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普通的脸,胡子拉渣,没什么好看的,唯一让人心底一颤的,是那灰暗颓败的眼,连多看一眼,都生怕陷入那颓丧之中。
谢灵曜皱眉,“这种满脑子等死的人,就不要送到我面前了。”
人贵自救,而非等一个贵人来拯救自己。
“是是是”
李管事连忙应好,心底却暗暗懊悔,难得发一次善心,却被这小子给坏了,要不是之前吃过他几次菜,着实不错,才不会多这句嘴。
“来来来,您自个挑,自个选,有看上眼的,在下再给您介绍。”
年纪大的不要,口齿不清晰的不要,看着愚钝木讷的不要,眼神贼溜溜乱转的也不要,凭着上辈子几十年的工作经历,待人接物中练就一双眼,虽不说能一眼看透人心,却也凭着面相和第六感,能做一个简单地筛选。
最终挑了四个人,两个懂些工匠手艺,两个女子善女红,可以伺候周氏,一个柔蓝哑奴,身高体壮,能懂大虞话,买来可以做些苦力,就是一个又识字又会算账,脑子活泛的怎么也找不到。
谢灵曜有些兴致缺缺,转身就打算回上首,和李管事说说过契,腿却被紧紧抱住,男孩清嫩的嗓音怯怯响起,“奴识字,还会算账,看账本,还会唱曲,跳舞,弹琵琶,推拿。”
对上谢灵曜的视线,男孩怯懦抬头,就那样仰面,可怜娇弱地自荐,“奴还会口技,调香,大人,买奴吧。”
此口技到底是不是谢灵曜所理解的那个口技,她并不知道,只是觉得花一份钱,能得这么个机灵,识时务,懂得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的妙人,着实占了便宜。
见谢灵曜点头,男孩笑的像朵花,泪水染睫。
“大人,求你也买下我!”
谢灵曜有些意外,扭头看向李管事一开始介绍的颓丧绝望的男子,他此刻眼眸仿若燃火,燃尽一切晦暗,“我烧的一手好菜,您买下我!我也识字,祖上还出过御厨!”
人有精气神,如此才算有些人样,才值得花钱去买。
见谢灵曜居高临下投下来的视线,他犹如等待着被判生死刑,终于,在得到允许的刹那,中年男子大喜之下,竟一时伏地大恸而哭。
过契后,这些人就属于谢灵曜的奴隶,是私人财产,并且都是终身买断制,一辈子免费劳动,给点口粮养着就行。至于月钱,全看主人家良心。
回到客栈后,周氏和谢三已经坐在桌边,整理着一应物件,见谢灵曜回来,身后还跟着这么些人,不由得有些好奇,不过却没有多话。
“阿娘,这些是我从口马行挑的奴隶,以后有什么事,您就交给他们去做,不用亲自劳累。”
谢灵曜把他们叫前来,一一拜见周氏,当王佑率先跪在她脚边时,周氏一惊,若不是谢灵曜按住她的手,她恐怕都要瞬间跳起来。
老两口泥腿子出身,一辈子老实本分,从来是给人磕头的那个,如今身份调转,也有人给自己磕头了,可不就觉着浑身不舒服。
好在知道,不在这些人面前给自己女儿丢脸,周氏和谢三才稳住心神,拜见完后,谢灵曜拿出赏银。
“你们以后生是我谢家的人,死是我谢家的鬼,忠心效命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是有偷盗背叛者,轻者断其手脚,重者,杀。”
若是想做出政绩,一少不了人,二少不了钱,这两者犹如塔下基石,她的野心自然不只是在这个小小白沙县做生做死。
况且日后官场上人情打点,送礼办事,奴使下人,都少不了实实在在的银钱砸下去,别人才肯尽心尽力为你办事。
独木难支这个道理,谢灵曜自然明白,身后若无家族,无势力,凭什么从那些世家贵族身上咬下血肉,充盈自己?
她绝不要再让别人一句话,轻易决定自己的命运。
一日后送行宴就要开始了,周氏他们东西差不多买齐,那些奴隶的住宿,三餐都需花费不少钱,周氏心疼,便提出他们要早些回去。
如此倒也正好,趁着卫掌司的人马都在,何不开口去求个赏,看是否能让卫掌司派几个侍卫护送,比起他们自己独自走山道要安全得多。
潭县,县廨。
“你倒是胆子不小。”卫掌司端坐上首,玄黑银边绣仙鹤的广袖黑袍穿在他身上,比起往日那副肆意放纵的模样,正经了不少,见下首桌案上有几盏冷茶,便知道方才是见了客的。
“为人子女,一点孝心。”谢灵曜拱手立在正厅,从卫长昭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额头雪肤上一点朱砂,熠熠生辉,红的晃眼。
他无意识摩挲起拇指上的血玉扳指,镶金边交领包裹的修长脖颈下,喉结滚动,压下心底涌起的莫名燥意。
“你既说是孝心,本官又怎能不成全你。”卫长昭声音喑哑,看着底下姿态正经端庄,一派疏风朗月的女子,眼神起了一丝晦涩。
他起身,缓慢踱步,走至谢灵曜面前,漂亮的脸蛋若蛇骨一般,贴近谢灵曜,冰凉的吐息喷洒在她脖颈,看着女子精致的耳廓逐渐染上绯红,心里莫名有些舒畅了些。
“其实本也不必如此麻烦。谢大人。”他音质本就清雅,此刻又刻意唇齿模糊,更显得低沉而撩人,凑近她耳边,说出暧昧至极的话来。
从远处看,两人交颈,似是这世上最般配的情人。
“谢大人不如随本官去往盛京,如此费心费力如贩夫走卒一般叫卖什么蟹黄酱,你这般人物,何必做这般低贱之事。”
阿娘,我碰见职场骚扰了。
有个靠山好办事这是自然的,谢灵曜倒也没有面上表现出来这般清高,只是他终究是要回盛京城,高立明堂上。
要么他能让自己成为京官,要么他只会让自己辞官。
很明显,眼下他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远水救不了近火,又何必搭上自己。
他既做不到调自己入京为官,自然就不配自己去花心思。
“曜拜谢掌司大人大恩!”谢灵曜猛然退后一步,朝卫长昭拱手谢拜,“承蒙掌司大人看重提携,曜无以为报,只得誓死为民为国效力,以报大人大恩!”
