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青苔村中有厉鬼7
    我也是才知道青家村改名为青苔村。村内里的妇女小孩都是从人牙子里的手里买回来的。

    *

    青家村绝后了。

    自此那厉鬼被收伏后,就再也新生儿的出生。远近闻名的阉人村,再也没有人敢嫁到这边来。

    但可以从人牙子的手里买,不是吗?

    新上任的村长,眼珠子那么呲溜一转。

    不但可以买,他们还要做这个生意。

    但这人都从哪里来?

    抢来的,骗来的,拐来的。

    *

    买,骗,抢,拐。

    各种非人虐待,是只因自己不能生育的发泄。

    在这种环境下,她们居然还能成立一个互助小组。

    讲到这里,石梅衣忍俊不禁。

    虽然这只是初具雏形,但减也在尽力保护大家,减少伤害。

    是生生不息的野草。

    *

    我的实力没有恢复,还是被八卦镜压制着,只有月圆之夜才能出来,一次还只能杀一人。

    于是大家就挑出罪孽比较深的那几个。

    人都是我杀的。

    他们的死,是众望所归。

    后面就是你们来了。

    *

    “这些就是真相了,”

    石梅衣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这时的她才像是真正厉鬼的模样。

    “当然,如果你们想看一下什么是非人的虐待的话,在那间屋子的地下。”

    “那些鬼怪,是死去的她们。”

    “她们失了理智。”

    石梅衣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不幸者的愧怍。

    坐在地上的昭昭早已泣不成声。

    疼痛不会让她流泪,但是屈辱会。

    云岳星眼眸低垂,神情琢磨不透,语气淡淡:“带我去看。”

    “……好。”

    石梅衣牵强地笑笑,刚刚好像什么东西啄了一下她的心,她以为是悲伤引起的,并没有放在心上。

    “阿昭要去吗?”

    石梅衣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昭昭去还是不去。

    怕给她再一次带来回忆的伤害,但亲眼见到摧毁也不免是件喜事。

    她给昭昭选择的权利。

    昭昭的小手牵上石梅衣的手,她擦了擦眼泪:“走。”

    她要去。

    她要亲眼见到它的毁灭。

    *

    地下昏暗潮湿,甚至飘荡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不见天日的地下,连空气都是浑浊。

    秋灯夜举着火符行在前头,沈序断后。云岳星在石梅衣和昭昭之后。

    越往里,心越惊。

    不过是一点大小,却隐藏着数十个牢笼。

    一个牢笼只有两个人躺下的大小,高也不过刚刚好一个人站着。

    逼仄压抑。

    只有几盏油灯。

    秋灯夜刚要点上,只听见冰冷的童声。

    “尸油。”

    昭昭在心里数着。

    小花姐姐,月牙妹妹……

    在她面前,一具具尸体被炼成了油膏。而她被锁着,无能为力。

    秋灯夜皱了皱眉,神情错愕。

    尸油……

    云岳星一走一摘,把油灯塞到昭昭的怀里:“拿好。”

    一盏又一盏。

    昭昭不理解,疑惑地看过去。

    云岳星的声音又低又轻:“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

    昭昭似乎抓住了含义,却又从指缝间溜走,只是懂了要抱紧又抱紧怀里的油灯,仿佛抱着的是她的绝世珍宝。

    石梅衣懂了。

    外冷内热的小姑娘,如果小家伙跟着她们也是不错的。

    铁链、脚铐、铜柱、石轮……

    “能卖个好价钱的都卖出去了,卖不了好价钱都在这里供他们发泄。”

    石梅衣已经调理好情绪。

    没人敢接她的话,静静的聆听。

    聆听苦难的哀嚎。

    云岳星忽得有些喘不过气,难受到心被一点一点揪起,放在地上被那滚石一遍又一遍蹂躏。

    最里面,是满满一柜子的玉石音影。

    “这是?”

    秋灯夜有种不好的预感,隐约猜测……

    有点反胃,翻江倒海的反胃。

    但石梅衣肯定了她的猜测。

    “证据。满满一柜的证据。你们如果不信可以打开看。”

    沈序拿起一个。

    放了不到十秒钟,徒然在手上辗成碎片。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死寂般的寂寞。

    太恶心了。

    云岳星眉眼微动,抿了抿唇:“没有一个幸存者?”

