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左右,贺荀澜穿着宽松的T恤沙滩裤,踩着一双人字拖,扛着钓竿晃晃悠悠走在海边。
一艘快艇靠海驶过,船上的人喊了一声:“哎!澜哥!走啊出海啊!”
船放慢了速度,船上晒得黝黑的青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有两个游客想去体验潜水,找个老手带!走不走?”
贺荀澜看他一眼,也扯着嗓子回应:“我跟老头说好了——今晚去钓鱿鱼——”
“哎呀!”青年惋惜地一拍大腿,扭头跟游客说着话,快艇破浪驶离,隐约还能听见他的大嗓门说着,“可惜了,我们澜哥不管潜水钓鱼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尤其是还长得帅,你看那张脸……”
贺荀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夸得人怪不好意思的,但他也没说谎。
贺荀澜是个被人遗弃在海边的孤儿,被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收养,就这样在这小渔村长大。他水性确实很好,而且每次出海,他似乎总能隐约察觉到哪里有鱼群,哪里有危险。
不过他也聪明,懂得稍微藏着掖着一点,没太显露自己的特殊,把事情控制在了“运气好”能解释的范畴内。
养父母家里生活原本称不上富庶,但近几年这个不算出名的小渔村莫名多了些游客,还有不少特地来体验海钓、潜水的。村里几乎家家都有船,有了游客,大家日子都好过不少,尤其是贺荀澜长得讨人喜欢,人又机灵,放假在家帮忙的时候,客人格外多。
不过养父身体不那么好,休息的日子多,休息的时候,贺荀澜也会跑去邻居家帮忙,挣点工费。
但今天不行,他跟老头说好了,晚上要去钓鱿鱼。
贺荀澜加快了脚步,很快在码头见到了自己找的那艘快艇,远远喊了他一声:“老头!”
快艇上站着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皮肤偏黑,因为风吹日晒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些。他看见贺荀澜,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泛起一点笑意,笑骂一句:“没大没小。”
他伸手接过他手上的东西,问他,“拿了什么?”
——这是贺荀澜的养父贺国兴。
“老妈准备的干粮。”贺荀澜上了船,把养母方月河准备的食盒放在稳当的地方,动作熟练地帮贺国兴解绳子。
两人驾船往早就看好的钓点出发,一路几乎没有遇见人。
贺国兴望着海面,习惯性问他一句:“这儿差不多了吧?”
贺荀澜眯起眼望着海面。
时间才刚到傍晚,落日熔金,海面一片璀璨奇景,但更深的海水层却显得格外深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海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还是大东西。
贺荀澜莫名有些兴奋,提醒着贺国兴微调了方向,朝着他预感中的那片地方前进。
“差不多了。”贺荀澜已经准备好了钓竿,迫不及待拿出一个假饵,“先下两杆试试水。”
贺国兴应了一声,也弯下腰去准备自己的钓具,就在这时候,他余光瞟见贺荀澜的渔线一下崩成了直线,这是上了大货!
他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要上去帮忙,船忽然颠了一下,就像海底有什么巨物浮现,让整艘船都跟着浮沉了一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贺国兴眼前一黑,脑袋嗡嗡,隐约听见落水声和一道威严声响——
“赤潮之子,乘潮而归。”
“勿念,勿想。”
短暂的昏迷后,贺国兴再醒来时,船上除了他再无一人,只有堆满的珍珠和一只巨大的蚌壳。
……
贺荀澜被拽下海之前隐约看见了罪魁祸首的模样——似乎是一条老大的黑色带鱼。
贺荀澜当机立断松开钓竿,试图游向船边,但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只能“噗噜噗噜”吐着泡泡沉入了海底。
他隐约听见一个女人在跟他说话,只是思绪混沌没能听清,还有周围好像越来越热……
“哗啦”一声,贺荀澜被人从水里拉了起来,一连咳嗽了好几声,还没来得出睁开眼看清四周的情景,就被人又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冲了出去,闪开了一把闪着寒芒的刀。
他总算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他刚刚上半身泡在个水缸里,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火把扔在旁边了,这是文火慢炖煮他呢啊!
“好了没有?别把人淹死了!”一个雄浑男声怒骂一句,“来不及了!你先带他往海上跑!”
有人连忙问:“二少爷,你怎么办?”
贺荀澜连忙扭过头,看清了拦在他身前的人影。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色短打,作护院打扮,拎着一把长刀,刀锋染血,像是杀红了眼。
他背对着贺荀澜,爽朗笑了一声:“放心,你们逃出去我就走,他们还拦不住我!”