见她一脸郑重,无心无欲,只一心报国的模样,就知道她压根没明白那番话的意思。
他猛然抽离,转身甩袖,冷着脸压盖不住眉眼间隐隐的羞恼,“岚汀,送客!”
“大人,此番得您看重,有今日这番话,哪怕日后大人在盛京,不得见,下官也会时常记挂大人今日所言。”
正常人遇着这般事,大多提心吊胆,担心报复。
可谢灵曜不正常啊,还脸皮厚,反而腆着脸,隐晦骚扰他,让他身在盛京,有了升官发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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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也不要忘了远在白沙的自己啊。
说完,谢灵曜毫不犹豫,果断退下。徒留卫掌司捏着眉头,青筋直跳。
只觉得自己将二十年来的脸都给丢尽了!一时又气恼,又有着掩不住的羞意,那句“会时常记挂大人”,如余音绕梁,在他脑子里晃荡,只觉一颗心似乎都因这句话又酸又涨。
前脚谢灵曜刚到家,后脚就来了一小队人马,为首的小将肃容昂首,与寻常护卫不同,谢灵曜了然,看样子是卫掌司的私人部曲。
卫掌司身份贵重,皇亲国戚,已故长公主之独子,自然承袭了卫家的爵位,往日总是称呼他的官职,其实倒是更应该拜称他为:
“卫国公。”
自然是有权利豢养部曲的。
“主子派我等前来护送,请问大人,何时启程?”
“劳烦诸位了,今日时辰已晚,不如明日寅时?不知道诸位是否方便?”
“那便寅时,我等赶马准时出发,万不得延误。”
谢灵曜自然应下,一人塞了喝茶钱,虽被拒绝,却并不放心上,卫国公的部曲,要是当真这般随意,倒要叫她小瞧了。
明日便要回白沙,来潭县这么久,大多都在摆摊推销蟹黄酱和青虾酱,反响着实好,就是太劳累。
若想要长久,找好市场,规模化生产迫在眉睫,更重要的便是打开当地市场,需得找些靠谱的合作对象,来拉“订单”才是。
如此种种考虑,暂放一旁,今晚谢灵曜打算带着周氏二人去好好逛逛凭澜街。
今晚因着卫掌司以及附近州县来了不少人马,商旅,潭县要在海边举办一场盛大的灯会。凭澜街是潭县最热闹的地方,又地势高悬,轻易可以看见海边,视野比起底下开阔不少。
新买的两个女奴,周氏特意买了布匹,给裁了素纹襦裙,此刻正垂首跟在后头,柔蓝奴高大,护卫在谢灵曜身侧,手里还用绳子牵着那个不老实的漂亮男孩。
倒不是怕他逃走,只是买他时,那个贩主自认为他奇货可居,要了不少银钱,他若是跑了,这一笔可不就是打水漂了?
此刻正是黄昏,今儿天气好,便是黄昏时分,高出凭栏也可看见一望无际的海,落日孤悬海上,霞光铺陈海面万里,海鸟高飞,远处有晦暗山影重重,近处有孤舟海船归港。
周氏在小桌上吃着这里有名的海鲜面线,满满当当一大碗,用瑶柱熬煮的汤鲜的掉舌头,更不提里头满满当当的虾肉,鱼丸,牡蛎等,配上细滑如头发丝的面,连不重口腹之欲的谢灵曜也吃了两碗。
周氏叹道,“当真是美极了,比起白沙,好了不知道多少,若是当初能来这,该多好。”
漂亮小奴被绳子束缚着,还凑前来乖巧递来帕子,怯懦懦地开口,“主子,您擦嘴。”
无视周氏满眼怜爱以及看向谢灵曜隐有控诉的眼神。
倒觉得,这小奴倒还挺会服侍人,有眼力见的很。
谢灵曜负手而立,凭栏眺海,“白沙将来,绝不会比潭县差,甚至会更好。”
一语出,周遭不少外县和本县的食客听到后,纷纷大笑。
更有一狂傲少年,肆意嘲笑道,
“白沙那穷地方,山险而深,连蚊子都不愿意往里钻,哪比的上潭县四处通达,贸易繁盛,富裕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