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手术室外。
冬日冷白的阳光透过窗照进过道,在白墙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光影。
一个人蜷缩在那里
他不像是个会这样痛哭的人。
陈江野自己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哭成这样像是要将曾经过去的十二年与未来余生的所有眼泪都在这一次流尽。
辛月已经被送进手术室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多小时对他来说仿佛比一整个世纪都难熬,每过去一秒就像是会一有根铁钉狠狠钉入进他的胸腔里,痛得快要无法保持呼吸。
这一次的痛症比曾经数次加起来还要来得猛烈有好几个瞬间他都感觉快要支撑不下去但他得撑下去必须撑下去辛月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快要晕厥的绞痛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医生她怎么样?!”
出来的是名年轻护士在看到眼泪纵横又满脸沾着血的他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患者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仍需观察你是她男朋友是吧?”
“是。”
“请尽快联系她的直系亲属到医院。”
陈江野心头倏地一紧,过了会儿才点头。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辛隆说……
胸腔内的疼痛仍未消减但他没有后退到墙边去倚着墙,就硬撑着站在原地等着辛月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看到辛月被推出来,一滴眼泪又猝然砸落。
他每天都能看见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样子,但从前的每一次他都能确信她会在清晨睁开眼,然后冲他笑。
而这一次,她脸上毫无血色,憔悴得像一片苍白的就快要碎掉的瓷。
在明天的清晨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她对他笑。
又是一阵如刀绞般的疼痛他捂住胸口艰难地迈着步子跟上去。
到了病房医生叮嘱了一些事情后护士走再一次提醒他赶紧联系患者家属然后跟医生一起离开。
关于辛月的病情医生并没有过多的阐述只说大概率没有性命危险这样的话既让人放心又让人担心。
陈江野虽然情绪还难以平复但还没有丧失思考能力过来的一路上他也一直在强制让自己冷静。
这里是普通病房校医院这边也没有要他们转院的意
思,那病情就一定并不严重,校医院绝不可能拿本校学生性命当儿戏。
想到这些,他才有勇气给辛隆打电话,但在病房外拨通辛隆电话之前,他依旧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按下拨号键时,他手也还有些微微颤抖。
“喂?
电话那头传来辛隆的声音。
陈江野张了张嘴尝试开口,喉咙里却一时发不出声音。
“小野?
陈江野吞咽了一下,哑着嗓子喊了声∶“叔。
辛隆一听他这声音就不对劲,语气一下就紧张起来∶“怎么了?!
“辛月她出了点事。
为了不让他担心,陈江野尽量一口气说完,“现在她在校医院,刚从手术室出来,转到普通病房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您还是来一趟比较好。
那头沉默片刻,只说了声∶“我马上过来。
他声音听不出多少慌张,但陈江野知道他心里肯定心急如焚∶“我知道您着急,所以您在家里等着,我让人去接您,我不希望您再出什么事。
那头又沉默两秒,然后说∶“好。
陈江野没有挂电话,他紧紧握着手机,在数次吞咽后哑声开口∶“叔,对不起,我没保护好辛月,对不起……
他声音低下去,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但始终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目光含痛地望着病床上的辛月。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她出事时你肯定不在场,所以你不用自责,我不会怪你,辛月也不会。
辛隆的声音也控制不住有些发抖,“她知道你要是在,一定会保护好她。
陈江野觉得自己很没用,没保护好辛月就算了,还要反过来被安慰。
他重重闭了闭眼,在捱过又一阵钻心的绞痛后,紧握着手机说∶
“先挂了叔,我去找人来接您。
“嗯,没多想,等我过来。
“嗯。
挂断和辛隆的通话,他翻出南凯的手机号,打过去,让南凯去接辛隆到成都,也一并安排好了送辛隆登机和接机的人。
做完这些,他关掉手机,走回病房。
病床上的辛月还闭着眼,不知何时能醒,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手放在床沿边,针管扎在她手上往血管里输着液。
陈江野伸出手,像是想去替她暖一暖她那一到冬天就总是冰凉的手,可他在看到自己满手的血后,动作僵在半空,没
有再继续靠近。
他手上是她的血,不脏,但他不想再让她身上沾血。
收回手,他缓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看着辛月。
他没有再哭,脸上泪痕混杂斑驳血迹,眼尾很红,眼神黯淡,让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颓废。
或许只有床上的少女醒过来,对他笑一笑,他如长夜般漆黑的双眸才会掠起光亮。
他就这样看着病床上的人,守着她,守了整整一夜,没有闭过眼,连姿势都未变。
现在还不算太冷,但一动不动的静坐一夜,就算是初秋也会被冻得浑身僵硬,何况入冬,他向来又穿得单薄,可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也没有一夜未眠的困意,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辛月,等着她醒过来。
比起失血过多的辛月,此刻他看起来更为苍白,眼窝深陷,整个眼眶都是红的,血丝布满眼球,脸色呈现出一种大病之人的枯槁,可他眼神很劲,透着近乎偏执的执着,仿佛辛月一天不睁眼,他就一天不闭眼。
辛隆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状态的陈江野,他都不用开口,任谁都能看出他在这里干坐了一夜。
比起床上的辛月,这会儿辛隆更担心陈江野,陈江野连他进来了都没察觉,再加上他这满脸未清洗的血。
看了会儿辛月后,他喊了陈江野一声∶“小野?”
