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梅蕊重重何俗甚,丁香千结苦粗生
    水花儿没有掩饰的意思,眼皮都没眨一下,“丢了。”

    “啊?!”张万昌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连搭在棺材里的手都抖了抖。“你们龙的龙珠丢了不是会......?”

    “确实和你想的一样。”水花儿打断了张万昌的话,依然是淡淡的口吻,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你......?”

    “用不着你管,你救你的人,不要管我的事。”

    “好吧。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本想着用你的龙珠事半功倍,看样子救人应当全心全力,半分偷懒不得。”

    张万昌不在坚持,想起曾在云隐谷见过一本脉案,上面所记录的都是些离奇怪病。切脉的手探了虚实,发现此人涩脉蹇滞,迟细而短,虚脉又浮大迟软,显然已是病入膏肓,若非有非凡之物相救,只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挽回其性命。

    “你可否割血?”

    水花儿坐在一旁托腮扒着火堆解闷,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慢下手里的动作,双眼中迟疑地看着张万昌,“你在同谁说话?”

    “当然是你,我的血又做不了药引子。”张万昌一本正经地说道。

    水花儿有些生气,嘴角边上的笑是挤出来的,“大哥,你让人割血的语气能不能和缓点儿,商量都没商量,完全像是命令一般,怎么让人把血给你啊。”

    “原来你喜欢拐弯抹角,听你说话的口气,我以为你会喜欢单刀直入。”张万昌陪个笑脸,有些歉然,“那龙太子能否借您身上一片护心龙鳞给我?”

    “你不要得寸进尺。”水花儿刚硬回复。

    “哈哈哈,开玩笑,救他还用不上你的龙鳞,你稍微割一些血滴到他的嘴上便可。”张万昌瞧着水花儿一脸坏笑,眼睛却含着满满的感激。

    水花儿似是感觉到了张万昌眼中的真诚,去外面的院子抄起来一把屠鱼短刀,二话没说,跳上了棺材。

    他掀开衣袖,露出伤痕累累地手臂,张万昌无心撞见,眉毛一蹙,抓住水花儿的手臂,忧心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得?”

    水花儿一挥臂挣开了张万昌的束缚,右手持刃,左手掌伸至壮汉的唇边,手起刀落,伤口迅速地伸出浓烈的鲜血。

    那红色被月光照得瘆人,张万昌眼疾手快地捏开壮汉的嘴,神兽精血才算是一滴也没有浪费。

    眼瞧着棺材里的人喝得差不多,水花儿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要结痂的样子。张万昌想着这龙珠丢了果然坏事,他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前伸,吟了个伤口愈合的咒语,那手腕上的割伤消失不见,皮肉也变得焕然一新。

    “我不会谢谢你,这是我救人应得的。”水花儿收回手臂,将短刀搁置一旁,仍是面无表情。

    “不用谢,不用谢。你说得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虽是佛家用语,但此举确实功德无量。”张万昌单手一收,躺在棺材里的人嘴慢慢合上,这才投来关切地目光,“龙太子殿下,不如和我说说,你这伤是如何弄的?”

    “我说了,不用你管。”水花儿大喊一声,呼吸也变得不顺。他对着张万昌怒目而视了许久,直至听见渔女回来的脚步声,才闪了身形。

    张万昌也不再言语,接过渔女手中的药材,缓声而道,“姑娘辛苦了。”

    “别叫我姑娘了,我知了公子名讳,怎可对公子隐瞒。家父姓郭,给我起了丁香做名,公子唤我丁香即可。他叫水花儿,是我捡回来的小娃娃,当作个弟弟,养在身边。”郭丁香气喘吁吁地说道。

    张万昌掐算了下时间,郭丁香应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又想着帮这小龙子免受欺凌,一时间更对这丁香姑娘敬佩有加。

    他恭敬鞠了一礼,“好的,丁香姑娘。”

    他开始着手医治,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取出几样珍贵的草药,配着郭丁香拿来的草药研磨成粉,小心翼翼地洒在男子的鼻下、人中以及心口处。

    接着,他又从衣襟内暗袋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粒泛着淡金色光泽的丹药,轻轻喂入男子口中。

    随着丹药入口和方才饮用的龙血,男子的面色逐渐有了些微的变化,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血色。

    张万昌并未停歇,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微弱的光芒自他指尖溢出,环绕在男子周围,似乎在为其驱散着什么无形的阴霾。

