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浊气
    清屏山,闲月阁。

    红纱暖帐,烛火微动,不知名的香气随着淡淡的香烟盘旋空中,祥和之下暗暗藏匿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杀意。

    顾清珩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似是落入无尽深渊,他发不出声睁不开眼,终于在背上贴到实处时倏地醒来。

    眼前竖着一把匕首,近在咫尺好像就要扎进他额头一般,却始终悬在空中没有落下。

    匕首的主人直起身子,周身瞬间亮堂起来,原本被这银白的刀尖吓得紧绷起身子的顾清珩松了口气。

    “你在做什么?”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与认知全部涌入脑海,顾清珩没由来的心痛了一瞬,少年眼中的恨意灼烧着他的心口,他却也怪不得。

    “师尊睡了一日有余,弟子有些担心。”少年将头发甩至身后,不动声色的藏起匕首,眨眼的功夫面上换作一副乖巧模样,“师尊可是觉得有什么不适?”

    顾清珩稳了稳神色,新魔即将临世,三界人人自危。自己闭关苦修一心只为飞升真神,也不知哪一步行差踏错居然到了这画卷中来。

    这卷“驭魔图”是讲述了魔神萧疏寻从生到死,从入魔到灭亡的一生。顾清珩看了好几遍,他敬那位以身为界镇压萧疏寻的无名天神,却也惜萧疏寻未有回头路的悲惨一世。

    而如今眼前人,就是那位将来毁天灭地,杀了“自己”一怒成魔的魔神,萧疏寻。

    “先下去修炼吧。”顾清珩顺势起身故作镇定,萧疏寻也没做停留,多余的眼神一个没留转身出去了。

    侧桌上的铜镜映出了顾清珩如今的身形,倒是和他原貌有八分相似,但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萧疏寻入魔他这位师尊“功不可没”,若非这些人欺人太甚,萧疏寻也不会走上弑师成魔的路。如果萧疏寻能有上帝视角,如果重来一次,就算冻死在那场大雪里,他也一定不会跟着时予回到仙门。

    遣走了萧疏寻,顾清珩在屋里转悠了半天,总算接受了自己如今只是个普通的修仙者,有点本事但跟自己比起来,差太多了。

    拉开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顾清珩已经做好了迎接自己别样人生的准备。就当是下凡历劫来了,顺手..拉一把这位小徒弟?

    庭院修得雅致,只种了几杆翠竹一棵银杏,旁侧面朝着天山云海摆着茶桌躺椅,顾清珩也就这点比较满意了。

    快傍晚萧疏寻才从外面回来,课业早就下了,他的两个师兄早回来了。顾清珩刚想说,却见他嘴角有伤,身上衣服也沾了些土。

    “你去哪了?”

    “乌石盘。”萧疏寻眼中满是疏离与警惕,甚至还有一丝惧怕。

    乌石盘是练剑的地方,顾清珩只一眼就看出来他可不是只在那练剑:“跟我过来。”

    顾清珩引着他进屋,靠着脑中的记忆从桌案上拿过一个银瓶递给萧疏寻。

    “这是灵草炼制的金疮膏,你的伤,几日便好。”

    时予对萧疏寻不好,门中其他弟子自然也是看时予脸色的,许是为了讨好时予,也许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些优越感,变着法的欺负萧疏寻。次次试探见时予都不曾出声阻拦,便愈发过分大胆起来,就是时予自己对顾清珩也是动辄打骂,新伤旧伤加在一起,萧疏寻的背上竟没几处好肉。

    萧疏寻不敢接,也不愿接,只怕那药里加了别的东西,他不信这人会有这么好心。

    顾清珩的手悬在空中,见萧疏寻没有要接的意思,似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打开药瓶指尖轻挑一块药膏在自己手背揉开。

    “药没问题。”顿了顿又说:“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就还回去。”

    “还手,他们只会打得更凶。”萧疏寻捏着手中的瓶子沉声说道,抬眸看向顾清珩,听不出话语里的情绪:“还不如任他们打骂。骂够了打累了,自然就停了,也能少受些苦。”

    萧疏寻心里清楚师尊是不会心疼他的,但他还是这么说了。这话若是从他师兄口中说出,这人怕是要将清屏山翻个底也要严惩作恶的人。

    但眼前人的眸子里却偏偏生出了让萧疏寻陌生的神色。

    是歉意,是心疼,是怜悯。

    萧疏寻无父无母,自打他有记忆起就一直在流浪,有时跟着流民乱走,有时蹭上送镖的车队换个落脚地,桥洞下,破庙里,都有他生过的火堆。

    但那年的冬真冷啊,他感觉自己真的快撑不过那个冬天了,大雪落在他身上,贴在他睫毛上,他也无力拂开,只是静静的躺着等待死亡,那时,他也不过十二岁而已。

    可眼前忽然被一道阴影笼罩,雪只在他头上停了,身上多了件黑色的斗篷,很是暖和,面前温润的少年朝他伸出手,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然而就是那样一个当时在萧疏寻眼里浑身都带着光的人,萧疏寻后来思来想去也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太阳终于从山峦后挣扎出来,它拨开浓雾,肆意地将自己的辉光撒向天空。被晨曦沐浴后的清屏山很是灵气,一日之计在于晨,殿前不乏修习剑术的修士,四下里瞧了几圈却不见萧疏寻。