陈江野这才扭动像是完全僵掉的脖颈,艰难地转头看向他。
“叔。”
声音沙哑得像一截枯木。
辛隆心底重重一沉,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最后沉默的过去坐到他身侧,和他一起等辛月醒过来。
似乎是辛月也听到了陈江野过分沙哑的声音,于是强迫自己赶快醒过来,在仅仅两分钟后就睁开了眼。
“辛月!”
辛隆立马站了起来。
陈江野也想站起来,可刚一起身就又跌了回去,他关节太僵,腿也麻木得没了知觉,要扶着椅子才能勉强站起来。
辛月看到了他的吃力,眼底一瞬间便溢出心疼。
“我去叫医生!”
辛隆说完就冲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对望的他们两人。
他们常常这样与彼此对视,很多时候一个对视就足以抵过千言万语。
一滴泪猝不及防地从那双像是已经哭到水分枯竭的眼睛里滑落。
辛月的双眼也一瞬湿润,她吞咽了一下,让喉咙不要那么干涩,然后笑
起来∶“陈江野别哭啊我不是醒了吗。”
“别说话。”
两个人的声音都喑哑。
他让她别说话可她不听忍着伴随呼吸阵阵传来的疼痛又一次开口∶
“陈江野你睡会儿我疼你别让我再心疼了。”
陈江野神色一滞
“嗯?”
辛月催促着他答应。
“好。”
他点头把眼底余下的泪都压回去。
他暗自发誓这会是他最后一次哭余生他要他们两个人都是笑着的。
这样的意外他不会再允许有第二次。
*
虽然答应了辛月他还是没有立马就去睡打电话让人安排了个护工打算等护工过来后再去睡。
这期间因为家长在的缘故医生跟他们细说了辛月的病情她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性命无忧但伤到了内脏需要至少住院一个月观察治疗。
冬天地里也没啥活辛隆决定就在这边照顾辛月。
为了方便辛隆照顾她陈江野把辛月转去了自家的私人医院住最好的病房由最好的外科医生和护士看护他也每天都来和辛隆一起每晚都住在医院。
住院期间辛月也没闲着她不知道陈江野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让校方答应让他请来的人把上课内容录下来同步给她播放相当于上网课。
陈江野不说但也好猜这应该也是花点小钱就能办到的吧。
陈江野还去给她借了很多书没有课的时候她就看书。
有时候三个人会在病房里一起看电影。
陈江野把病房里的电视机换成了最好的投影仪画质比在电影院看还要好。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与温馨无人去提及这次意外也无人似乎无人在意那个即将再次回到监狱的人。
盛航没有死也被救过来了但他余生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辛月的伤势在慢慢恢复现在她已经能下床被推着去医院的花园里晒晒冬天的太阳。
这天辛隆推着他回去的时候一个外卖员给她送来一束玫瑰花花上只有一只小熊并没有署名的卡片。
辛月实在想不到这花会是谁送的很大一捧而且不管是花还是包装看起来都很贵的样子。这让她有点苦恼这玩意儿不好丢又不好送人
只能拿回去摆着,但陈江野回来看到怕是醋坛子要打翻。
不过吧……
辛月突然想到,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陈江野吃醋了。
上一次还是高三上学期的时候,徐俊杰问她一道题,因为要讲题,两个人就挨得近了些,结果陈江野直接踢了徐俊杰的凳子一脚,威胁似得瞪着别人说∶
“哪道题不会,问我。”
想起这事儿,辛月没忍住笑了下。
“你笑什么?”辛隆问她。
“没什么。”
辛月把花递给他,“爸,帮我把这花放床头吧。”
晚上。
陈江野回来,一进病房就看到了这束花,接着一秒钟不到,他眼神就沉了下去。
辛隆是个有眼力价的,也不打扰他俩打情骂俏,站起来说了句“我下去买包烟”就走了。
等他出了门,陈江野阴沉着一张脸走到辛月床边,第一句就是∶“谁送的?”
辛月∶“不知道。”
“不知道?”