    这阶段持续了两个时辰,张万昌汗水浸湿了衣衫,紧贴在他的身上。水花儿立在一旁注视着张万昌的一举一动,眉头渐渐紧锁,又慢慢舒展,最后目光一沉,有些释怀地笑了。

    这一切自是无人察觉,张万昌一会儿一个法印的招呼在男子身上,郭丁香则是依照张万昌的嘱咐在外生火熬药,一屋子的人,里里外外地全都忙活起来。

    “他应是快醒了,这药是除他体内的湿邪之气,丁香姑娘每日早中晚饭后给他服下即可。我趁着天亮,先回府歇息。晚间我再来看他,顺便看你。”这个你,是张万昌对着水花儿说的。

    郭丁香只是一顿说着“谢谢”,水花儿淡淡地回了一个“哦”。

    自从识破水花儿龙子的身份,张万昌瞅这一家子也挺有意思,小夫妻俩情真意切的,捡回来个“儿子”还是面冷心热的直肠子。

    虽然这儿子最后的归宿是不可逆转的,但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怎么开心怎么来嘛!

    张万昌走在路上长叹一声,这龙子的大小模样,八成是云华子口中那东海龙王遗失的小儿子,可数数日子,自遗失起也已过了三年多,这东海龙王怎还不来寻他的儿子?

    想起这小龙子丢失是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破阵而出造成的,又想到这小糊涂还将龙珠丢了,当真是棘手。

    不是张万昌愿意大包大揽,只是他又想起张千机说过的话。人生在世,能帮一把是一把,或许哪天他也需要别人拉我一把呢。

    龙珠,是每条龙随龙蛋破裂而生的先天至宝。龙栖于大江大河,五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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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腾云驾雾,司行雨一职,也算是除二十八星宿外,这天地间独一份上天受封的灵兽。这无上的光耀之事靠的自然不是一颗小小珠子获得的。

    龙珠丢失,既不影响修行,也不影响腾云驾雨,但会极大地削弱龙族对水域的掌控力,更关键的是,龙珠乃龙族身份与力量的象征,一旦失去,便如同失去了灵魂的庇护,对龙族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和耻辱。

    水花儿虽表面看似不在意,堂堂龙族太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界上,这位龙太子内心可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痛苦也未可知。

    亦或是龙王已经寻到了他,但没有龙珠为证,无法将他迎回东海龙宫。云华子说过水晶宫里早已秽乱不堪,水花儿又是宠儿,这龙子龙珠的丢失怕不是哪位见不得水花儿好,故意做的局。

    他回忆起水花儿手臂上的伤痕,那些伤口深浅不一,显然是多次战斗留下的痕迹,再结合龙珠丢失之事,不难推测,这段时间里,水花儿为了寻找龙珠,或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其他势力的侵害,经历了不少凶险。

    “唉,罢了,既然已经卷入了这摊子事,就索性帮到底吧。”张万昌心中暗自决定,前面是坑是路,总得迈进去了才知道。

    张万昌回府中并没有急于睡觉,他挪步进了书房,蒋玄在里面坐着,似是等了张万昌一夜。见张万昌的身影凑了过来,轻声开口,“少爷忙了一晚上,也该去床上歇息。”

    “夫子安好,我这一晚上也失了困意,不如再做些事情,也不枉我折腾了一晚上。”张万昌叉手致礼,靠着书案盘腿坐下,拿起身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茶水温度恰如其分,显然是沏茶者掐准时间准备的。张万昌喝得解渴,“夫子怎知我会此时归来?”

    蒋玄闻言,勾唇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不知,我只是自送完那姑娘出了张府,便隔半个时辰沏上一壶,总会等到你的。”

    张万昌又连喝了几盏茶,才觉得心中那股子焦虑平复了些许。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夫子,我想请你帮我查一查东海龙王的小儿子,据说他已经失踪了三年多,我想知道这其中的详情。”

    蒋玄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此事我略有耳闻,但细节并不清楚。不过,既然是少爷交代的事情,我自当尽力去查。”

    “有劳夫子了。”张万昌感激地看了蒋玄一眼,他知道蒋玄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办事却极为可靠。有他出手,想必很快便能查出个水落石出。

    “少爷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蒋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书房,“那我这就去安排了。”

    “嗯,辛苦夫子。”张万昌点了点头,目送蒋玄离开书房后,他才重新拿起桌上的书卷,但心思却已经飘到了水花儿和龙珠的事情上。

    想到这里,张万昌不禁叹了口气,这世间的纷扰总是如此之多,让人不得安宁。但既然已经决定插手此事,他便会全力以赴,直到将一切解决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