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这脾气可得改改,若是日后还是这般对人大呼小叫,动不动亮刀子,这生意可不好做。”
“既然上了同一条船,你我便是盟友,若是不信任,在下并非强求之人,一别两宽便是。”
她理解此人境遇,有些应激反应,正常不过,可动不动就刀架上来,时不时用怀疑的目光凝视自己,着实令人难堪的紧啊。
谢灵曜径直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良久,脚步声响起,李二走过来,低头,垂眸,干巴巴地来了一句,“我,我知晓了。”
见谢灵曜没有理会他,他才深吸一口气,“抱歉。”
此人虽有些眼力劲,也算是流匪里的一股清流,只是性格强势,做主惯了,若是不能一开始将此人压制,占据主导地位,后面必然麻烦无穷。
“此次尔等随我入白沙,以下人的身份进府等候,约莫七天内,便能开始运货至潭县,会有人在码头接应你们。”
“按距离算工酬,不出二十里,一趟暂算你兄弟三人共二十两白银,出了二十里不到五十里,一趟四十两白银,超过五十里,暂定五十两白银以上,这个暂时不议。”
“少了!”
谢灵曜仿佛觉着自己听错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少了!”
“按如今大虞规定,一两白银折一贯(一千文)铜钱,市面上可以买20石米,一石米约莫60公斤,你们——嫌少?”
“出一趟海,是捧着脑袋做事,性命都在上头,二十两白银便能买下三条人命吗?”
“每一次出海,我李家都是冒着断子绝孙的风险,这就不是二十两白银的事。”
“得加钱。”
上一秒,此人一脸严肃地说着自己家怕断子绝孙,下一秒便说要加钱。
“你欲要多少?”
“不出二十里30两白银,出了二十里不到五十里,六十两!”
她费这么大精力,找人,找产品,归根结底是为了赚银子,他倒是大口一张,直接让自己要大出血,虽然她小有金子,但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不可,你们便是辛苦做两三年流匪,也没有你们跑一趟赚得多。”谢灵曜手指轻点杯盏,“我提供庇护,算起来,是为你们背上了个窝藏流匪的罪名,一经查实,是要下狱的,更何况,通缉你们的杨显可不是好惹的,这代价便已然不小,更不谈你们只需要运送,在海上漂,于你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李二摇摇头,“用我兄弟三人前,你便知道,杨显那关不好过,此刻重提,没甚意思。”
言下之意,无非是告诉她,要用我们,帮他们承担这个麻烦就是理所当然。
“加价。”
他似乎肯定,谢灵曜除非不用他们,否则,便会同意他此刻的坐地起价,毕竟,要论走海路,可没人比他们兄弟三人更熟悉,大胆,至少海上逃亡以来,就没看见如他们一般,经常在海上流窜的“闲人。”
“其实,有一点,我倒是赞同李兄所言,你兄弟三人一同上海,一旦有个什么危险,说难听些,这一脉也算是绝了,倒是可以留一人不用出海,若是有需要,我可以代为照看。”
她视线隐晦地瞟向孤坐在船头,不说话,只仰头看着大海的李三,那还是个半大孩子,面容寡淡,普通。从没说过一句话。
见李二脸色一变,手又不由自主地握上了刀鞘,谢灵曜眼皮子一跳,喝止道,“李二!改改你这个毛病!”
他咬牙,手背青筋绷紧,“莫打三儿的主意!”
“我可以出学资,供他入学。”
她一句话让李二冷静下来。
李三身材比起一般海民,更为高大魁梧,只是此刻抱膝盖,缩在船头,犹如蜷缩的小兽,不说话,呆呆地发愣,看着天空,一坐便是大半天不带挪动屁股。
“他不适合出海,你们没有多余精力照顾他,他可以留在地面,上学也好,学武也好,我都可以为他请来夫子,日后他甚至走科举,入朝堂也说不定。”
“你要他也跟着你二人,一起海上漂泊么?海上无人烟,只会加重他的情况。”
此时,一直没甚反应的李三,忽而转过头,似乎察觉到他们是在讨论自己,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直直盯着谢灵曜。
那眼神寡淡到极点,似乎对万事万物都不甚感兴趣。
李二却因为这个眼神激动许久,他蓦然站起来,跑到弟弟身边,蹲下,期待炽热地看着他,“三儿,三儿,你能听见是不是?你能听懂是不是?”
可回应他的,只有阵阵海浪碎裂声,以及李三漠然的侧脸。
最后,李二同意了谢灵曜一开始的价钱,却提出一个要求,李三所有的学资由谢灵曜出,但是每一次出海时,仍旧要带上李三。
并且,在白沙,他们要有个单独的住所,还有其他细碎,无关痛痒,谢灵曜一一答应了。
到了白沙,已然是月上梢头,谢灵曜独自先下了船,他们却没有停留,不一会便消失在视线中,黑沉沉的大海,海浪一阵比一阵汹涌。
“要涨潮了。”
谢灵曜叹道,却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停在原地。
一直没开口的谢祛抬起眉眼,音色轻柔却缥缈,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空中。
“主人,那李三,不简单。”
“哦?”
