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小琮？”肃笠斜了一眼在门口站立神游在外的梨小琮，横竖看不对眼，“她怕是不行。”
穆尘问，“哪里不行？”
肃笠小心翼翼地观察穆尘的脸色，“梨小琮是炼丹炉出身，平日只会炼丹问药，虽然刚通过幻境选拔被少掌门纳入灵阁，但功力尚浅，不足以胜任。”
一席话说完，见穆尘脸上并未有过多怒意，肃笠才稍稍松弛一点，补充道，“但她毕竟是少掌门的女官，只要勤奋刻苦修炼，假以时日必也能跟着少掌门下山办差。”
梨小琮进入穆尘灵阁，早就惹人眼红，既然肃笠都这么说，旁人更是无所顾忌。
“虽然小琮平日勤奋刻苦，但资质平庸了些。”
“少掌门可在我们武宗挑选人才，再怎么着也比梨小琮强。”
“少掌门，下山办事或有危险，还是谨慎挑选人比较好。”
“是啊，少掌门若是执意要带梨小琮下山，恐难教我们众人服气。”
大殿之内吵得让人头疼。
欢颜站起身来，“好了，这是少掌门决定的事，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大殿安静下来，可还是有不服气的人，“欢颜师姐，你不是也想跟少掌门下山，怎么就容许这么个平庸之辈半路插队呢？”
欢颜委屈巴巴地看向穆尘，咬了咬下嘴唇小声唤了一声，“师兄。”
“师兄，你下山办的差怕不是些容易的事，总是要个好办事的人跟着。如今你是代理掌门，你已不是一人之身，你肩上有着整个玄冰门，梨小琮仙力微薄，剑术也不比各位师兄弟，如何能当此重任？”
梨小琮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对着青荷小声说道，“欢颜师姐再说下去怕不是要哭出来了吧？这么心疼你的好师兄，你跟着一起去。”
青荷手指掐了掐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话。
穆尘点点头，看向欢颜，“你说的有道理。”
欢颜浓眉渐渐舒展开，腼腆地冲着他笑了笑，穆尘道，“既然如此，不如比试一场。只要梨小琮胜了，她就跟我下山。”
肃笠心下了然，上次她闹到灵阁非说梨小琮修炼百鸟朝凤，想来这位少年掌门还不解气，这是要在她面前立威。
肃笠道，“我也正有此意，想要跟少掌门下山的弟子听着，只要你们谁能在这场比剑中胜出，就能跟着掌门下山，不管是谁。”
“是！”
肃笠继续说道，“各位回灵阁准备吧，三日之后在玄冰山之巅比试。”
“三日太长，山下还有重要事要办，不如，”穆尘黑曜石般的瞳眸看向梨小琮，薄唇轻启，“就一日吧。”
梨小琮是个什么功力，一日时间怕是大罗金仙也帮不了她。
肃笠轻轻地哼了一声，原本她还以为穆尘对梨小琮至少会偏袒几分，但如今看来只想利用她而已。
“就按少掌门说的办。”
“少掌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要送我去死？”从大殿回来之后，梨小琮冲进穆尘的厢房。
梨小琮双手紧握，恨不能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就因为我把你白衣服烫出一个洞，给你吃了一顿麻辣豆腐？您是少掌门，犯不着和我置气，可以让我直接滚回炼丹炉。”
“让你参加比剑就是送你去死？”
“不然呢？你以为以我的功力能打过那些人吗？”
穆尘道，“我不是给了你一天。”
“一天？”梨小琮难得对着穆尘笑，“少掌门，你大概是太看得起我了吧。”
穆尘目色沉稳，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茶，“你入我灵阁，我自然得历练你，让你修炼更加进益。”
历练？
上一世若是穆尘这样说，梨小琮能给他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以为他对她是真爱，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可如今听见他这般平静不带感情的语调，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哼出一声嘲讽。
他必有所图。
“多谢少掌门的同门之情，小琮真是感激涕零。”
既然有所图那就容易办！
“但以我现在的功力，明日恐难有命活着走下玄冰山巅，”梨小琮眉眼如画，温柔明媚地冲着穆尘微笑，“所以请您允许我不参加明日的比试。”
“不参加比试就不能下山。”
“我本来也没想跟你下山。”
“若是我说此行非你不可呢？”
“非我不可？”梨小琮觉得好笑，摸了摸下巴，穆尘这么说正中她下怀，“这么说来少掌门之所以提出要比试剑法，是为了让我服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可我也才初入少掌门的灵阁，自知不敌其他师兄弟，明日上场丢了你的脸不说，也会给您惹来非议。”
“我行事向来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少掌门说的是，”梨小琮狡黠的目光一闪，“但我道行尚浅也是不争的事实，我有个建议，保准让你满意。”