陈江野挑眉,下一秒俯身,捏住她脸咬牙道,“不知道你他妈还留着。”
辛月一点儿都不怕他,她现在是病患,他除了捏捏她脸,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还能干嘛?
她肆无忌惮∶“这么漂亮的一束花,不留着难道丢了?”
陈江野立马嘁了声,语气愈发凶狠的说∶“老子送你的玫瑰不够好是吧,外头这种货色你都看得上。”
辛月∶……陈江野这张嘴,她是真的服,才一个回合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了。
看她像是在琢磨着怎么回嘴,陈江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是要我送你的,还是这个,你选。”
辛月就知道他要这么说,皱了皱鼻头。
“我不能都要?”
她仗着是病患,说话很猖狂。
陈江野眼底的暗火一瞬间烧到最旺。
“没可能。”
他直接告诉她。
“选。”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给你三秒钟机会。”
辛月叹气。
“选你。”
她语气无奈,唇角却荡笑,“关于你的,我都选你。”
陈江野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辛月歪头,继续冲他笑∶“消气了吗?我的陈大少爷。”
陈江野盯着她,舌头顶了顶口腔左侧,半晌
后把头侧到一边笑了下。
然而他却说∶“还没。”
辛月∶“?”
“它还碍着老子的眼。”
他指着放在旁边的玫瑰花“我他妈现在就要去把这碍眼的玩意儿丢了。”
辛月∶……
陈大少爷向来是行动派说干就干抓起花就要往外走但因为把花拽起来时太用力花上的熊都被甩了出去他还得去把熊捡起来才能一起拿出去丢。
熊被甩得还有点远他大步流星疾步走过去。
然而捡起那只熊时他动作却像吃了迟钝剂。
“怎么了?”辛月看出不对劲。
“没什么。”
陈江野又快速把熊捡起来朝外走。
房间里只剩下辛月但房间外有他请来的保镖。
起初他把保镖请来的时候辛月说他夸张但现在看来一点不夸张。
那只熊有问题。
刚刚他才注意到这花看起来不便宜而这种价位的不管是包装还是装饰都会讲究严谨的协调性但这只熊明显和这捧花不搭是另外被人特意放上去的。
他刚刚把熊捡起来的时候用力捏了捏熊的头部还发现里面藏有硬件。
来到垃圾桶旁他先是把玫瑰花直接丢了然后拿起这只熊抠住熊的眼睛再用力一扯。
一团电线和一个很小的电路板被扯出来电线连接的是一个针孔摄像头。
看着这些东西陈江野眼底骤然泛出骇人的冷意。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陈江野不觉得是巧合
此时看着那串号码他眼底透出的已经不止是冷意他的眼神狠戾得像是想杀人。
他用绽起青筋的手按下接听键。
那头立马传来了一个清冽的声音像是个还未到变声期的男孩∶“真不愧是哥哥你啊这么快就发现了。”
“陈喻舟。”
陈江野喊出他的名字“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哥不至于吧。”
陈喻舟在手机那头笑“我只是想看看嫂嫂而已。”
他语气听起来很无辜像真的只是想看看如果他没有说出下一句的话∶
“她好漂亮跟你的猫一样。”
陈江野猛地一震。
他当然能听出他话
里的另一层含义,他分明是在说∶
我能杀了你的猫,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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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她。
这不是他的过分解读。
一个在小小年纪就开始虐杀动物的反社会人格者,还是个因为得了心脏病对这个世界更加憎恶的反社会人格者,会做出杀人这种事一点都不令人奇怪。
“你是真的想死。”
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平静得吓人,像笃定一定会弄死他,所以才这么平静。
那头再次笑起来,笑里有种病态的扭曲。
“哥,听你语气怎么像是想杀了我一样?”
陈江野没说话,捏着手机的那只手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树根。
陈喻舟像是就当他默认了,轻轻哇了一声∶“你是真想杀我啊。”
随后,手机里却又传出笑声。
“那来啊,哥。”
陈喻舟如同魔鬼低语般开口,“来杀了我。”
这一次,陈江野也咧嘴露出尖牙,笑起来∶
“你等着。”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的摄像装置丢进垃圾桶,转身回病房。
“怎么去那么久?”
