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渚安洪灾
    云端宁这一吓,倒是让孟延意安分了许多,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动静。

    但童谣一事愈演愈烈,几乎闹得满城风雨,是以即便孟延意不说,也还是传入了萧启策耳中。

    萧启策知晓后第一时间怒斥此乃无稽之谈,随后便让人肃清谣言。但至于他心底里究竟有没有芥蒂,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向与世无争的病弱嫡长子在及冠后,顶着立储的风波又看似阴差阳错得娶了“得福星者得天下”的大盛公主,这一切的一切,再回头看来,都有些过分巧合了。

    祸不单行的是,童谣一事尚未消停几日,又传来渚安祁县洪灾爆发的消息。

    祁县淄顺河河道淤塞,又恰逢雨季冲毁堤坝,洪涝成灾,淹没了周边好些田地庄稼,死伤不可计数,灾民四处逃亡。

    此事甫一传入奉天皇城,人人惊疑,骇然变色。

    震惊之处有二,一是为何会有洪涝?二是为何会是渚安?

    长息一向风调雨顺,国祚延绵百余年来从未有什么天灾。何况渚安地势较高,又有一脉峰这道天然屏障,加之常年修建堤防,有专人疏浚河道,水利设施一向完善齐全。

    但就是这样一个照理是最无可能出现洪涝之灾的地方,竟是无端爆发天灾。

    建国至今,除去齐王出生时曾有天灾外,长息再未出过祸事。

    这样不符常理,不顺人意的祸端出来,人人都不由自主地默默将此事同那童谣联系在一起。

    这不正是天将不明,正是冀虎难安么?

    云端宁和萧煦陡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洪水哪里是发在渚安,分明气势汹汹,铺天盖地直向他们席卷而来。

    人人都可等着萧启策定夺,等着萧启策开口,但唯独他二人不行。

    如今等一刻,便是凌迟的刀多快一息,头顶一柄利剑时时悬着,不容他们松懈。

    是以今日一早的朝会,萧煦主动请缨赴渚安治水,萧启策准了。

    此行自然棘途险阻,凶险万分,然是萧煦眼下唯一的路,他退无可退。

    他甚至并无半分试错余地。

    顺利平息水患,处理好灾情后的一切则皆大欢喜;若是不行,一旦出差错,加之童谣作祟,他这条命,不是留在渚安,便是葬在奉天。

    *

    “灵丫头,这几卷书带着作甚啊?”

    苏悭看着雪霁装了半箱笼的书卷,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雪霁一面自顾自收拾,一面头也不抬地回道:“这些都是殿下每日必读的书,还尚余下几册若不是实在是装不下,否则也是要一并带去的。”

    苏悭抿唇无奈,见她又将一方砚装进金丝楠木盒里也一同塞进包袱里,他顿时快步上前,指着那方砚台不解道:“这又是为何带上?”

    雪霁依旧低头收拾,抬眼扫了扫他手指的那方向,淡淡回道:“殿下用惯了这砚台,我担心他到了渚安用旁的砚台不称手。”

    苏悭无言以对,扶额叹道:“灵丫头,子温这一趟是去治理水患,并非是去游山玩水的。此行务以精简实用为要,余下微末琐事能免则免,繁杂物件该舍当舍。”

    雪霁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顿,旋即还是继续手上动作,固执地道:“我自然亦知晓这一趟艰苦,是以才更想让殿下在这等细枝末节之事上舒心些。”

    不知怎的,她又无端低声道:“你瞧那公主,整日只顾着招猫逗狗,四处玩乐,莫说为殿下想到这些了,连殿下明日便要出发去渚安,怕是也不知晓呢。”

    苏悭闻言动了动唇,但终究没说什么。

    次日天刚蒙蒙亮,马车便早早地候在了王府门口。

    萧煦只带了云开同去,连苏悭也没让跟着,雪霁哭着闹着要随他一起,他也止了。渚安如今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何必上赶着去吃苦受罪?

    “殿下此行凶险,务必事事以自己为先。”

    雪霁红着眼叮嘱他,他微微颔了颔首,示意他们先回府,不必相送了。

    萧煦转身,雪霁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无端落寞。忽地她左右环视,见王府上上下下一众人几乎都出来了,唯独不见云端宁。

    她轻哼一声,朝苏悭道:“我早便说了她这人满心只顾自己,竟连送王爷一程也不曾,如今这时辰,怕是还未起身!”

    苏悭敛眉,目送着萧煦走远,并未回话。

    萧煦走至马车前,撩袍阔步上车,一把掀起车帘,动作却猛然一僵。

    云端宁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车内看着他。

    萧煦凝眸看了她半晌,见她身旁包袱大大小小都准备齐整,心下明了,她竟是早就做好了要跟着一道去的打算。

    见萧煦在车外定着不动,气氛一时间凝固,云端宁便开口打破僵局。

    “殿下这样看着我作甚?”

    “公主这是?”

    云端宁抱着双臂向后靠着,轻笑:“渚安水患严峻,让殿下孤身抗着实在太不够义气。殿下既道你我夫妻间荣辱与共,那便应当齐心共患难,是也不是?”

