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灰色的雪尘如纸屑在寒风中翻飞。
随着最后一丝天光也被乌云吞噬,路旁的煤气灯一盏盏亮起来。
嗒嗒、嗒嗒——
空无一人的道路上,一架高挑的、骨架充满科技感的金属马车突兀地出现在了朦胧雪雾中,坐在最前排的车夫有一个引人注目的红鼻子。
“绅士老爷你可坐好了,咱们很快就要到灰铸铁城堡了。”车夫杰布说着,猛地抽了拉车的独角兽一鞭子。
通体雪白的独角兽嘶鸣一声,又再度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车厢里的人没有多言,阴影中,他的嘴唇红润,脚边的皮箱似乎装了很多东西,十分沉重,有鎏金的纹饰印在箱子中央。
杰布好奇地看他一眼,“绅士老爷,您从哪里来?”
灰铸铁城堡可不是供游客观光的地点,那是流淌着黄金血脉的卡斯德伊家族的领地中心区,一般人别说去那里,光是靠近方圆二十英尺都要再三思量是不是真的值得冒着触怒城堡中那位尊贵不可言的黄金大公的风险都要去。
“我当公爵府上的车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老爷你这么年轻的家庭教师去城堡就职。您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伊洛里·亨特搓了搓已经冻得发僵的手指,笑笑道:“说笑了,对比我的同事们,我可不能算博闻强识,只是对文学和修辞学有所研究,刚好符合公爵的用人要求而已。”
伊洛里天生微笑唇,未语便先带三分笑意,浅绿色的眼睛如碧玺,干净纯粹,即使是在如此恶劣的暴雪天气中,听他说话依旧让人觉得舒心温和。
“老人家您也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伊洛里就好。”
伊洛里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来一个装满了威士忌的随身酒壶,递给车夫,“给您,来点酒暖暖身子吧,顶着风雪赶这么久的路,都累坏了吧。”
“那可不,从早上公鸡叫的第一声我就起床了,忙活到现在,真是够呛。”杰布咧开嘴笑,红鼻子被烈酒那么一熏,更是红得像树上的樱桃。
“啊,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怪你,实话说,伊洛里,你跟其他来做家庭教师的家伙都不一样,”他竖起大拇指,“你更棒。”
伊洛里:“谢谢您的评价,只担心戒律森严的公爵府并不赞赏我这种性格。”
“老人家,进入公爵府邸后有什么必须遵守的注意事项吗?对待两位小少爷,我是否需要更严肃些?”
伊洛里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初来乍到,希望迎合雇主喜好以得到留任机会的年轻教师。
杰布摆手:“可别,两位小少爷可最讨厌老古板,越是严肃的家伙,他们越喜欢捉弄,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已经气跑了好几个家庭教师。”
他自上而下地扫过伊洛里,从他微微卷翘的栗色短发到书生气极浓重的着装,鼻梁上方似乎还残留一些眼镜的压痕。
“伊洛里,你长得面嫩,会比较容易讨小少爷们的欢心,但你懂的,小孩子就是比较喜欢恶作剧,注意点别轻易相信他们说的话,不要吃他们递过来的任何东西,就能避开他们的一大半整蛊活动了。”
“那面见公爵大人时——”
“呵呵,关于公爵大人我可就没办法给你任何建议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讨好他,”杰布回忆着那位不苟言笑的古堡主人,说,“唯一一点,最好离那位远点。”
“……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公爵很暴戾,喜欢体罚仆人吗?”
“那倒不是,”车夫左看右看,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你是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可能没听过‘卡斯德伊的诅咒’。”
伊洛里懵懂摇头:“听起来很陌生。”
“这个诅咒是指卡斯德伊家族中的人容易患上狂热的疯病——黄金热,活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疯死掉。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公爵大人在自己的祖父——尼古拉斯老公爵和妹妹相继离世后,行事也变得愈加乖戾起来,不仅无端端封闭了多条矿脉,不让人开采,甚至还把巨量的金钱都投入到了科学院。”
杰布津津有味地咂摸着那带浓烈风味的威士忌,八卦道:“传闻啊,公爵在暗地里命人炼制着那传说中能治愈任何疾病,甚至可以使人延寿长生的贤者之石哩。”
贤者之石!
