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罡一看,这份命令执法堂拿人的手谕确实是师尊亲笔书写,顿时无语了。
现在就祈祷八师弟愿意束手就擒。
章天其看向洛云初,心中想到,洛云初有着化神后期的修为,完全可以在外逍遥,既然愿意回到宗门,那么多半没有入魔,此刻应该也不会反抗。
只是,宗门有负洛云初的信任。
小弟子拿着缚灵锁上前,看到洛云初的紫眸就发憷,哆哆嗦嗦地道:“洛真人,我等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洛云初闭眼,任由小弟子给他戴上镣铐,没有反抗。
章天其挥手道:“押走。”
尹天罡等人目送执法堂的人就这样将洛云初带走了,仿佛身在梦中。
所以,他一路上在担惊受怕什么?
正殿内亮着灯,蒿温瑜坐在上首,殿内站着他派去云村调查回来的徒弟们。
楚三春并不在这里。
尹天罡带着师弟们来到了正殿,将执法堂的人带走洛云初的事情向师尊禀报。
蒿温瑜点头:“是我让章天其审理的。”
尹天罡:“……”师尊的心还真大,让执法堂审理是没错,但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啊,万一洛云初不肯束手就擒怎么办?
那他们就得遭殃了。
宋铭在殿内没有看到楚三春,拱手道:“师尊,八师弟可能只是被魔气沾染了,并没有入魔,还是先请楚师伯给八师弟看看吧?”
蒿温瑜怒道:“我自有安排,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宋铭不敢多嘴了。
蒿温瑜看向尹天罡,问道:“你去云村调查的如何?”
尹天罡这才想起来向蒿温瑜汇报情况,带着沉痛的语气陈述道:“启禀师尊,云村男女老幼,百多十号人无一活口,全部死在流云剑法之下。伤口上附有魔气,是魔修所为。八师弟的眼眸是紫色,很有可能真的入魔了。”调查的结果不如人意。
“你说什么?”蒿温瑜故作惊讶地道。
尹天罡重复了一遍:“流云剑法是宗门不外传的绝学,那些百姓很可能都是洛云初所杀。洛云初可能真的入魔了。”
宋铭持有不同意见,开口道:“师尊……”
蒿温瑜不耐烦地道:“行了,我知道了,既然人已经押入了大牢,这事就交给执法堂的章天其去查吧,你们就不用管了。”
章天其是他的心腹,可信。
洛云初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接受审问,坐在桌案前的是章天其。
修真界是以强者为尊,虽说洛云初的修为远远地高于章天其,但是他并不是宗门里修为最高的,权力也不是最大的,所以还是得遵守宗门的规矩。
洛云初拱手道:“章师兄。”
章天其叹息道:“洛师弟,掌门有令,要我今天晚上就要你认罪。”本来这话是不该对洛云初说的。
掌门吩咐他今晚逼供,明日典刑。
洛云初忍不住说道:“这么着急,是怕拖得时间长了,我的眼眸就恢复正常了吗?”
章天其无言以对。
洛云初粗略地看了一眼送到他面前的供状,这要是签了,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入魔了,失控下杀光了云村的百姓,是死罪,而且是臭名昭著的死去。
不过他有神器在手,不会死。
洛云初拿起毛笔,在签名之前问道:“当真不能再等我两天?我只是沾染了魔气,不出一周,眼眸就能够恢复正常。”
陷害他的手段也太拙劣了,不难洗刷冤屈。
章天其摇了摇头,说道:“在你随尹师兄离开之后,云村已经是一片火海,无从查起。”这个误会好解除,快则两日,顶多只需要等上一周就能知道洛云初到底有没有入魔。
但是云村的那场大火多半是掌门放的,杜绝给洛云初翻案的可能。
他收到掌门的命令时心存疑惑,不信洛云初会入魔屠戮百姓,暗中派人去云村探查。专业人士能够看出那些百姓到底是被魔修所杀,还是伤口沾染了魔气。
可惜他的人去晚了,现在让死人开口说话的证据没有了。
他也不相信洛云初入魔了,但是上头的命令就是让洛云初在今晚认罪,他有什么办法?见洛云初迟迟没有落笔,催促道:“洛师弟,赶紧签了吧,别逼我对你用刑。”这次用刑不同以往,造成的不只是皮肉伤,而是会伤筋动骨,有损根基。
可拿不到供词,他就得遭殃了。
洛云初落笔,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正要按手印的时候顿住了。原主出身世家,写的一手好字。字如其人,洛云初看到这不失风骨的字迹,突然一把将刚签好的供状给撕得粉碎。
他这个动作,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让洛云初重签。
洛云初摇头道:“我不会再签了。”
章天其:“……”没错,之前是签了,但是刚签完就给撕了啊,难道要他将碎成渣渣的纸屑拼起来?别说碎成这样根本就拼不起来,就算拼起来了,拿着破破烂烂的纸张在掌门那里也不好交代。
狱卒看了眼他们堂主,等候指示。
章天其不解地问道:“洛师弟,你这是为何?戏弄于我吗?”