贺荀澜应该是第一次见他,但莫名觉得熟悉。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体骤然一轻,身边的人拉着他朝外跑去。
拉着他的人穿着一身烟灰色古装,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还是个少年,神情带着惊惶。
贺荀澜脚还软着,踉踉跄跄跟在他后面,挣扎开口问:“你是……谁……”
“哇!”门口蹿出来一个穿甲带刀柄的士兵,一米六吓得跳起来,狠狠用脑袋撞上了对方的下巴。
贺荀澜扶着门框,好像听见了清脆的,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
贺荀澜:“……”
一米六捂着脑袋,没有停留,转过身拉起他接着跑:“快走,少爷!”
贺荀澜还没太搞清楚状况,但他知道,这时候不跑肯定挨砍,连忙努力迈动双腿跟了上去。
他跟着一米六逃出这座着火的大宅院,回头望了一眼,火光几乎映红了天空,和他刚刚在海上看见的落日,几乎一模一样。
一米六各自虽小,力气却不小,拉着贺荀澜夺路狂奔,一路逃向了海边。
贺荀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他:“有……船吗……”
不然总不能跳水游出去吧!
“有!”一米六中气十足地回答,“少爷别怕,家主早有准备!到了海上就安全了!”
身后喊杀声震天,身着银甲的兵士举着火把追来,贺荀澜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被人拽到了海岸边,一把按进了一条三板小渔船里。
贺荀澜还没来得及说这船比他想象中小了点,少年已经一个纵身跳进船里,扛起两个桨几乎抡出了残影,飞快远离了海岸。
贺荀澜的“要不要帮忙”就咽了回去——他上可能真没有人家划得快。
贺荀澜挣扎着从船里爬起来,他正好能看见岸边火光冲天,银甲兵如同潮水涌来,而后止步海岸。
贺荀澜脑袋里闪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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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念头“他们怎么不放箭”,下一秒,言没出法也随,铺天盖地的铁箭振羽而来,少年嗷嗷叫着飞扑把他挡在了身下。
霎时间,海上风云骤变,狂风乍起,一道浪高过一道,将他们高高抛起扔向远处的同时,顺手拍落了铁箭。
两人就在船上嗷嗷叫着,上上下下被颠簸着带往了远方。
……
岸上,追兵止步,没有轻举妄动。
“将军!”银铠兵士看向身侧的男人,恭敬地问,“他逃到海上了,是否要找船……”
被称作“将军”的男人骑着一匹同样身披银铠的巨型战马,身材格外高大,即便训练有素的军士当中,依然鹤立鸡群得像个巨人。
他身着银黑全身铠,头戴面目狰狞的虎形将军盔,只露出眼睛。一双琥珀般的眼珠里映着火焰,静静望着海面。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守沿岸。”
“是!”兵士又问,“将军,沿岸往东西两侧布防,还是……”
将军低沉开口:“墨甲。”
兵士扭头喊道:“去请军师!”
“嗯?真跑了?”一个文士打扮的儒雅男子笑着从众人后面走出,颠了颠手里的龟甲,“不急,我给你们算一卦。”
片刻之后,墨甲军师站起来,微微点头:“卦象说,他们往东方去。”
兵士大喜过望,立刻抱拳:“是,属下立刻往东沿岸……”
“东西沿岸。”将军忽然打断他的话,兵士愣了一下。
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到兵士身上,将军重复一边:“东西沿岸。”
“是!”兵士一惊,迅速低头。
墨甲低低笑了一声:“你想放他一马,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我可以做点手脚的。”
将军看着小船消失的方向:“我去守东岸。”
墨甲困惑地挠了挠额角:“……这又是想做什么?”
将军望着海面,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笑意:“试试他。”
……
另一边,贺荀澜和一米六还飞在海上。
“啊啊啊——”他们俩抱头尖叫,和小船一块落下又被抛起,上上下下一路飞驰而去。
——像锅里被大火热油猛炒颠锅的菜,贺荀澜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均匀翻炒过。
两人也不知道冲出去了多远,反常的海面终于平静了下来。
贺荀澜和一米六“咚”一声落回了船里。
贺荀澜紧紧扒着船沿,忍不住感叹:“我的天,这船居然没进水也没翻……”
“对啊对啊。”一米六眼中含泪,缩在他身边,双手合十格外虔诚,“一定是海君保佑!”
“海君又是哪路神仙啊?”贺荀澜想着海边的人们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迷信,也就没说什么,自己慢吞吞坐了起来,举目四望,忍不住嘀咕,“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地球吗……”
他身后,一米六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凑到他面前,带着惊喜说:“少爷,你今天说话好正常啊!”
贺荀澜:“?”
一米六顾不得其他,一骨碌从船上爬起来,惊喜地捧着他的脸说:“少爷,难道真和预言说的一样,你、你不傻了?”
贺荀澜下意识回嘴:“我什么时候傻过?”
一米六诚恳地说:“从小到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