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沈序给云岳星解释。
只见他扯下黑面巾背后的一小截衣裳,露出他们左背一小块紫黑色的印记,像是月牙。
“死士。”云岳星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沈序没有跟云岳星讲得更明白。
这群死士不是她所想的死士,那种因为主人好而替主人卖命的死士。
是另一种,被蛊虫控制的死士。
贪婪,在暗中早已明码标价。他们以为付出的很少,却早已被那人掌控其中。
这是他们的贪婪所导致的。
沈序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
这一遭下来,云岳星和沈序倒是有点没了心情。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事,颇有些心不在焉。
尤其是这几天的沈序,更是欲说却止
自从死士这事后,沈序觉得她们的发展又倒退了几步。明明已经交换了信物,但云岳星还是对他的态度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他严重地怀疑是因为在处理死士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没做好管理,给云岳星看了去,随即生了厌。
看来他还是不能要下册,还得继续努力。
沈序想解释,但又出于某种心虚的原因不敢开口。
而每当他好不容易做了心里建设准备开口了,云岳星早已进入睡梦,他又不好打扰。
这让他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
*
夜,月明,零零散散的星星点缀。
沈序再一次在马车外徘徊踱步,再一次坐在马车夫的位子上轻叹。
看着月亮,数着星星。
眉头微蹙,是数不清的忧愁。双眸低垂,是道不尽的悲凉。
云岳星在车内发呆,思绪飞到天外。
白日是马车同行,夜晚停留原地,沈序守上半夜,她守下半夜。
但这几夜,沈序频频在外唉声叹气,是为了什么?
云岳星联想到那天的死士,心一惊,莫不是沈序也起了去死的心?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夜晚唉声叹气,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就想着如何结束生命。
她越想越害怕,这任务还没结束,这要没了,她岂不是白跑一趟。
她得去安抚沈序,让他好好活着,至少现在不能死。
云岳星想到这,拉开了帘子,正巧和沈序对视上,很是微妙,两人不自在地讪讪一笑。
云岳星在沈序的边上坐下。
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
云岳星还没想好如何安慰一颗破碎要死去的心,而沈序更是摇摇欲坠。
“我。”
“你。”
两人抬眸异口同声,目光在一瞬间交汇,又别过头去。
云岳星没有在意,而沈序抿了抿唇,紧张到不住摩挲手指,生怕让云岳星觉得哪里不舒服了。
又是两秒的沉默,再次异口同声。
“你。”
“我。”
“……”
云岳星小心谨慎地开口,语调缓慢,语气轻柔:“你,最近是怎么了吗?”
“没事吗?”
霎那间,在月光下,沈序仿佛看到眼前的身影恍恍惚惚,重重叠叠,既陌生又熟悉。
他的委屈一下子奔涌而上,鼻尖微微扇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
他还清楚地记得在不周山的山脚也是这般的情景。
她说“没事吗”。
沧海桑田,竟已过了万年。
这万年里,他又变了多少。
云岳星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的慌乱和茫然,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明明她刚刚也她没说什么,怎么就要哭了?
沈序头轻轻一歪,如蝶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眸起着一层浅浅的雾,满是恳求:“坐一会吗?”
“……”云岳星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地点了点头,“好。”
一整夜,看星星,看月亮,一言不发。
也只有星星和月亮。
那一晚也是这样。
只是他的一瞥,是再也忘不记的容颜。
*
明月山脚明月镇,明月山上明月庄。
距离明月宴的时间还有三日。云岳星和沈序来到了明月镇。
明月镇是出了名的江南水乡。
沈公子怎么说都要拉着云岳星一起先领略一下水乡风光。
小桥流水,白墙黛瓦。
坐在乌篷船内,顺着河道徐徐前行,柳条划过水面,波光粼粼,微风吹动发梢,轻轻摇曳。
云岳星乘坐其内,端起茶杯,还冒着热气,轻轻一吹,再深深吸气,先感受清甜的茶香,最后才放在嘴边,轻轻沾了一下。
对,沾了一下,她喝不来茶。
但《清冷大师姐》说了,作为一个清冷大师姐,要懂得品茶。
她再茶水浅浅沾了一下唇,微微颔首。
沈序眼眸一亮,他这泡茶的技艺只是浅浅模仿那狐狸的,等他去学精了,再泡给云岳星品茗。
云岳星杯里的茶水不见少,面前的茶杯倒是越来越多。
她们就两个人,至于,四五六七八九十个杯?
沈序也意识到了问题,讪讪收回了还想继续泡茶的双手,给自己找补:“我喝,我喝,我就爱喝茶。”
“能喝完?”