    石梅衣摇摇头,直视云岳星的眼眸,很是肯定:“不需要。”

    不是没有,而是不需要。

    不需要有幸存者,任何跟这个地方沾上关系的都死了。

    她们只需要遗忘,忘记一切,重新她们的生活。

    没有会知道她们曾经发生的一切。

    她会埋葬这一切。

    只是还没动手。

    她会找机会动手的。

    “呕。”

    秋灯夜一声干呕引起了注意。火符掉在了地上,迅速蔓延开来。而始作俑者却是一脸无辜。

    “不小心掉了。”

    秋灯夜赶紧招呼人往外跑。

    “走啊,火要烧起来了。”

    正合石梅衣意,她刚准备抱起昭昭朝外飞去。却见还有人迟迟微动。

    只见。

    云岳星直直伸出右手,拳向下,轻巧打开,掌心慢慢向上。

    流形剑听从她的召唤,剑尖朝上。

    身前,是两把流形剑,一个是放大的虚影。

    手腕用力向下。虚影横扫玉石音影,只听得一声又一声的破碎。

    一个破碎,一个接一个破碎,一个接一个又接一个破碎。碎到只有渣,无法修补。

    不放过任何一个。

    那些被碾碎的见不得光的曾经,会被慢慢遗忘。

    秋灯夜着急了。

    早知道她就不偷摸还丢个爆炸符进去。

    “走啊,会爆炸的。”

    没人离开,没人动。

    石梅衣本来就抱着在里头爆炸的决心,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送昭昭出去。

    而昭昭看着玉石音影的破碎,心底畅快,学着云岳星的手势。

    云岳星更是想把每一个都毁掉。

    她听懂了石梅衣的意思,没有人想把自己曾经的这么一段放在世上。

    谁又想让世人给自己的过往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她不放心,她不想遗漏任何一个。

    沈序的浅绿萤火萦绕着流形剑的剑身,更上一层。

    秋灯夜一跺脚,蹲下直接现场写符,心里念念叨叨。

    早知道大家想法一致,就不用猜来猜去的,那她还搞这么一出。

    那么,一个不小心,毁掉。

    *

    “砰”得一声,火光冲天。

    浅绿色的防护罩保护着五人。

    真是好大的一个爆炸,整个村夷为平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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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沈序的防护罩,云岳星都要怀疑她们现在人在何处。

    她朝秋灯夜看了过去。

    秋灯夜毫不在意,她就太气了,见沈序立了防护罩,又丢了几张爆炸符罢了。

    “没事,外面看不见爆炸的。”

    这是她精心改良的爆炸符,是只有使用者和在爆炸范围内的人才能看见的、听得着的爆炸。

    无形利器。

    *

    石梅衣把自己脖子上的玉如意摘下,郑重地放在昭昭的手心,昭昭一愣。

    “石姐姐……”

    昭昭刚开口,石梅衣轻轻地捂住了她的嘴,眉眼尽是温柔。

    “你别喊,我怕我会舍不得。”

    一切都结束了,而她也要归去。

    人间太无趣。

    “等你长出肉了,挂着,保平安的。”

    这是石梅衣第一次摘下玉如意。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脑袋昏昏沉沉,很重,很重。好似不知道现在在何处,现在的她是谁。

    刹那间,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直成了厉鬼还能拥有理智。

    玉如意,父母给她保平安的。

    石梅衣嘴一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是泪?不是血泪?

    她一怔,她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影。

    父母一直都在保佑她。

    *

    “那老道士说我们家梅衣的命不好。”

    石母头疼扶额,一脸忧愁。他们就一个女儿,而且是老来得女。

    “瞎说!”石父怒斥一声,随即又给了主意,“听说一家寺庙很灵,我们改日去求求。”

    石母瞪了一眼:“什么改日,明日,咱就明日去!”

    “好好好,明日,就明日。”石父连连答应。

    ……

    拿着玉如意的石母还是不安心:“你说这真的有没有用。”

    石父严厉地皱眉:“诚心,你这心不诚,怎么灵。”

    “对对对,我诚心,我诚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石母赶紧拜拜。

    怎么会不灵呢?

    石父又想到他们跟主持在后院的对话。

    你们真当愿意吗?

    愿意。

    那是父母拿自己全部的生命,换取孩子的一线生机。

    *

    石梅衣的身影渐渐变淡,她的双眸逐渐染上一层红丝。

    一个即将要消失的厉鬼。

    “云姑娘,杀了我,好像有人在召唤我!”

    石梅衣急切向着云岳星喊道。

    她快要失去理智,变成真正的厉鬼。

    而她消失的身影不知道是要去哪里。这种感觉类似八卦镜的召唤?

    她不想成为厉鬼为人所用!

    “秋灯夜,封住。”

    云岳星干脆利落在石梅衣的脖颈划出一道血迹。

    毫不手软,分毫不差。只要再进去一点点,就可要石梅衣的性命

    。

    秋灯夜瞬间明白了云岳星的用意,当即盘腿坐下,起阵画符。

    囚禁阵,锁魂符。那血迹刚好用来起阵法。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跟她拉扯着石梅衣的魂魄。那股力量比她大得多,秋灯夜给云岳星报了个数。

    “只能撑十分钟。”

    “够了。”云岳星转头向昭昭伸手,“玉如意。”

    石梅衣眼眸已是全红,青黑的血管暴出,只剩下阴森森的哭喊:“快动手啊,杀了我!”

    她不想失去理智,她不想受人控制。

    她好不容易结束一切,只想做死亡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