谢灵曜来了兴趣,负手回头看他。
忍住羞红发烫的反应,谢祛低头,将眉眼藏进黑暗中,“此人年纪小,力气却极大,甚至超过了李大。”
他有些犹豫,似乎在组织语言,说出自己的猜测,“他看似木讷呆板,可我们折返,将要从草丛出来时,他却是第一个察觉到的,在开船时,他看了几次李大,李大就变了几次方向,避开危险。”
“我猜,李大等人执意要带着李三,或许并不仅仅只是防备您,在海上,李三或许,才是主导者。”
有趣,当真有趣。
呆板木讷的老三,却可能是兄弟三人中的主导者。
而强势的李二,看似好色,头脑简单的李大,在海上都隐隐以他弟弟为尊。
兄弟之情,是真的,互相依靠,利用,却也是真的。
这三人,还是拆开的好。
组合在一起,太能折腾。
阴暗处,三道身影逐渐显现,谢灵曜早一步让谢祛回去通知安排,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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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静的谢宅热闹起来了。
宅子里安睡的人,买回来的奴隶都因着她而苏醒,躁动起来。
谢祛领着李氏兄弟三人去了安排好的前院下房。
周氏和谢三,一个熟练下饺子,贴烧饼,一个在底下递柴烧火,谢老二披着外衫坐在一旁。
将要来拜见的奴隶都遣散后,谢灵曜才呼一口气,一边应着周氏的念叨和询问,一边神态放松地看着锅里沸腾的饺子浮浮沉沉。下一瞬,手里就被塞了碗热乎乎的红糖鸡蛋姜汤。
“趁热喝,饺子还要等一会,是你最喜欢的虾饺,前些日子新捞上的虾,个个巴掌大,肉紧实,待会再给你搓个虾丸汤,配上大葱猪肉馅饼,吃暖和了,再去泡个澡。”
“洗个姜汤沐,驱驱寒!”
“谢三,你明儿早些起来,看住那俩孩子,莫让那俩小的去闹乖儿!”
谢灵曜嘴里塞着鸡蛋,两颊鼓囊囊的,“阿娘,你最好了,我可想你了。”
女儿生的本就貌美的晃眼,平时里便是面无表情,也看着让人心生怜爱,更不提此刻,她湿润亮闪如星子的双眼无辜微弯,就那样看得周氏心都要软了。
吃饱喝足,还剩下大锅饺子和一些馅饼,谢灵曜吩咐谢祛将这些全部给李氏兄弟三人送去,将周氏特意给谢祛留的那一份从灶边端出来。
只是随意叮嘱,“自己吃完再给他们送。”
谢祛心脏却跳的厉害,捧着碗,迟迟没动筷。
第二日一早,谢灵曜收拾一番后,拎着东西去了王县令府宅,接待她的倒是一个意料之外老熟人。
是第一次谢灵曜去县廨时看门的王老头。
他看了谢灵曜一眼,浑浊的眼里闪过惊讶,慢吞吞说道,“县令不在府上,谢大人稍后再来吧。”
“我自然知道,今日虽休沐,可县令大人爱民如子,此刻必然是有要事在身,不像我等。”谢灵曜满眼惭愧,语气里饱含自责。
“可我今日却并非是来见县令大人,久闻王夫人美名,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得见?”
她微微拱手,“贸然前来,着实不敬,还请王老,代为通传,让我能亲自给王夫人解释一番。”
他沉思半晌,终是点头,迎谢灵曜入厅堂,又命人奉茶,如此交代一番后,才摇摆着苍老的身子,径直进了后院。
此老仆能轻易使唤县令府宅上的人,简直称得上一呼百应,看样子,在府上颇有威信,能径直去往后院,更说明,此人极得王县令信重。
“让谢大人好等,当真是怠慢了。”
人还未到,声却先来。
声音含笑,中气十足,不似一般妇人柔软腔调,反而略微沙哑。
妇人着蓝色方领襦裙,露出脖颈和锁骨,肤色并不白皙,反而是健康的小麦色,她耳朵,脖颈,手腕上都带着各式各样的珍珠。
腰间更是坠了满满一圈各色小贝壳,走动间,发出贝壳碰撞的叮铃声。
举止大方,身材健硕。
至少,比王县令要高一个头。
她眼睛盯着谢灵曜,上下肆意打量,神情莫测,忽而说道,“你这副模样,倒真真是长在我心上。”
谢灵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