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一日过去,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将近年关。
此时的长息像是被冰封一般,极目所至,是一片寂静辽阔的白茫茫。冬日里昼短夜长,天暗得快,幕布一般笼罩下来,深沉苍茫。苍穹之下,是万籁俱寂的凛冬雪国。
今晚冷得厉害,外头的雪下得又密又急,争先恐后往人衣襟里钻。
知道殿下惧冷,屋内已经烧了地龙,雪霁还是特意命人多准备了些炭盆在里间,又提前将几个手炉放进被窝里暖着,当萧煦和云开顶着风雪回来时,她恰好将一只手炉送到萧煦怀里。
萧煦接过手炉,雪霁替他解开狐裘斗篷挂到一旁后又去点起了香。
雪霁点了木樨香,香气清新淡雅,馥郁柔和,加之屋内地龙烧得又足又旺,炭盆也多,温暖如春,烘出一派宁静安逸的祥和气。
敛眉看着忙来忙去的人,萧煦出声止了她:“这些事让丫鬟来做就好。”
云开雪霁两个人自从来到王府,萧煦就没有让他们做过一件粗活重活,府里的人平日里也都是把他们当成半个主子伺候。
雪霁抬首一笑:“近身伺候殿下的活,其他人做,我不放心。”
萧煦也不去和她争辩,只转身进了里间。
此时正殿里,杜若正通红着双颊,冒着风雪从外头进来。
她耳听着门外风雪呼啸的声音,一面搓手,一面略带兴奋地感叹:“公主,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
大盛是个没有雪的国家,饶是哪一年罕见地落了场小雪,亦是细细碎碎地飘在人的肩头,甚至都来不及叫人看清,瞬时便融化了。
云端宁垂眸饮了口热茶,不甚在意地回了句:“若你当年同我去岐平,便能见着比这更大的雪。”
杜若面上笑意一僵,思绪不由得飘回两年前。
彼时公主一句想去看大千世界,只身一人便敢私逃出宫。
而今天下四分,雍宁据东,南有大盛,西接长息,岐平守北。
公主口中的大千世界,便是较大盛最远的岐平。
她吓得不轻,几乎是哭着劝公主山高水远,一路凶险,莫要冲动。岂料公主非但不听,还大有要带她一道走的架势。
她哪里敢走,只眼睁睁看着公主潇洒地策马扬尘而去。
再后来担惊受怕了半月有余,才从陛下那得到了公主的一些消息。至于陛下知晓公主私逃,她也不惊奇。毕竟公主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一应是陛下纵出来的。
又过了大概十余日,公主便回来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看得双眼泛红,心疼了好些时候。
后来才知,公主岐平这一趟其实十分不顺。
刚到岐平盘缠就被偷,在大盛金尊玉贵,脚不沾地的公主动辄十几里路一声不吭地硬生生走了下来。素面杂粮吃过,风吹日晒雨淋过,没喊过半句苦半句累。
叫苦叫累就不是她家公主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家公主饶是撞了南墙也要爬起来嘲笑一声“不过如此”。
对上云端宁云淡风轻的眼神,杜若干笑了两声:“长息的雪便很好,无须再大了。”
云端宁垂首吹了吹热茶浮沫,哼笑一声。
*
不得不说,萧煦拨来的一众人都十分能干。
她还尚未起身,门前恭敬地等着伺候洗漱、更衣、梳妆的一众人已然早早预备好了,就连早膳也是琳琅满目精心摆了一桌子等着她来用。
对此她十分受用,虽说比不得大盛,但也比她预想的要好上一些。
她穿戴整齐便开始用膳。
她在大盛时用膳便习惯性地唤杜若一道,如今也不例外。转眼瞧着沉香恭恭敬敬地静立在一旁,便索性让她也坐下一同吃。
哪知沉香闻言一惊,惶恐不安地连连摆手说着不敢。
云端宁这才反应过来,如今是在长息而不是在大盛。
长息最是重视身份地位,尊卑极为分明。下人和主子同桌吃饭这样的事,是想也不敢想的。
她虽是不重视这些,昔日在承鸾宫对待宫人也并无什么尊卑一说,但既入乡便要随俗,是以便止了声,随她去了。
她一面吃,一面随口问道:“府里平日早膳也开得这样早吗?”
到王府也有些时日,早膳其他都好,只是时常会有些凉了,估摸着是放了有些时候。
“府中不常备早膳,加之摸不准王妃晨起时间,略早了些,日后会多加注意。”
云端宁闻言手一顿,抬头看她,疑道:“不常备早膳?”
沉香点头。
“那王爷?”