    顾清珩也没问,只是默着声自己去找,一旁的程泽见师尊心事重重,收起佩剑上前:“师尊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顾清珩思索着,按照时间线来讲萧疏寻现在应该已经在练那什么摄魂咒了,而且练的炉火纯青,他得想想办法不能由着萧疏寻练下去,思绪却被程泽打乱。

    这人是六皇子,皇上子嗣虽多,皇子却少,因此对程泽很是器重,这才送到清屏山修习,俨然是把他当太子教,因而清屏山上下,尤其是时予,对程泽很是关照。

    “无事,继续练剑。”顾清珩转身便走,虽然在他仅存的记忆中看不出程泽有什么问题,但他下意识不怎么喜欢这个人。那双眼睛,太精明。

    躲开了程泽,顾清珩心里琢磨,这小子不会又被人堵在哪挨黑拳了吧?这不入魔才怪!

    最终还是耐不住随手拉了个人问了嘴,才知道萧疏寻自己在后山练功。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练什么功?摄魂咒吗?!

    顾清珩心里一紧,下意识快步往后山走去,却又不敢打草惊蛇,离得近了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后山静谧,树木高耸灌木丛生,唯一适合打坐修炼的也就小瀑布后那个帘洞了。顾清珩悄声绕进去往里走,可算在溪流尽头远远看到萧疏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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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顾清珩就地找了块大石头躲在后面看着,玄衣少年散着头发背对着顾清珩盘腿坐在青石上,也看不出什么,殊不知那人早已察觉到了自己。

    萧疏寻微微侧头余光瞥向身后某处,眼中满是不屑,他倒要看看这位好师尊有打算干什么。

    这师徒二人一明一暗,萧疏寻坐得端正,再看顾清珩,偷偷摸摸的样子哪像个仙尊。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反应,好像真的就是在普通的练功打坐而已。

    “想多了?”顾清珩转过身靠在石头上,思索着莫不是被发现了,所以他才这么老实?等侧身再去看时萧疏寻却不见了,刚回头那人却忽的闪身到自己身后。

    要直起的身子被人结结实实的一撞,顾清珩重心偏移靠在石头上,指尖沾了些石上的青苔,滑腻又温凉。

    萧疏寻故意微微俯下身子拉近了距离,细细观察着顾清珩的表情,似是要在那上面找到些什么:“师尊,看什么呢?”

    顾清珩自知理亏,慌乱一瞬,四下看了看随手捡起一块石头。

    “为师听说这后山有些能帮助修炼的灵石,前来找找。”

    “是吗?”萧疏寻直起身子却是笑了,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怪:“那师尊,怎么两手空空呢?”

    “我这不是正在找吗?”顾清珩推开萧疏寻站到一旁,“顺便,来检查检查你有没有好好练功。”

    “师尊近日好像很是关心我啊?”萧疏寻跨了一步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珩。

    顾清珩故作镇定:“你是我徒弟,我当然关心了。”

    萧疏寻没说话,这下顾清珩也沉默了,自己也意识到关心这话听在萧疏寻耳朵里就跟笑话一般。

    这沉默持续了许久,顾清珩只觉得气氛很是压抑,眼看话不投机半句多,装模作样在地上找灵石,实际这步子却是往帘洞外挪去。

    萧疏寻看着顾清珩的身影,自然知晓他的意途,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忍着想一剑刺过去的冲动,转身要回原位,后方林中忽然窜出一股黑气直冲二人。

    顾清珩听着动静反应很快,转身拉住萧疏寻往自己身后猛地一扯,抬手发力对上那股黑气,眼前青光一闪,黑气瞬间消散。又四下望了几眼这才转身看向萧疏寻:“你没事吧?”

    萧疏寻沉默着摇摇头,顾清珩动作太快,快得他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顾清珩的目标是自己,等定了神才发现,这人原来是在保护他。

    “是浊气,真奇怪,清屏山是灵山,这后山之中怎么会有浊气?”

    顾清珩心里想着,后山常年无人,怕不是什么东西借着阴气成了气候?还是说,这浊气根本就是萧疏寻引来助自己修炼的?!

    萧疏寻同样也是满心疑问,只不过他却并不关心那浊气从何而来,他更为好奇的是顾清珩为何那么做,下意识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放在之前他应该是把自己推出去才对。

    暴风雨前的宁静?

    “弟子不知,未曾见过此物。”萧疏寻老实回答,他独来独往惯了,自己在后山练功确实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东西。

    顾清珩盯着萧疏寻,看着倒不像是在说谎,拂了拂袖子:“先回去吧,此时你先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