签了又撕掉,是什么意思啊?
洛云初拱手道:“章师兄莫怪,我并没有戏弄师兄的意思。只是之前糊涂,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够承认的。”
他自己无所谓,但不能污了原主的清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书,也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再穿越?这份罪状若是签了,待他离去,原主若是回来了得有多糟心?他拥有原主的记忆,可以说除了将千年玄冰点化成人却没有将其当做人来对待这一条,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就连和人抢夺修炼资源都没有过。
章天其劝道:“你可要想好了,我‘章阎王’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
洛云初坚定地道:“不签。”
章天其不得已,吩咐狱卒对洛云初用刑,这是洛云初逼他的。
狱卒提着刑具上前。
洛云初扫了一眼这里形色各异的刑具,想着熬刑的时候要不要应景地叫两声?毕竟化身是没有痛觉的。
章天其对自己的刑讯手段还是很有自信的,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道:“我最后再劝一句,还是招了吧,免得受这份苦楚。”他见过太多在行刑前嘴硬的人了,最后还是在他的刑讯下招供了。
这份供状对掌门来说很重要,交代他务必要得到。
执法堂主要是惩治犯下过错的弟子的地方,里面的刑具多种多样。送进执法堂的人,各种修为的都有。虽然进到这里受罚的弟子都被锁住了灵力,如同凡人一般,但是不同修为的人身体素质是不同的。
执法堂针对这一点,上到合体期下到炼气期都有与之相对应的刑具。
渡劫期那就不是执法堂能处置的了。
执法堂的规矩,审理犯人,一律先打二十棍再来问话。落在马门冬身上的木棍,落在宋铭身上的是铁棍,落在洛云初身上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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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玄铁棍。
棍棒加身时,洛云初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他不应该只防备陆景粥,视陆景粥为最大的威胁。之前度月明的事情都没有让他吸取教训,对陆景粥以外的人设防。
陷害他的,会是掌门吗?
章天其见洛云初在走神,说道:“这杖刑只是道开胃菜,你现在认罪画押还来得及。后面的刑罚虽然不致命,但是有损根基,今后可能无法再修炼了。”毁灵根,断经脉,重创元神,这是掌门交代的,他不得不做。
话刚说完,他便觉得自己失言了。
明天就要公开处刑了,魂飞魄散的死法,连元神都无法逃脱,今晚受刑之后不能修炼又算得了什么?
洛云初还是两个字:“不签。”
章天其命人将洛云初绑到了刑架上,说道:“你这是何苦呢?就是不签,明日也难逃一死,不如签了,也少吃点苦头。”
洛云初只是摇头。
章天其又是一声叹息,挥手示意狱卒用刑。
鲜血染红了洛云初的衣衫。
章天其看不下去了,示意正在行刑的狱卒停下,上前对洛云初说道:“洛师弟,你就签了吧。”
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洛云初十分坚定地道:“章师兄,我是有原则的,不必再劝。”除非原主劝他签,不然谁来劝都不好使。当然如果原主真的来了,那就是鬼故事了,他第一个弄死原主,除非他能够有更好的去处。
章天其挥手道:“继续。”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后半夜,刑罚都数不清换过多少种了,连行刑的狱卒都被洛云初吓晕过去几个,事先准备好的冰水都变成了常温,完全没有派上用场。洛云初从开始熬刑到现在,全程都是清醒着的,根本用不着用冰水泼醒。
章天其见状,实在是审不下去了,命人将洛云初押进牢房,怕狱卒亏待洛云初,自己亲自在前面带路。
牢房干净整洁,里面还有简单的家具。
章天其看了一眼牢房里的环境,有床和被子,还有桌椅和茶水,还算满意,说道:“洛师弟,我觉得你是冤枉的,但是师兄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天快要亮时,洛云初趴在床沿大口地吐血。
这一幕被巡视的狱卒看见了,想到堂主对洛云初的关照,担心洛云初会有什么不测,急匆匆地去向堂主汇报。
夜深人静,章天其这晚碾转难眠。
他拿不到洛云初的供词,只好伪造了一份。在将洛云初关进牢房后,他回到审讯室,蹲下身用手指粘上洛云初受刑时流在地上的血,然后将血手印按在供状上,带着这份假供状去向掌门交差。上面有洛云初的气息,想要蒙混过关不难,但若是对照指纹,就会穿帮了。
好在掌门信任他,没有仔细查看发现端倪,对他十分嘉赏。
他自己的地位是暂且保住了,但是洛云初明日就要被明正典刑了。一个帮助百姓除去了恶兽的英雄,怎么会入魔?
章天其内心挣扎着。
这时,狱卒前来禀报:“堂主,洛真人不停地吐血,情况看着不妙。”
“什么?”章天其闻言大惊。
牢房内,洛云初吐血吐的很欢,想看看众人看到他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幕后之人会不会得意忘形,露出马脚?
章天其闻讯赶来,在看到洛云初的状况后,驻足停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了。
一炷香后,蒿灵韵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