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心事落无痕
    自祁国宫变之日算起,叶岚辗转了将近三个月,此时终于算是安定了下来。

    晚间叶皓盯着她将药喝完,又仔细叮嘱了侍女舒雁与画眉一番方才回去。

    叶岚看着两个侍女,长相都十分秀美。她分不清谁是谁,便问道:“你们谁是画眉?谁是舒雁?”

    娇俏一些的侍女抢先笑道:“奴婢是画眉,她是舒雁。”

    那个叫舒雁的侍女未语,只是行了一礼。

    叶岚赞道:“名字取得不错。”

    “是殿下亲自取的名字。”画眉又是抢着回答。

    “我一会便睡了,你们自去休息吧。”叶岚沐浴一番后,已是十分疲惫。

    画眉径直告退,舒雁则检查了窗户后,对叶岚说道:“姑娘身子弱,殿下命奴婢要日夜看守,今晚奴婢在外间,姑娘有事唤奴婢即可。”

    叶岚不喜生人,婉拒道:“倒也不必,我睡觉轻,房里有人我睡不安稳。你给我留盏灯即可。”

    “是,姑娘安歇。”舒雁说罢便也掩了门出去了。

    因汤药的作用,叶岚前半夜睡得倒是安稳,后半夜梦里全是冷逸尘。梦里他一身戎装,手中提剑,衣衫带血。

    一时惊醒,只听外面风雨大作。她无心睡眠,挑开帷幔,靠着床看着烛光忧思不尽。

    她想到程思锦和冷逸凡、想到安如、梧桐和秋雨,她们竟然都不在了。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都变成了一抔黄土。

    想了一圈,忍不住还是想起冷逸尘来。她笑着想他们的承诺和幸福,流着泪想他们的争吵和痛苦。

    一想到最后他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便是痛苦与恨意交织。她周身寒意,仿佛坠入深渊。

    一番思来想去,又好似什么都没想,反而头痛得厉害。

    忽然,她感觉腹部动了一下。这种动与肠道蠕动似乎不一样,难道是孩子在动?

    她抚摸着小腹仔细感受。良久,小腹又动了一下,这才确定是胎动。

    她又掀开里衣看着小腹,脐下两寸的地方稍微有了一些凸起。真是神奇,竟然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身体里慢慢生长。

    胎动让她心下涌起一阵暖流,但她又想到她自身在这个世上没了身份,将来要怎样,也全然不知。

    那么,这个孩子要如何来到这世上?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世人?想到此处,她心中又是一阵悲伤,抚摸着腹部,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不知几时,风停了,雨也停了。又不知几时外面响起洒扫声。接着舒雁的声音响起:“都小些声音,姑娘还未起身。”

    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外面天色阴沉,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叶岚披上衣服起身开门。

    一股寒气袭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抬眼只见庭中落叶满阶、一片湿漉漉。

    舒雁见门开了,立即放下手中的盆子,快步走来行了一礼后,扶住她:“姑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外面凉,进屋吧。”

    “什么时辰了?”叶岚摸了摸被寒气侵袭的手腕。

    “卯时三刻。”

    “准备梳洗吧。”叶岚边说着边坐到妆台前。

    妆台上胭脂水粉、头饰首饰一概全无。舒雁拿了自己的,说道:“回姑娘,高管家并未准备梳妆的用品,姑娘若不嫌弃,先用奴婢的吧。”

    叶岚点点头,她也没有精神去装扮,只梳一梳头就好。

    此时画眉端水进来,行礼后说道:“奴婢来服侍姑娘梳头吧,用这桂花水梳过的头发又黑又亮。”

    舒雁亦赞道:“是啊,姑娘,画眉的手最巧了。”说完将发梳递给了画眉。

    “好,简单梳一个就好。”叶岚并不挑剔。

    待画眉用梳子蘸了桂花水向叶岚头发梳去时,她只觉桂花的味道令她反胃,忙说道:“桂花的味道太浓郁了,拿走吧。”

    “是。”舒雁起身将水盆端走,另换了一盆清水来。

    不多时,一个精致的发髻便梳完了。叶岚看看镜中的自己的发髻,雅致得体,只是她的憔悴让发髻无半分光彩。

    她拔下了发间的珍珠发簪交于画眉,说道:“这些饰品都收起来。”随后捡了两根素簪簪上。

    梳洗完毕,众侍女退出后,叶皓便进来:“起得这样早!脸色怎么这么差?住的不习惯?”

    “没有,昨晚风雨声太大了。”叶岚并未起身,他们兄妹之间自小就没有这些虚礼。

    “天气凉了,衣服单薄了些。我没和高顺说是谁来住,首饰衣物都没有准备,一会便着人去置办。这几日我要去交接军务,找父皇述职。三哥派人送来了好些补品,已经吩咐厨房去做了,你要好好吃饭、喝药。”

    提及梁帝,叶岚才想起这个父亲,她问道:“父皇……他好吗?”

    叶皓叹了口气,面有忧色:“我去燕北看你们时,他生了一场大病,自那时起身体就渐渐不如从前了。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见他。对了,我给师英玉送了请帖,她会过来看你。”

    “师姐姐也刚刚归来,且让她休息几日吧。”

    “帖子上没有写定日期,让她自己安排。”叶皓说完,便让舒雁将早膳摆进来。

    用完膳后,他唤来高顺,安排采买之事后便匆匆离开了。

    叶岚服完药不多时便尽数吐出。舒雁忙要着人去请信王,却被她拦下了。

    且说叶皓交代了高顺采买之事,高顺也是犯愁。现下这个状况,信王殿下未婚,公开采买胭脂水粉、衣裳首饰,恐怕会惹好事之人猜测。

    六公主秘密归京,身份不能公开。这事着实难办,他思来想去不得要领。

    此时,高顺身边的小厮阮孝见管家愁眉不展,心生一计。便笑着开口说道:“大人,小的前几日出门,看见王太傅家的采买,闲聊了几句,才知下个月初是王太傅夫人寿辰。不知咱们府上要不要送些礼物?送些什么礼物合适?”