“王爷平日并无用早膳的习惯。”
云端宁眉心微蹙,手里筷子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这萧煦哪里来的不吃饭的坏习惯?长此以往身子如何还能好得了?饶是她一个算不上多熟悉的新婚妻子尚还盼着他活久些,他倒好,无端磋磨自己身子?
他心道他是身强体壮,少食一餐也无碍的人么?
眼前又不禁浮现起那日他惨白得吓人的面色,云端宁冷哼,暗暗在心里低骂了一声。
都那样了还不好生珍视身子?
“王爷现下在书房?”
沉香不明其意,点头回道:“是。”
她面色沉了几分,指了方才尝过还算不错的几道菜让沉香装在食盒里,装好她提上便起身要往书房去。
她离书房不甚远,走两步路便就到了。
不过她并未能顺利进去。
看着眼前守在门口的人,她只觉得有些头疼。
她不想多说话,只敛眉言简意赅道:“让开。”
雪霁虽垂着眸,神色态度却算不上有多恭敬,她瞥向云端宁手里的食盒,眸色深了深,双手在袍袖下紧握成拳。
“王爷吩咐过,不许旁人打扰。”
云端宁本就不悦,听她这话更是来气。
“旁人?”她微哂,挑眉睨了雪霁一眼:“你在这‘旁人’之列,我却不在,可知晓了?”
雪霁蓦地抬头,紧咬着下唇,有些惊异地看着她,眼底瞬时泛起水雾。
云端宁扯了扯唇,看不上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抬脚打算绕过她推门进去,哪知她竟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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趔趄了下,险些栽倒。
她只觉得有些可笑,连“我可未碰你半分”这样的解释都不屑多说,转身推门便扬长而去。
雪霁叫她挤到一旁,愤恨地绞着她的背影,用力跺了跺脚。
云端宁甫一进这书房凉气便从脚底升腾,让人遍体生寒。萧煦的书房和他这个人极为相像,里间陈设一应简单乃至近趋于无,藏书倒是让人眼花缭乱,几乎看不过来。
习武之人耳力好,自云端宁进门的那一刻萧煦便有所察觉,他一手翻过书页,眼神也还是停在书上。
“公主有事?”
云端宁将食盒不轻不重地搁在案上,萧煦不由得叫这动静吸引,眸光落在食盒上,始料不及地一滞。
视线上移,缓缓抬起好看的长眸同云端宁对视。
萧煦不明所以,鹰眸流转着几分狐疑。
在这公主的脸上,似乎看到了几分怒意?
云端宁坦然应下萧煦复杂的眼神,没好气地直言:“殿下如何养得不用早膳的习惯?”
这句话似乎比食盒来得更让人不知所措。
萧煦敛眉看着她,轻拈书页的手加重了几分力气,喉头滚了几滚,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云端宁俯身打开食盒,语气生硬地吩咐。
“早膳我为殿下带来了,殿下吃吧。”
她见萧煦仍愣怔着没什么动静,凝眉诘问:“可是要人来喂?”
萧煦面色一沉,倏然回过神来,挤出两个字:“不必。”
“如此便好,羲和就不打扰王爷用膳了。”
话罢,云端宁转身离去。
她说走便走,如来时一般让人毫无准备。
萧煦神色古怪地将食盒里的菜挨个端出来,执着箸的手悬在半空。
他之所以并无用早膳的习惯,是因萧启策一句“晨光正好,读书合宜”,孟延意便命他日日寅时初便起身,颂诗读书直至日上三竿,将近午膳时间,是以自幼便时常吃不上早膳。
从起初的无法吃,到如今的不去吃,时间久了也便习惯了。
是以他对着这名义上的新婚妻子送来的早膳,有些手足无措。
珍视身体?
眼前陡然浮现云端宁将食盒递来的情态,似乎很是气恼,连搁下食盒的动作都带了几分薄怒。
他不用早膳,这公主哪里来得这样大的气性?
萧煦动了动指头,沉着眼盯了面前摆得琳琅满目的菜好半晌,才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伸箸。
“殿下可有说过不许旁人打扰?”
云端宁去而复返,在博古架后探头,倏地冒出这一问话,惊得萧煦欲要夹菜的手也是一僵。
他抬眼,对上云端宁精致的凤眸。
她怎的这样神出鬼没,悄无声息?
萧煦默默搁下筷子,眯了眯眼,回她:“不曾。”
云端宁闻言嗤笑一声,抱臂倚在柱上,“门口那位姑娘可说是奉了殿下您的意,不许我进呢。”
萧煦拧眉,“雪霁?”
“云啊雪啊的记不清,总穿碧色衣裳,爱哭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