见他半天才回来,辛月问他。
“接了个电话。”
他走过来跟她说,“有点急事,我要回上海那边一趟。”
“哦……”
“等我回来。”
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接着,他转身大步离开病房,直奔停车场。
滨海离上海并不远,开车也就四个小时的路程。
他一路油门踩到底,把时间缩短了四分之一。
路上他给陈安良打了电话,约在了总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杀陈喻舟,放在遇到辛月之前还有可能,但现在不可能。
他不会让陈喻舟死,但他会让他生不如死。
这种时候,陈安良用起来很顺手。
一进陈安良办公室,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机丢过去。
他手机设置了通话自动录音。
给陈安良听完录音,陈江野冷笑一声说∶“你儿子杀了我的猫还不够,现在盯上辛月了。”
陈安良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保持着沉默。
“我很明确的告诉你。”
陈江野并不跟他废话,“辛月要是出事,我会疯。”
“我没跟你开玩笑。”
陈江野很肯定的告诉他,“我是真的会疯,到时候这恒远,谁他妈愿意接手谁去接。
恒远是他的筹码,绝对的筹码,也是陈安良的死穴。
果然,提到恒远,陈安良刚刚一直没什么波澜的双眼蓦地一沉。
沉默几秒,他问∶“你想怎么样?
陈江野咬住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让他好好听清楚∶
“我要你把他送去国外疗养院,好好治病!
陈安良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眉头倏地蹙紧,但只是片刻后又松开。
“什么时候?
他语气平静。
陈江野看着自己这个亲爸,唇畔又泛起一阵冷笑,他还以为他对陈喻舟至少有那么一点儿真情实感的父子情的,原来也是随手就可以丢弃。
不过,真情实感的父子情也还是有的,要是换做他,陈安良可能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现在就安排,我明天要亲眼看着他走。
*
第二天。
陈江野没有回陈安良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外面等着。
在没遇到辛月前,他很多时候就算觉得恶心也要在这家里插一脚,实在觉得过于烦躁才出去酒店里住,但现在,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家里呆。
他把车窗开着,等了会儿后听见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是才去做了全面检查吗,为什么又要去,平时那些就在家里做不就行了吗。
“医生让你去医院肯定有医生的道理,你听话。
“妈,你今天到底为什么不陪我去?
“大人的事儿你别管,今天周阿姨陪你去,上车吧。
接着,是车门被拉上的声音。
陈江野不知道陈安良是怎么跟沈澜说的,竟然让她愿意亲自来哄骗自己儿子上路。
不过也不难猜。
沈澜在进陈家之前就是个小模特,没什么家底,现在他们全家能过上好日子全仰仗着陈家,而她虽然给陈安良生了个儿子,陈安良却一直没有跟她领证,只要陈安良不要她了,她一分钱都没法从这个家里拿走。
比起一个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心脏病发死掉的儿子,当然是选择顺从继续过富太太的生活更明智。
像他们这种家庭,就算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放在利益面前也不堪一击。
载着陈喻舟的保姆车从里面驶出来,开往不知向的去
处。
车内一片风平浪静,陈喻舟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终生“□□”。
沈澜追出来,看着车子驶离的方向抬手抹泪。
陈江野从车子里出来,关上车门,朝她走过去。
听见车门被甩上的声音,沈澜神情一滞,一把抹掉脸上的泪转过头来。
“你满意了?”
沈澜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恨。
陈江野扯了下唇∶“他自找的。”
沈澜不愿与他多说,狠狠剜了他一眼便转身想走。
“等等。”陈江野叫住她。
沈澜再次回头∶“你还想干嘛?”
“我只是想奉劝你。”
他盯着她,黑眸阴戾深沉,光透不进,“你别跟你儿子一样动辛月的心思,最好再祈求她这一生平安顺遂,她要是出事……”
他眼神本就已凌厉得可怕,此刻愈发阴沉,用像是从齿缝里生生挤出来的一字一句威胁道∶
“她要是出事,我不止让你陪葬,我会拉着你儿子,你弟弟,拉着你全家下地狱!”
沈澜刚刚还是憎恶的眼神此时透出惧色。
在她眼里,陈江野本来就是个疯子,正常人说这样的话她可能只觉得好笑,但一个疯子这样说,没人会不害怕。
冬日的风吹过来,刮面的冷意。
*
利落地解决掉这边的事,陈江野一刻也不耽误,径直开车朝滨海驶去。
到滨海的时候是下午一点。
今天阳光很好,不像夏日那么强烈,又不像深冬那样毫无温度,晒在身上是柔和的暖。
中午没课,辛月又让辛隆推她出去晒太阳。
陈江野回来的时候她还在花园里。
见病房里没人,陈江野下楼,他知道他们去了花园。
住院部和花园之间有一段长廊,他走到长廊的尽头时停了下来。
他看到她了。
他就站在那里,隔着十来米的距离看向此时在花丛中的少女。
少女闭着眼睛躺在轮椅上晒太阳,嘴角带笑。
阳光洒在她身上,无以言喻的美好。
看着这一幕,陈江野唇畔也缓缓浮现笑容。
他的玫瑰就该永远沐浴在阳光下。
至于乌云与阴霾,他会来替她驱散。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正文结局也是凌晨再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