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郁鸣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早上起来翻出备用手机,开机的瞬间弹出条来自一个小时前的短信。

    “搞定,接下来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没想到这个人业务不仅广泛,还这么迅速。

    郁鸣有些费解,昨晚汇完照片的款,这位私家侦探也是用这句话结尾,询问他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一开始他没打算托付,但这人好像缠上他一样,开始介绍自己的诸多业务,其中有一条就是舆论与流言。

    初看项目和价格的时候,郁鸣莫名觉得有些喜感,真的有人这样列举自己的业务吗?

    出于好奇,他还是问了这个项目。

    对方没展开讲,反问:“你需要流出什么消息?”

    郁鸣如实告知要透露的消息,并强调了要透露的人物,是新艺传媒VERTEX乐队成员之一,何为礼。

    对方隔了十几分钟没回答,就在他以为这件事无疾而终准备自己想办法的时候,对方来了消息,干脆又利落地甩了一句:“等我消息吧。”

    郁鸣半信半疑,不过为了最基本的合作信任,没有询问,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如何下这一手棋了,没成想今早一起来,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不认为对方会骗自己,但也不认为对方真的能把手伸入新艺传媒,神不知鬼不觉就把消息传到何为礼耳朵里,毕竟何为礼又没蠢到对生人的话也全然尽知,痕迹太重。

    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自己去探探虚实。

    郁鸣对私家侦探回了个“OK”,告知晚点汇款。

    他把备用机锁进抽屉,想了想,拿起手机。

    正想着给谁打电话先捕捉下口风,通话界面挂着个红点,来自一小时前的未接电话,来电人是秦圳,仅拨打一秒,就被挂断了。

    郁鸣思忖半秒,按下回拨。

    电话嘟嘟响了几秒,快挂断才被接起。

    “阿鸣,怎么了?”

    秦圳声音有些模糊,周围嘈杂吵嚷,不在训练室里。

    郁鸣敏锐察觉要素,直言:“刚醒,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了?”

    那头陷入沉默,喧闹声在寂静中被放大,无声交流半晌,一道娇软软的童声传进听筒:“哥哥,你吃这个。”

    是秦可的声音。

    郁鸣更加意外,迅速看了眼日历和时间,今天并不放假休息,秦圳没训练就罢了,怎么还跟可可在一起?

    他疑惑:“旁边是可可吗?”

    “是。”秦圳没藏着掖着,“我在陪可可吃饭,外面有点吵。”

    郁鸣问:“今天没去公司吗?”

    “去了,出来吃饭了。”秦圳那边吵吵嚷嚷,空隙片刻,稚嫩童声中裹挟着平稳的童声传来,“早上电话是我不小心拨错了,没什么事情找你。”

    确实是午餐点,不过秦圳去公司的日子,从来不会离开公司吃饭,更不会去带可可。

    郁鸣存疑,不便多问,而且秦圳的性格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不会马后炮,问了也是白问。

    他随口寒暄几句,挂断电话,脑子跟着出现设想。

    秦圳能给他打电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一定是出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郁鸣打断猜忌思绪,打算直接一点。他在通讯录里看着何为礼和张佳霖的手机号,犹疑两秒,拨打了前者。

    何为礼接得很快,似乎意外不小,语气惊诧:“我没看错吧,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最近殷勤地让我害怕,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郁鸣忽略这句话,单刀直入:“阿圳早上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何为礼立刻噤声,语调转了弯,一副不知所谓的语气,避重就轻:“他给你打电话就打电话呗,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显你有人惦记啊?”

    “他从来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郁鸣说,“一给我打电话就是有不好的事情,上次给我打电话,还是因为佳霖练体能晕倒了。”

    何为礼听到某个名字,没忍住气哼一声,开口夹了几许阴阳怪气:“误拨了吧,张佳霖最近活蹦乱跳的,跳得比梁都高,身体能出什么毛病?”

    郁鸣语气加重:“你又跟佳霖吵架了?”

    何为礼气不打一处来,也加深了咬字:“你跑来替他教训我来了?这么关切他的状态,去找他嘘寒问暖!”

    嘟嘟——

    繁忙音从听筒传来。

    郁鸣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从耳朵旁边移开,揉了揉耳廓,看来私家侦探确实办妥了,现在的私家侦探,人脉都广到这种地步了?

    他轻晃了晃脑袋,对方什么人脉都好,只要能帮到自己就是最好的。

    不错,省了一个麻烦。

    距离上次与周杰森相遇,已经过去了一周,是时候再去一次港口了。

    郁鸣按照上次碰见周杰森的时间出门,刚靠近地道口就听见了吉他的旋律,他隔着川流人群,看见坐在地上沉浸弹奏的人。

    还真准时。

    郁鸣缓步靠近周围,像上次一样,悄无声息地蹲在一旁,聆听着这首曲子。

    这次的曲子与上次截然不同,有几分VERTEX的味道,又夹杂着难以形容的情感,给人一种生生不息,肆意又浓烈。

    勾起了层层叠叠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沉沦其中,大脑随着旋律快速闪回着画面。

    一曲结束,郁鸣荡然回神,发自内心地鼓掌。

    周杰森听到旁边传来微弱的掌声,不等缓过神,一句带着笑意的声音滚入耳朵。

    “好久不见,杰森。”

    周杰森猛然回神,扭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人,双眼大睁。他扼制着怦怦乱跳的心脏,低低念:“好久不见。”

    “今天弹的曲子很好听。”

    轻飘飘的夸赞落在心口,周杰森心脏瑟缩,咚咚两声,察觉有些失态迅速抬起手,无措到从假装咳嗽,到轻轻挠头,好半天才从喉咙憋出几个字:“新写的。”

    郁鸣饶有兴趣:“有名字吗?”