    高顺即刻意会,对阮孝赞许地看了一眼,抚着胡子笑道:“王太傅是殿下的启蒙恩师,师娘寿辰,殿下自然要备一份厚礼。等下我列个单子给你,去账上支银子,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好嘞,管家放心。小的一定办好此事。”阮孝麻溜地揖了一礼。

    高顺叫来舒雁,吩咐她将姑娘需要的东西列清单给阮孝即可。

    舒雁回来写了个清单,交由叶岚过目。叶岚没有精神,只说了句:“你看着办吧。”

    舒雁又斟酌了一遍才去找阮孝,并叮嘱道:“此事务必要谨慎些。”

    阮孝笑嘻嘻地接过清单,说道:“姐姐放心!姑娘一看就不是凡人,殿下宝贝得紧,小的自然……”

    “休得胡言。”舒雁立即打断他的话,言语间带着告诫:“姑娘身份尊贵,不是你等可非议的。以后这样的话万万不可再说,小心惹祸上身!”

    阮孝见舒雁不像是开玩笑的,立马敛了笑容,躬身说道:“瞧我这嘴,以后再不敢说了。多谢姐姐提点。”

    “快去快回。”

    “是。”阮孝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舒雁看着阮孝这副机灵的样子,隐隐担忧。她十岁入宫,是惠妃一手调教出来到侍女。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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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皓封王立府,惠妃将她送来打理府务,看中的便是她本分沉稳。

    高顺也知舒雁妥帖,此番便派去淡云阁掌事。她原先在宫中时,见过六公主。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信王带回的姑娘就是六公主。

    画眉等人此前的想法便和阮孝一样,但被舒雁打消压制了。淡云轩里没有传出一点闲言俗语,多半有舒雁的功劳。

    未及午时,师英玉到。进门就抱怨:“在京中真是麻烦,想来看你,还要写拜帖。还不能直接写给你,要写给殿下,又不知要写个什么理由。幸好殿下送来请帖来。”

    她见叶岚梳妆整齐,慵懒间难掩贵气。满意的说道:“嗯,这才是公主该有的样子嘛。”

    叶岚听到“公主”二字,不觉四下看了看。

    师英玉自觉失言了,便压低了声音:“唉!我忘了这里是京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此时画眉奉茶进来,她问道:“她的药可喝了?”

    画眉蹙着眉回答:“回师姑娘,晨起姑娘就精神不济,早饭未用多少,喝完药后又全吐了。”

    “不吃东西怎么行?快去安排午膳,把药也煎上。”

    叶岚一脸无奈:“早知你是来看着我吃饭吃药了,就不让你进门了。”

    “你不吃饭,我的干女儿还要吃饭呢。”师英玉说着坐到叶岚旁边,俯身去听肚子。

    胎儿已经快四个月了,可叶岚的腰身依旧纤细,全然看不出有孕的样子。

    她向后靠了靠,稍稍抬了一下肚子:“我倒希望它是个男孩。以后就可以去看看广阔天地了。”

    “女孩子也可以。”师英玉不同意她的说法。

    “你也不在家陪陪伯父伯母,就赶来看我,难为你了。”叶岚有些过意不去。

    “他们回乡丁忧,不在京中,家里就我一个人,没有意思。”师英玉没有听到胎动,有些失落。

    “对了,你怎么没去朝中述职?”

    “我虽然在军中挂职,但在朝廷里是没有品级的。你希望这孩子是个男孩,也是对的,这世道,只有男子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得意时高官厚禄,失意时漂泊江湖。”这本是一件不公平的事,但师英玉说但时候不见半点失落。

    叶岚很是佩服她这种坦荡。忽而她感到到了胎动,拉起师英玉的手抚上了小腹。胎儿又动了一下,二人高兴起来。

    师英玉对着肚子说道:“你是不是饿了呀,以会让你阿娘多吃一些!”

    叶岚只感觉好笑,孩子都还没有成行,怎么可能听得懂。她心情转好,午膳便多用了半碗饭。

    饭后,画眉奉上药,她一饮而尽:“大约是日子过得太苦了,反倒觉得这药有些甜。以前在祁国喝的补药,都是奇苦无比。”

    她记起在祁国时,皇后赐的药实在是难以下咽。煎药时,满院子都是苦味。

    师英玉有些疑惑:“怎么会?寒凉祛火的药都是苦的,温补的药并没有这么苦。我母亲体弱,常年温补,吃的药是甘的;弟弟年幼阴虚火旺,吃的药就是苦的。你喝的必定是大寒之药。不过,女子本就体寒,你怎么会喝这样的药?”

    叶岚仔细回忆那段时间的事,忽然明白了。当时应是祁后有意为难自己,冷逸尘知道内情。他借故调走素蕊,是为了保护她。

    她两年未孕,想必也是服药的缘故。祁后以她无所出为由,想为冷逸尘纳侧妃,也是早就预谋好了的。

    叶岚自嘲一笑,自己竟然将日子过得这般稀里糊涂。

    她闭眼低喃:“被人算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