车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伊洛里在听到这个名词时双手紧握在了一起,绿眸里燃烧起莫大的憎恶与愤怒。
伊洛里想到那个皮肤布满白色瘢痕的占卜师说的话——
【教授先生哟,你说你的妹妹是在灰铸铁城堡附近写生的时候失踪了?桀桀桀桀,水晶球的脉动告诉我,你妹妹的失踪跟城堡的主人脱不了干系,十有八九就是他掳走了。】
【你问为什么要掳走她?】
仿佛嘲笑他的天真,占卜师嘲弄地咧开了黑色的牙齿。
【纯洁的红血少女的鲜血可是传说中要炼制贤者之石的必要材料之一,无所不能的贤者之石——就算是最蠢笨的傻子也好,谁会傻得不想要它。别忘了,皇室的炼金所今年已经建起第五座了,再多一座藏在蓝血公爵城堡里的炼金所又有什么好奇怪。】
一想到妹妹索菲娅现在极有可能在冷酷的公爵手中受苦,伊洛里就忧心得坐立难安,也因此,他才毅然辞去查纽卡大学的终身教授职位,应聘公爵府邸的家庭教师一职。
杰布说到一半,突然掀开车厢布帘,雪粒似子弹猛烈扑打到伊洛里脸上。
“看呐,前方就是卡斯德伊家族的心脏——灰铸铁城堡了!”
如舞台上的变戏法,一座恢弘无比的灰蓝色城堡陡然出现。
在融融风雪之中,它沉默无言,如同铁水浇筑而成的泰坦巨人,要随压顶的乌云倾轧下来般,充满慑人的压迫感。
“吁——”
杰布收紧缰绳,马车在镀了一层金膜的铁栅门前停下。
杰布:“海伍德·阿尔管家已经在城堡大厅前等待你,你沿着门后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
“我会的,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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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的忠告。”伊洛里向红鼻子车夫道谢,提着皮箱走下马车。
看守大门的其中一个士兵拿着名册从岗哨出来:“来客请出示邀请函或铭牌核验身份。”
虽然嘴上说“请”,但士兵高傲地仰着下巴,语气跟命令也差不了多少。
随着他的动作,锁子甲与腰间的佩剑碰撞出细碎的响声。
在外边价值千金的锁子甲就如此轻易地被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守门士兵穿在身上。
“这是我的邀请函。”伊洛里收敛起微不可察的惊诧,从提包里摸出来一个厚实的信封,打开,一个小小的淡青色虚像投射到空中。
这是显像魔法的效果,能够将一个人的体征、外貌等以“虚像”的形式忠实地复现出来,常用于高规格的警备安检中。
士兵仔细对比过邀请函上的虚像与伊洛里,又再看名册上亮起的闪光,确认道:“伊洛里……亨特教授?”
“是我本人。”
“城堡规定,所有来客都需要先查验一下随身物品,以防止危险的武器或者任何违禁品被夹带进府邸。”
伊洛里打开皮箱:“请便。里面只有我的衣物以及一些会在课堂中用到的讲义和书籍。”
在士兵俯身去检查的时候,伊洛里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建筑群。
离得近了,灰铸铁城堡更显宏伟。
日光石铺地,独角兽拉车,煤气灯照明,即使对普通的蓝血贵族而言,也是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奢侈,而理所当然享有这一切的黄金公——狄法·卡斯德伊,就在这座庞然巨物之中。
妹妹送的铂金手链贴在手腕上,冷得让他的皮肤觉得刺痛,像钢针在扎。
伊洛里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别怕,索菲娅,哥哥现在来救你了。
寒风夹杂着雨雪呼啸,只是在风中站几分钟,人就几乎要冻僵了,所以士兵检查完行李,并没有怎么刁难伊洛里,就把邀请函还给了他。
士兵:“除去主干道外,城堡内所有小路都布有魔法阵,如果不想受伤,注意点别随便乱走,直接去敲开城堡大门,阿尔管家会在里面。等拿到身份铭牌后,你佩戴在身上,魔法阵就不会误伤到你。”
在繁琐的审查程序之外居然还要在城堡内部安排如此多的魔法阵,用“铜墙铁壁”来灰铸铁城堡形容都不夸张。
不过伊洛里也可以理解,毕竟卡斯德伊家族肩负守卫帝国边境阵法的职责,面对那些在边境徘徊的、尖牙利齿又无比狡诈的影魔,安保再如何加强都不为过。
走过贯通前庭的主干道,城堡的大门宽敞到足以容许两架马车并排而入,数根希腊式的大理石柱子撑起门廊,美丽的石材纹理如蔓生的爬墙虎藤蔓。
伊洛里按下门铃,整理了一下衣领,耐心等待着。
咔——
无声无息中,看起来材质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伊洛里·亨特教授,你迟到了一刻钟。”一位老人掐着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