    周杰森犹疑半晌,很轻地点着下巴:“有。”

    “叫什么?”

    “莫比乌斯环。”周杰森轻念了一遍,又看着郁鸣脸上的墨镜,加重语气,“莫比乌斯环。”

    《莫比乌斯环》

    难怪能从音乐里听出那么强烈的生生不息。

    郁鸣由衷感叹:“很不错,你比我想象中还有天赋。”

    周杰森抱着吉他,没接下这句话。静默片刻,他手臂收紧,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今天会待多久?”

    “不久,很快就走。”

    周杰森失落一闪而过。

    郁鸣敏锐捕捉到他的情绪,问:“你不希望我走吗?”

    “当然,但你终究会走的。”周杰森说完这句话,忽然抱起吉他,正色道,“在等你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能这样近距离见到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放心,我会努力的,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你写歌,听你唱属于我创作的歌曲!”

    慷慨激昂,振奋人心。

    这样的话,郁鸣很久没听过了,他略略出神,哑口许久,说:“再为我弹一曲吧。”

    周杰森点头,迅速进入状态。

    这一曲带着离别的忧愁,倒是很应景,终了时让人尽显惆怅。

    郁鸣站起身:“我该走了,下次见。”

    周杰森猛然站起身,吉他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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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旁边,他看着面前的人,紧张地开口:“还会有下次吗?”

    “有。”郁鸣把眼镜往下拨了拨,弯着笑眼,“明天。”

    周杰森眼睛顺势亮起:“我等你!!”

    郁鸣说到做到,第二天准时到达,听两曲再走。周而复始,连续去了一周多,通过每天短暂的相处,对周杰森深入了解了许多。

    周杰森今年十八,刚成年,年纪轻轻如此天赋,怨不得会大放异彩。他从VERTEX出道喜欢至今,坦言说过因为《创世纪》里他的高音,而被打动,这才喜欢上他。

    郁鸣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少年人的爱意汹涌,难以抵御感动之情。今天他照旧去港口,赶上地道口周围道路维修,那条路被封了。

    周杰森不免难过,拿着吉他垂头丧气。

    “你不是有秘密基地吗?”郁鸣笑着说,“方便的话,带我去看看?”

    “你愿意?”周杰森很意外,“你,你相信我吗?”

    郁鸣打趣:“难道你会对我做什么?”

    周杰森顿时脸红,耳尖都跟着红了个透彻。他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会的,我不敢。”

    “敢的话就会做了吗?”

    “……不不不不!”周杰森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我不会做的,我没想过!”

    郁鸣难得见到如此单纯青涩的男孩,忍不住生出逗弄之心:“我不打动你?”

    周杰森脸更红了,这次是急的:“没有没有!你、你很好看,特别的,但是我……我……我……”

    听见结结巴巴的声音,郁鸣收敛了逗趣之心,摆手:“逗你的,带我去吧。”

    周杰森猛然松了一口气,听话地带郁鸣去了所谓的秘密基地。

    地址离康港口较远,在比较偏的地方,周杰森带着人不方便骑单车,斥巨资打了辆车。

    基地是一所学校的废弃篮球场,听说当年准备拿出来改造成体育馆,但多年一直没有动工,周杰森偶然发现,就把之前篮球场旁边的器材室,改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周杰森推开铁门,破败老旧,满是黑印的被涂鸦遮盖,里面陈设简单,木桌,二手沙发,搁置乐器的架子。

    他看着这个破地方,尴尬不已,有点不好意思请人进去。

    郁鸣倒是有几分怀念,VERTEX当初的训练场所,也是在类似的地方,只不过是废弃的汽车厂,比这里大点,红砖墙,铁皮桌,掉皮的二手沙发。

    他迈进屋内,一眼看到洒落满桌的纸张:“都是你谱的曲子吗?”

    周杰森迅速看了一眼,点头:“嗯。”

    “介意我看看吗?”

    “不介意,随便看。”周杰森说,“都是瞎划的,废纸很多,可能有些乱。”

    郁鸣随手翻了几章,看着五线谱,A4纸,涂涂改改的痕迹,想到了VERTEX创作初期,那时候四个人会围在一张桌子上,一起苦恼新歌该怎么写。

    他越看越有感触,忍不住摩挲那些纸张。

    周杰森的废稿里也有很多不错的曲子,郁鸣随手翻了几个感觉都很好,曲风差异很大,令人惊讶的创作天赋。

    郁鸣翻完零落的纸张,看见旁边的A4文件夹,收纳得整整齐齐,应该是以往写过的曲子。他指着文件夹,询问:“这些我能看看么?”

    “看吧,什么都可以看,你想看什么都行。”

    郁鸣这才翻开,文件夹最后一页,熟悉的曲谱让他视线驻足。他细细看完曲谱与歌词,视线落在了纸的末端。

    大片空白上有反复涂改的痕迹,看来写的时候当事人很苦恼。

    在一片漆黑之下,一行小字闯入视线。

    《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