    义气?

    萧煦不置可否,握着车帘的手缓缓垂下,倾身进了车内,沉声道:“渚安此时飘摇欲坠,条件更是艰苦恶劣,比不得奉天。这一去恐有性命之虞,并非说笑之事,公主可想好了?”

    云端宁哼笑,“羲和既都跟着殿下去渚安了,难不成是为了享福去的么?”

    萧煦不语,眼底深沉,似一口幽冷寂寥的古井,执着地将云端宁箍入其间,欲要将她心中所想映照明朗。

    *

    许贵妃在理政殿外跪了三日,终于将萧启策一颗心跪软,给萧照解了禁足。

    不过萧启策肯松口,也并非全然是因为许贵妃。

    其实他又怎会不知萧照邀月阁出丑或许别有隐情。

    萧照纵是再如何蠢笨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来,况且当时他身上绳索紧缚,显然是着了旁人的道。

    但当日撞见此事的却并非他一人,而是阖宫上下无数只眼睛都看着。这事又实在荒唐无度,一怒之下便狠狠罚了他。

    “陛下,贵妃娘娘送来了翡翠莲子羹,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呢,可要请进来?”

    高德禄一壁跟在萧启策身后,一壁弯腰轻声说着。

    萧启策撩袍坐下,微点了点头。

    高德禄会意便弓身退下,不多时一个藕荷色宫装的女子提着食盒盈盈步入殿内,螓首娥眉,风华万千。

    她将食盒搁在案上,取出里头的琉璃盏并一精致小碟,琉璃盏里正盛着一碗晶莹剔透的莲子羹。

    她旋即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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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款走到萧启策身后,抬起纤纤素手轻轻揉按他的头,柔声道:“妾为陛下熬了这莲子粥,另外想着陛下嗜甜,多备了碟蜜饯,陛下尝尝?”

    萧启策沉浸在她力道得当的按捏中,满足安逸地喟叹一声。抬手拈起个蜜饯送入口中,不期瞥见那碗莲子羹,一时间盯着它发起了愣。

    “朕记得,你年少时极爱莲子羹,尤其是夏日冰镇过的,淋上蜜糖,贪多时一日能喝两碗。”

    许如意手一顿,茫然僵在原地。

    良久,她方颤声道:“陛下……”

    她甚至没有说完的勇气。

    萧启策这方如梦初醒,抬眼看向身旁的许如意,眼神瞬时恢复如初时清明,他略带疲惫地轻声开口:“朕会喝的,你退下吧。”

    许如意罕见地并未听他的话,仍是站着不动。她眼底蓄着满眶的泪,欲落不落,红着一双眼盯着他。

    “方才陛下口中所说之人,是谁?”

    殿内气氛因这句话陡然沉寂下去,萧启策面若寒冰,视线凝结在那一碗莲子羹上。

    他虽并未看向许如意,然凛冽威压的天子之怒,仍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如意,朕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是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许如意两行清泪终于滚落,她苦笑一声,尝到了唇边的咸湿。

    “是,妾太聪明了,聪明到二十余年来揣着明白装糊涂,作他人替身。”

    她通红的双眼缓缓挪到萧启策面上,仍是笑着道:“陛下是将妾当作她了么?”

    萧启策唇线紧绷,带着寒光的眼神倏然刺向她。

    “你不配提她。”

    泪水不停滚落,许如意却笑得更凶了。

    “皇后说陛下宠妾爱妾,不过是因为妾生了张同那人几乎一般无二的脸。妾本不信,不信陛下如此绝情,不信陛下对妾从无半分真情实感……”

    萧启策冷冷截断她的话,“你这张脸,只得她三分神韵。”

    “像她三分便得陛下多年宠爱,妾应当感恩戴德是么?”

    “如意,你失态了。”

    许如意流着泪一步步趔趄地走到殿中央,冷笑着道:“是!许贵妃端方娴静,柔淑贤德,二十余年不曾行差踏错半分,一直是陛下心中端庄贵妃的模样,从未失态!”

    “但陛下可曾想过,妾的意愿?妾做这个贤淑的贵妃做得太累了,妾曾经亦是爱扑蝶爱放纸鸢的烂漫少女……”

    “如意……”萧启策揉着眉心,不耐出声。

    “如意?”许如意冷笑一声,厉声打断他,“妾不是如意!陛下还记得妾的闺名么?陛下赐妾如意二字又是缘何?如意是何人?”

    “你放肆。”萧启策当真动了怒,冷冷睨着大殿中央又哭又笑的许如意。

    良久,她颓然苦笑,喃喃:“让妾放肆一回吧,妾憋了二十余年,早便疯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是君恩深重,妾一介弱质妇人,不堪承受……”

    萧启策起身冷眼看着她,“既是不堪承受,此后便安分在长宁宫,朕与你不必多见。”

    她仿若如释重负般,理裙跪在地上,郑重地行了个大礼,高声哽咽道:“妾……许令婉,叩谢陛下恩典。”

    她终于做了一回许令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