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能够说清,为什么帝国中的显赫贵族那么多,偏偏卡斯德伊一族像是集体中了邪一样,族人发疯的发疯,自杀的自杀,暴毙的暴毙,从最开始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传承到狄法·卡斯德伊这一代已经人丁凋敝,嫡系一脉近乎绝嗣,甚至要招入赘的女婿才能把这姓氏继续延续下去。
狄法·卡斯德伊看着自己的祖父从发疯到下葬,年轻时意气风发的千军统帅,到死的时候却只剩下一副干瘪的躯体,他走不出那个堆满了金块和钱币的金库,充满耻辱地饿死。
狄法·卡斯德伊看着自己的父亲封禁了灰铸铁城堡里的金库,为了保住卡斯德伊的贵族荣耀而战死沙场,破碎的尸体被裹在一匹纹有家徽图案的靛青色长布送回来。
他看着自己原本坚强又淡泊名利的妹妹坐在梳妆台前,着魔一般摩挲着镶嵌满红宝石的首饰和头冠,而全然不顾身旁哀求她恢复清醒的亲生孩子。
而狄法自己也从童年开始就受父亲立下的最严格的规章所约束,穿粗衣麻布、吃粗茶淡饭,从双手刚能握住剑的年纪开始就与卡斯德伊军队中的士兵同吃同住,接受艰苦的军事训练,磨炼意志,与一切会“沾染上奢靡浪费习性的行为”隔绝。
但即使是这样,在独力支撑那么多年后,黄金热这个徘徊在灰铸铁城堡上空的幽灵终究还是缠上了狄法·卡斯德伊。
比起身体器官的器质性病变,狄法觉得黄金热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热症,开始时完全没有征兆,但随着时间过去,那热量不断升温,让他在面对晶莹的宝石时会失神,摸到珍贵之物时会不忍放手,看见黄金时会想占为己有。
面对这致命的热病,狄法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用最粗暴的方法来抑制它的恶化。
为了对抗占有欲,他停下对帝国内新发现矿脉的收购;为了对抗不顾一切追逐财宝的冲动,他命人修建了坚固得足以关住巴兹里斯克大蛇的石室,在每次黄金热发作时都进入石室,并用危险的魔法剥夺自己的视力,让自己不去看不去想,硬生生熬过贪欲的瘾。
狄法将这种做法持续了好久,本以为昨天晚上也将是漫长又难捱的一晚,但当他从那一无所有的石室中醒来的时候,他却出奇地清醒,脑袋既不昏沉也不发痛,一身轻松,隐约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缕似有若无的甜香。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是什么让情况变得不同了?
狄法试图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只记得自己从宴会离开,在士兵的搀扶下坐上马车的那一段路,仅有的几个记忆片段都混乱又破碎。
石门外传入苍老的声音,海伍德在询问:“老爷,您今早感觉如何?”
“……”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黄金热状态下的狄法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
海伍德拿出钥匙开了门,看见威严的城堡主人正跨坐在安魂石上,若有所思的模样。海伍德有点讶异,他是见过狄法之前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样子的,没有一次例外,但这次他看起来只是头发有些凌乱,甚至连面色都比没发病时健康了些,好得不可思议。
狄法掀起一线眼皮,诡异的竖瞳亮得惊人:“海伍德,伊洛里·亨特现在在他的房间里吗?”
海伍德的眼底泛起不易察觉的疑虑,不明白为什么狄法会突然问起伊洛里的情况。
海伍德一板一眼道:“负责亨特教授日常起居的男仆刚才从教授的房间里出来,就我所知,他并没有察觉到教授有异常行为。若老爷有顾虑的话,我再让他去确认一次。”
海伍德观察着狄法的神色,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狄法低沉地说:“我觉得……昨天晚上似乎有人进了石室,虽然我也不能确定。”
“老爷怀疑是那个红血人?”海伍德表情蓦地严肃,这间房间的存在城堡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如果让一个居心不良的外来者闯了进来,那可是一件护卫失效的大事。
更遑论,那个大胆的闯入者有很大的概率撞见了狄法的疯狂一面。这性质就更加严重了,上升到事关卡斯德伊家族的名声和声望的程度。
“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问个清楚。”海伍德说完,就要去找伊洛里,但却被狄法叫住了。
“算了,那应该只是我的错觉。”狄法站起身,高大的身材流露出压迫感。
被黄金热影响的大脑什么都有可能幻想出来,甚至包括一个好得过分的拥抱和安慰。
海伍德一时也有些无措,公爵以往刚结束黄金热的时候总是情绪糟糕,但今天却有点不一样。
“海伍德,把我刚才说的话都忘了,只是我的一个不切实际的错觉而已,没有人能够在我发狂的时候不被我撕成碎片。”
狄法说这句话时,没什么情绪,但语气不掩疲惫。
海伍德看着狄法的身影,他知道对于老爷来说,这种话就是自我否定。
他回头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石室,这个比最差的监狱还要恶劣的牢狱,就是公爵对自己的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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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伍德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小主人时的情景,呵呵,当时的狄法和吉莉安对于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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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说真的只能称得上是“小”主人。
表情沉稳的男孩,和躲在男孩的背后怯生生的女孩,年幼的长子和他保护的妹妹。
他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成长得远超一般人的优秀。但他也很快得知了将会降临在狄法和吉莉安身上的噩运。
他在书房见到了当时的卡斯德伊家主,也就是狄法和吉莉安的父亲。
肯德里克公爵微笑地看着他,说,海伍德,我感谢你为我们卡斯德伊家族付出了一切,所以我有一些话想要告诉你。
那个夕阳如血的傍晚,海伍德第一次听到卡斯德伊家族的家主承认了黄金热的存在,城堡外的流言一直没有断绝和停止,但是他从来没有当真过。
公爵说,我能预感到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狄法和吉莉安长大了,海伍德,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如果可以的话,请陪在他们的身边帮助他们。
公爵果然不久后就上了战场,并且死在了战场上。
海伍德成为了城堡里唯一一个可以承担起责任的成年人,他安排了公爵的葬礼,老公爵尼古拉斯大人、狄法和吉莉安的生活。
好让一切都继续下去。
但他已经知道了笼罩在两个小主人头上的诅咒阴云,他只能日夜祈祷诅咒降临的一天可以来得晚一点,来得不要那么残酷。
狄法成长得很迅速,承担起了卡斯德伊家族的责任。吉莉安也在失去双亲的痛苦中振作,出落为亭亭玉立的淑女。
海伍德很难说自己在看到狄法和吉莉安的出色时没有感到欣慰。
但诅咒没有消失,而是一直都在。只是藏了起来,直到又一次笼罩卡斯德伊家族。
这一次首先被缠上的是吉莉安。
海伍德看着狄法望着躺在棺材里的妹妹,久久默然不语。
他把一枝白百合放在吉莉安的脸侧,平静地说:海伍德,我要挣断卡斯德伊家族的诅咒,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这诅咒必须在我的身上终止,不能再有更多的痛苦延续了。
然后,海伍德就没有再一天看见狄法休息,他永远都在忙碌,永远都在工作,就连他也不清楚狄法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他也亲眼看着狄法如何一点点变得不近人情,蓝血人的绝对理性在他身上完美地体现出来。
哪怕是对他,狄法也无法再坦诚内心。他知道,这是因为痛苦。
所以,所有有可能损害卡斯德伊的声誉,阻碍小主人达成所愿的障碍他都不会放任其存在。
他会尽一切努力,只希望春天这一次能够在沉寂多年的灰铸铁城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