的小姐!这次你很久没来了,我一直都盼着你来呢,一直等不到,还以为你搬家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我的确常来,和他算“认识”,但从未这样产生过对话。
“送你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小吃!”
“希望你的生活也可以幸运起来!”
“新恋情要顺利啊!之前那位虽然很帅气,但从来没有为小姐背过包呢!”
“……”真是匪夷所思。他精诚所至,可这话我接不了。
首先,卡卡西不是我的前男友,其次,马尔科也不是我的现男友。他背着我的包,只是因为他要上学,但我们还没有给他准备书包,所以我的双肩包暂时先给他用。
我们是牵着手,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至于我们的关系——真要解释起来,得从这个世界的本源开始说起。
老板是个普通人。对普通人而言,管理员是天边的云,与自己的生活薛定谔的相关。
在他眼里,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卡卡西和马尔科亦然。
“……嗯,”我只能选择性地回应他的祝福,“谢谢您。”
“别客气别客气!是我要谢谢你啊小姐,看到了你,我又有生活下去的希望了!”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自来熟,这我知道,他每次都会和卡卡西聊上几句。
但他从不会提及“生活的希望”这么庞大的话题。
他遇到了什么事吧,我认定。他不说的话,我也不准备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课题。我解决不了他的问题,顶多回答关于我的那部分疑虑。
免费的东西都不便宜。
我只是在为桌上的小吃付费而已。
“我们家附近有四家猪扒饭,好吃的不便宜,便宜的不好吃。你的店在我这里评分最好,但是太远了。”我和老板说。
“嗯?”他愣了下。
他也认识我很久,平常都是卡卡西和他交流,我只听着,不说话,突然聊起来,我不习惯,他也愕然。
我拧了下眉,尽量表达地清楚一点:“去学校要走三十分钟,到商场要一个小时。除非从学校出发,或者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来商场,否则太远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姐家果然住的很远啊。”他恍然大悟,这就是我少来的理由。
“嗯,”我说,“如果你们开通外卖业务,就会经常见到了。”
“啊,这个,其实我是想过的,”他认真地坐直了身体,“但是平台的加盟费实在高昂,我这小店支付不起。这一笔钱平摊到消费者身上的话,我家的猪扒就不够实惠了。”
他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眼角布满了细纹,但眼睛黑白分明。
在电子消费时代,我很少听到有人苦恼的是如何保持初心而不是如何快速盈利。
这让人肃然起敬。
于是我也坐直了一些。
“那就自己派送,”我说,“稳定的品质不会带来额外流量,但会增加顾客粘性——对症下药,想办法方便老顾客就餐就可以了。”
“这、这……可行吗?”他不自信。
但这没有什么值得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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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我答他:“当然。我既然可以接受从学校走三十分钟到商场这边来吃饭,就同样可以接受从家里走三十分钟去学校取餐。”
“你是说送到学校去?”
“是的,”我回答他第二个问题,反正早晚得回答,“没人说过一定要送到家门口才叫外卖。送到公园、公司、学校都可以,大部分上班族本就是匆忙买便当,没有那么多时间在餐厅用餐。”
“……真的可行吗?”他仍然怀疑自己。
“不知道——”
“嗯,”他对我笑,“麻烦您了,解决店里生意惨淡的问题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啊……”
我不喜欢社交。
人都是固执已见的,总是看到自己以为的,忽略了对方真正的用意。
社交在我看来是毫无必要的东西。
但我仍然要把话说完——
“既然保持现状,事情也没有转机。没有方向的时候,无论怎么走都是前进。”
“这、这是当然!”老板站了起来,看着我,眼里晶莹透亮,“空想没有用,要行动起来!而且您是我们店的‘幸运星’,给的意见也很有参考价值……谢谢您小姐!我捋一捋!捋一捋!您先用餐,凉了就不好吃了!”
纵然嘴上都是忐忑,自始至终,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始终坚定。
他不会有问题的,我非常确定。
我以前常来这家店,是因为这里的猪扒饭价格实惠、品质优越。料理是能承载心意的东西,同样的价格,这家店最实惠,意味着他家最用心。
我以后会常来这家店,除了品质,还会因为店老板的心态——
我每次来都意味着生意马上要变好了,换句话说,我是只会在低谷期出现的顾客。
那么我完全可以是一个标志着最倒霉时刻的“倒霉蛋”,但他固执地认为我是代表转折的“幸运星”。
我就是我,没什么不同。
倒霉蛋还是幸运星,是老板的认知。
他认为我代表了“幸运”,是因为他拥有发现“幸运”的眼睛。那么他早晚会找到真正的幸运。作为这家店的店主人,他自然会带着这家店幸运地披荆斩棘。
他不会有问题的,我非常确定。
有问题的是我——
老板走了,并且没有再回来的意思。我松了口气,生平最讨厌麻烦,偏偏麻烦总爱找上我。
社交太辛苦了!
他走了,我也像泄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我真的很不擅长和人交往,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我所有的能量就要消耗殆尽。
我得赶紧吃一口猪扒压压惊!
桌上有照烧汁,我往碗里的猪扒上洒了一些。
放调料瓶时,我发现马尔科没有动筷,反而在看我。
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他看着我。
过去的几天时间里,无论白天黑夜,他的眼中都只有一如既往的只有木纳和迷离;而此时他看着我,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错了?
我认为他那笑不是礼貌和尴尬,像醒悟与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