“什么建议？”
梨小琮斜着眼看他，不就是需要我们炼丹炉的药石，这个虚伪的男人！
梨小琮之所以被掌门选为穆尘的女官，除了她拼尽全力完成幻境选拔拔得头筹以外，还有一点是旁人无法比的，她是炼丹灵阁太乙真人门下最得意的弟子。
上一世梨小琮为了能给穆尘炼制出最上乘的丹药，平日里除了伺候他就是躲在炼丹炉里为他炼制丹药。穆尘所用丹药无论固本培元还是治病疗伤，都经梨小琮之手，是四海八荒最上乘的丹药。
“少掌门尽管放心，”梨小琮早就料到这男人心机颇深，大方地掏出自己的丹药，“这些都是我在炼丹炉时所炼丹药，经过丹炉千锤百炼，说句嚣张的话，整个玄冰门都不会有这样的手艺，我愿全部奉上，以保少掌门此次出行的安危。”
穆尘并没有看梨小琮，目光盯着这只白色瓷瓶，瞳孔微缩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伸手接过此瓶，纤细的手指把玩冰凉的瓷瓶，白玉瓷瓶在手指的温度下渐渐变得油润，可他却低下头问道，“这可是师妹你压箱底的丹药，舍得吗？”
这是这一世梨小琮第一次听见穆尘唤她师妹，心像是被什么拧了一下。
梨小琮嘴角扯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只要能为少掌门所用，一瓶丹药我怎么会不舍得？”
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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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药换自己自由，当然划算！穆尘脸上好似蒙上了一层冰霜，在油灯下，梨小琮竟看不清他的表情。
“多谢师妹好意。”
见他放过自己，梨小琮松了一口气，穆尘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梨小琮面前，低头将她的惊慌错愕尽收于眼底，“不过我是玄冰门的少掌门，又是掌门闭关期间的代理掌门。我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不容更改。明日比剑你必须参加。”
一股压迫感袭来，上一世穆尘身着红色嫁衣，破寒剑一剑刺入她心口的痛楚席卷全身，梨小琮猛然推开他，“穆尘，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反正我明日是不会参加比剑也不会跟你下山的，你大可辞去我女官一职，让我滚回炼丹炉。”
老子不干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撕破这张窗户纸。梨小琮咣当一声打开门，外面风雪肆意，狂风卷起白雪吹进屋内。
“你不是一心想要学剑吗？”
风声太大，梨小琮险些没听清楚穆尘的话。
“你难道不知道你在玄冰门为何总是进步缓慢吗？”
梨小琮赌气道，“这不用少掌门多言，我自知资质平庸，自然比不上少掌门你。”
“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穆尘反问，“那你为何喜欢待在炼丹炉？你天赋不低，只是性属火，不宜练玄冰剑。”
梨小琮双眼微眯，并不知穆尘是何意。重活一世，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属性，她只是不明白为何穆尘会突然提到这个。上一世他可从未关心过她到底有多少天赋。
穆尘道，“若是你回到炼丹炉必定一事无成，这和耗费光阴有什么区别？”
狂风呼啸霎时卷走眼眶里的泪水，梨小琮又见那对秃鹫在山顶盘旋，像是被困在玄冰山上似地发出悲鸣的嚎叫，她的指甲深深地刻在门框上，“待在炼丹炉或是这里，对我来说都一样耗费时间。”
“梨小琮，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想不想练剑？”
“这不关你的事。”
“玄冰门少掌门的剑阁里有的是剑谱，就看你想不想要。”
穆尘长袖一挥，空出显出四五本剑谱，梨小琮还未看清剑名又被穆尘悄悄隐去。
“潋滟壁画？我没看错吧！”
“你竟有这本剑谱？”
修炼剑仙，是上辈子的梨小琮毕生愿望，若不是恋爱脑一心为穆尘求丹问药，她这一身惊奇骨骼早就修炼成仙了。这本剑谱更是她上辈子寻遍天涯海角都没有寻到的失传珍宝。
这是最适合她的剑谱。
穆尘讥笑，“以你现在的道行想练潋滟也太不自量力了。”
刚才还吵嚷着不愿意待在这里的梨小琮被狂风暴雪吹得直哆嗦，头脑也冷静了不少。
一张轻如羽毛薄如蝉翼的白纱剑谱飘在空中慢慢停留在梨小琮手中，穆尘道，“赢了明日的比剑，跟我下山，或许我还有一丝可能让你看一眼潋滟壁画。”
梨小琮看了看白纱，咬着后槽牙，“就一天，我怎么练？”
“那是你的事。”
“你把丹药瓶还我。”
“给我就是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