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添上一把火
    翌日,崔长歌睁眼,只见帷帐层层叠叠遮了天光,摸不清是何时辰,昨夜倒是难得好眠,只是身侧的人此刻竟还未醒。

    她侧目瞧去,却见沈岐仍旧酣睡,呼吸声轻柔舒缓。

    她推了推身侧的人,不料沈岐又朝里间靠了靠,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脖颈,半晌,又没了动静。

    许是睡下后发了汗,身上着实有些粘腻,崔长歌气恼,朝身侧那人狠狠踹去。

    “哼,”沈岐吃痛醒来,还未睁眼便伸手将人捞进怀中,只问:“可是要起了?现下便抱你去梳洗?”

    “放手。”

    沈岐仍不撒手,凑在耳边低语,“我去替你叫落雪?”

    崔长歌蹙眉,一巴掌拍在沈岐脸上,嫌弃之意毫不遮掩,“快去。”

    沈岐从床榻上起来,披上外袍,顺手又将帷幕挂起,这才拉开门吩咐:“去伺候夫人梳洗。”

    话罢,他便朝着西侧的偏房走去。

    落雪绷着脸走进去,不等崔长歌问起,便将食盒中早早备下的汤药递上,温声说用的是宫里的方子,对身体伤害微乎其微,她一早便避着人煎好的。

    是药三分毒,喝多了终归对身体不好,她斟酌片刻正欲劝说。

    却见崔长歌嫌弃的看了眼黑乎乎的药汁,“下回,沈岐若是来用晚膳,便将那药替他煎上。”

    落雪应下,接过碗又取出一颗蜜饯递过去,见她神色稍缓,这才禀告说热水已备好,可要去沐浴?

    半个时辰后,崔长歌梳洗出来便未瞧见沈岐的身影,见她疑惑,一旁的丫鬟忙回话,说是将军方才便赶往燕然关了,这几日都会待在那儿,府中一切事宜皆凭夫人做主。

    说完,那丫鬟又将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整套鎏金红宝石头面,直言是将军临走吩咐要交给夫人的。

    崔长歌闻声瞧了眼,她淡淡颔首,递了个眼色给落雪,后者会意的接过那个匣子。

    说来,沈岐对送她首饰一事十分执着,不仅四处搜罗,还时常自个上手做,就说失忆时在南曲他带着的那一匣子,皆是出自他手。

    起初,她的首饰拢共没几样,现在却是库房都堆积了不少。

    若是以往自是不消说,偌大的将军府经得起这般挥霍,可眼下她却是知道的,将军府早已入不敷出,甚至于除了主院外,别的下人都悉数遣散。

    只因着燕然关那一战,战亡将士的抚恤金迟迟未下发,军饷亦是一直一拖再拖,沈岐便只得自己贴补。

    如今八处也撤出京都,只怕那些个蝗虫愈发变本加厉。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崔长歌垂眸,扫过桌上摆着的早膳,她夹起一个蟹粉酥,又喝了几口燕窝羹。

    蝗虫往往是九月生,冬时亡。

    无碍,且先让他们得意会儿,她许久未回京都,那些个老熟人自是该送上份见面礼。

    用过膳,崔长歌便屏退了旁人,领着落雪进了内室。

    “跪下。”崔长歌面向窗外,负手而站。

    闻言,落雪当即便恭顺的跪在地上,“殿下,是奴婢僭越了。”

    “你既知错,那你说,该当何罚。”

    落雪回话,“奴婢是殿下贴身侍女,自当事事以殿下为先,又是监察司副手,领人员调动一事,自当唯殿下马首是瞻。”

    “不尊主命,自当发卖;不尽职守,擅作主张,理应乱棍打死。”落雪跪伏在地。

    崔长歌叹息一声,侧眸瞧着她,“你既知晓,何故要犯呢?”

    落雪沉默,片刻后方听到她回话,说是实在忧心殿下的身体,然西北府并无名医,再加之受伤后本就耽搁了半年,如今若是还不好生调养,一旦伤了根本便得不偿失。

    那信是传给傅晏君的,她并未多言,只是提及了殿下如今身体不适,托傅大人寻几位名医,暗中送来青州城。

    崔长歌微怔,换了口风又问:“沈岐瞧见你传信了?”

    “嗯,奴婢解释说是殿下惯用的茶叶没了,便托朔风捎带买些。”

    “传信用的信鸽?”崔长歌问。

    落雪点头。

    京城在东,朔风则是以南下为由,且阿朔随朔风一齐离开,沈岐或许为去深究信鸽去往何处,但必然知晓朔风并未南下。

    难怪,昨日沈岐总是话里有话,缘由竟是在此。

    “这罚先记下,日后若是再犯,我必不轻饶。”崔长歌一顿,眼下于沈岐面前便再无遮掩的必要,“监察司的差事,你往后便不可再插手。”

    “是。”

    却说沈岐这边,一路快马加鞭,直至午时方赶到燕然关,他翻身下马,便见军中将领皆聚在军营外,一瞧见他,便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将军,赵都尉究竟是犯了什么事?”