“能,肯定能。”
沈序怕云岳星不相信,急于表现,端起一茶杯一饮而尽,傻笑两下,才恍悟,懊恼至极。
他怎么这般粗鲁!
云岳星暗自庆幸,能喝完就好,就怕浪费了还要她来喝。
她可喝不了一点!
*
岸边。
林岁安独自晃荡在街上,悠闲自在,偶然一瞥—瞪大了眼睛。
!
师姐!!
师姐在跟个男的在一起!!!
道侣??!
林岁安的内心发出尖锐的爆鸣!
到底谁能配得上师姐啊!
林岁安如遭雷击,只觉眼前一黑。
在她心里,师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存在,是天外仙,谁都配不上的存在。甚至她觉得连师父都不配是师姐的师父。
虽然她至今还没见过师父一面。
林岁安见师姐的目光往这边朝来,躲在了摊贩的身后。
她不敢认师姐,她的书还没罚抄完,她是偷跑出来的。
青崖只有师姐能管得动她,平日里不让她乱跑。这次师姐不在,正巧父亲说要带她来明月山庄,就偷溜了出来。
她哪有胆子敢跟师姐对上。
不过师姐应该不是来明月宴的吧,这种事情一般不是温柏来的吗?
想到这,林岁安又气上了。
温柏那小子凭什么被内定成下一任的掌门!
但有点聪明的都能看出来,青崖掌门很早开始就明显地把云岳星和温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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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两个方向发展。
温柏本就圆滑,现在在掌门的刻意培养下,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虽然他天赋出众,但比不上云岳星。
说心底话,掌门有那么一丝丝的期望,青崖还能更上一个台阶。
反正这天赋要是浪费在掌门位子的人情世故上,青崖的先祖们知道,说不定还要到他梦里把他痛揍一顿。
*
“怎么了吗?”沈序问道。
云岳星摇摇头:“没事。”
她大抵是看错了,师妹这时候应该在青崖抄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料她也不敢。
*
直到客栈门口,这是明月镇上最好客栈。
云岳星远远就瞧见那粉嫩的身影,还扎个两个丸子头,手上拎着七八串糖葫芦,一蹦一跳,很是雀跃。
林岁安那哪是雀跃,她是悲痛到来吃更多糖葫芦来消愁。
她狠狠咬下一颗糖葫芦,用力嚼啊嚼,像是要把那个男的嘎嘣嘎嘣咬碎。
谁在盯着她?
林岁安一回头,一愣,心虚地退了两步,站在原地,低着头,尴尬地扣着手指,努力把糖葫芦往背后藏。
被抓包了!
“过来。”
云岳星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在林岁安的心里,这冰冷冷的一声已经宣告了她的死刑。
而她会努力改成赦免。
沈序不敢插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默默往外挪了一小步。
气氛有点压抑。
加油,林岁安,你可以的!
“师姐~”
她刚带上笑容,只听见。
“三。”
林岁安猛地一头扎进云岳星的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趁着这个机会,把糖葫芦往边上悄悄一送。
安全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沈序攥紧了拳头,眼眸一沉,脑子一转,捡起了糖葫芦。
怎么感觉有杀气?
埋在云岳星怀里的林岁安皱了下眉,但没多想。
她抬起头,可劲眨巴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努力夹起甜甜的声调:“师姐~我好想你呀。”
云岳星冷哼一声:“放开。”
林岁安可劲摇着头:“师姐~你多久”没抱过我了。
“三。”
林岁安瞬间撒开了手,双腿绷直,自然挺胸,双手紧紧贴紧大腿外侧,板板正正地站着。
能不能改成死缓。
“今天吃了几根的糖葫芦?”云岳星开口询问。
“一根!”林岁安很是骄傲,她是买了好多根,但吃到嘴里只有一根。
“其它的呢?”云岳星可都看到了。
“啊?”林岁安装作糊涂。
沈序很是时候地给云岳星递上了他捡起的糖葫芦,气定神闲:“我看你师妹掉了东西,便帮她捡了起来。”
又云淡风轻地对林岁安一说:“不必多谢。”
一把折扇摇啊摇,遮着他的浅笑。
林岁安瞪了过去,谢,她谢个鬼啊!
云岳星轻言:“我替师妹谢过你。”
!
林岁安差点要被气晕过去。
师姐,你仔细瞧啊!你仔细瞧!他的眼里全是幸灾乐祸啊!
云岳星似乎语气平和,没有波澜起伏:“进去再说。”
林岁安表情像是赴死,毅然决然跟着师姐踏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