    “将军,现在赵都尉旗下的兄弟,都吵着要个说法,在压下去,怕是要哗变啊……”

    “开战在即,军心不稳实乃大忌啊。”

    沈岐没理会,他将缰绳递给身后的周钰,冷着脸吩咐他召集三军。

    偏生这时候赫连律撞了上来,他拦住沈岐,“燕然关前往青州城需要几个时辰?”

    “少主,即便两国联盟,你也不可能随意出入我昱朝边陲重镇。”沈岐推开拦在身前的手,越过赫连律朝前走。

    “可是,长歌说许久未见我了,特邀我前去青州城叙叙旧。”

    沈岐脚步一顿,他转身盯着赫连律手上捏着的那封信,忽地上前几步,将那信夺了过来,下一瞬,便见沈岐将那信收入怀中。

    “沈岐你……”

    沈岐打断他,冷着脸训斥,“女眷亲笔所书,少主这番做派是何意?本将的夫人不过是感念救命之恩,少主莫要失了分寸。”

    话罢,便不管赫连律是何反应,转身便走。

    青州城赫连律必然是要去的,他拦不住,倒不如索性便任由他去。青州城等着赫连律的可不是什么叙旧,长歌记忆未恢复时便怀疑到了赫连律的身上,如今只怕会是一场鸿门宴。

    赫连律垂眸,眼中阴翳愈发浓重。好一个沈岐,竟是如此不将他放在眼中。

    “少主,那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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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也欺人太甚,他这是不将我们整个南曲放在眼里,雅若姑娘知道了,必然会替您讨个公道……”那亲卫喋喋不休,“少主,可要给他个教训?”

    “你是他的对手?”

    亲卫一哽,他的确不是沈岐的对手,闭上嘴连忙跟上赫连律的脚步,“少主,那我们何时去青州城?”

    “明日。”

    ——

    青州城内正值午时,路边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崔长歌撩起帘子,打量着长街上的人群,见有衙役巡视,这才放下帘子,示意落雪接着汇报。

    朔风如今以江南富商的名头,正在靠近王帐的一处小部落那收皮毛,那小部落族中的青壮半数都被抽调至了北离大军中,

    且王帐那边大王子前几日便与可敦起了冲突,王帐内见了血,可敦被北离王训斥,甚至还牵连到了二王子身上。

    又说起目前那些监察使瞧着倒是正常,眼下带过去的人都派出去了,正暗中监视,若有异常便会直接将消息递回青州城。

    “殿下,朔风问北离王室间的争端,监察司是否需要添上一把火。”落雪道。

    按这消息来看,沈岐应当是与大王子合作,不知他们是作何打算,若是此时贸然出手,只怕会弄巧成拙,且朔风那张脸监察使都认识,一旦暴露,便打草惊蛇。

    思及此,崔长歌摇头,“以摸清北离监察司的情况为重,若是着实有难得的机会,他见机行事,自行决定,但切记以自身安危为重。”

    落雪执笔,逐字记下。

    “八处可有传来消息,他们何时能就位?”崔长歌问。

    落雪将一旁京都送来的信件拆开,回禀道:“如今已从京都撤出,只是撤出时太子殿下特意等在城门口,说是有话带给您。”

    “无关的事情无需念。”

    落雪低声应是,略过那段,只言如今八处已在路上,约莫着十日后便能到青州城,届时八处的监察长会亲自带精锐到青州城。

    不一会儿,便到了云来楼。

    今日的云来楼仍旧客似云来,崔长歌不仅感慨,朔风着实是个行商的好手,往后若是监察司有人能接替他的位置,便将朔风派出去行商也是极好的。

    今日她来云来楼便是要见一见西北府的监察使,如今战事一触即发,眼见着三年之期将到,留给她的时日已不多了。

    一进那包厢,便瞧见里面那三人正四处站着,手握剑柄。

    “见过殿下。”

    崔长歌扫了他们一眼便径直越过,在主位上坐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算算时日,已是半年未见。”

    话罢,崔长歌垂眸,视线扫过桌上摆着的那三本册子,这才道:“起来罢,本宫这儿可不兴跪。”

    “还不谢过殿下。”落雪适时接话。

    那三人这才谢恩。

    见那他们脸上并无异色,崔长歌又道:“过些时日八处的人会到青州城来,届时八处会辅佐你们行事。”

    “殿下,这不合规矩,八处历来只管京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