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2
    “什么五千钱!这张皮子老子收了!”

    面对突然跳出来的地头蛇,林风个头虽小,却未胆怯,冷着声:“不好意思,这张皮毛咱们已经卖出。”

    混子是这个村的雇农地主,手上有好些地租给佃户们,一般村民招惹不起。

    “卖?!出现在咱们村的东西都得经过老子的眼!老子说这皮子老子收了!你没听懂?!”

    见这架势,那名游商哪还敢收?出门在外,赚钱固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连连摇手,“这…这我不要了…”

    落荒而逃的速度,阿云连开口说些什么都来不及。

    混子见买家识趣,露出得意的笑容,“你看吧!现在也只有老子能买你们的货!”

    林风虽愤恨,也不得不让步,“好!五千钱!”

    哪知混子却哈哈大笑起来,“没人买的货哪值这个数?”说着,立了一根手指头。

    阿云道:“一千钱咱们不卖的。”

    男子却冷哼出声,“不!是一百钱!”

    “你!”林风第一个坐不住,“咱们不卖!”

    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哪里会让人惧怕,混子步步紧逼,带着打手来到阿云跟前,伸手就要上去抢,“卖不卖的,老子说了算!”

    阿云死死护着,并不害怕,见识过白起利落杀熊,这些个混账根本不够白起看的。

    白起一直未言,就在混子要碰到阿云时,已经擒住那人的手腕,速度之快,令一众打手都不由皱了眉。

    别看白起看着不大,手上的力气不小,稍稍用力,那混子就惨叫出声,“都是死的吗!”

    见此,打手们蜂拥而上。

    林风心里憋着气,拳头虽小,但干架怎能少了他,转头就攀上落在最后的一名打手,拼命似地不松手。

    林雀躲在阿云后,偷偷捡了混子掉在地上的粗棍,狠狠砸向那名打手。

    两人制服了一人的同时,白起也将其他人打得滚落在地。

    人收拾好了,几个小崽子正不知如何处置时,靠在大树酣睡的人醒了。

    “够吵得!”

    谢梧拿开遮在脸上的斗笠,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肩背,“真舒服呀!”

    混子被白起钳制在地,一张脸鼻青脸肿,这才发现那里躺了个人,歪着嘴,鼻音有些重,支支吾吾开了口,“你们…”

    谢梧整个人凑了过去,也许西落的日光折射,混子稍稍抬眼就觉得刺眼,仿佛眼前的人脸自带光圈令人无端垂眸。

    任何秽言谩骂都是对他的极不尊重。

    混子的舌头如打了结,怎么也骂不出口,谢梧反问,“我们怎么了?是这张兽皮不值五千钱?”

    地上的男人惊愕之余,立马表示:“值!”又命令带来的打手们,“快回去取钱!”

    没一会儿,其中一人就急匆匆离去,又急匆匆赶来,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谢梧掂了掂钱袋子,又凑近地上的人,脸上是一贯的笑容,依旧和风春雨的语调悠悠道:“下半辈子要行善积德呀,否则断手断脚,晚年凄惨哦!”

    话落就让放人离去,那混子瘸着腿,一步一回头,可能第一次遇到有人诅咒一两句就放人的,心里腹诽不断,“他当自己是谁呢!当真以为一语成真不成?!”

    在后来的一段时日他是不信的,依旧我行我素,直到小半年后开始噩梦连连,成天心神不宁精神萎靡,终于在一次收租时摔了一跤,当场断了一条腿。

    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请了当地接骨厉害的老村医,愣愣是怎么也接不上,后来又马不停蹄赶去临阳城就医,却是徒劳。

    终于,在噩梦中,他似乎又听见了那段遥远至天边的诅咒向他袭来,如当头棒喝!

    自此,那混子哪还敢为非作歹!

    下半辈子都在救济穷人,行善积德中度过。临死前,他亦叮嘱子孙要承其志,因果善恶是会有报应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日落西斜,谢梧他们猎的兽皮卖出了五千钱,这可是一笔巨款,谢梧将一袋鼓鼓当当的银钱交给阿云时,阿云是一脸震惊。

    以前跟着叔婶过日子,只有帮忙做活的份,哪能见到半个铜板的影子。

    如今,这么大笔银钱,眼前的男子半点犹豫都没有,只听得谢梧道:“日后你当家,一应开支都交给你。”

    阿云心头酸涩,刚要拒绝,谢梧又道:“交给你我放心。”

    如此,她笑着点头,“好,我这就去买些米和盐。”

    其实,不用谢梧说,阿云也知道家里最缺什么。

    米粮他们还能去村子里换些,但盐这个东西却匮乏得很,当初土窑里一点盐粒子还是分家时隔壁李阿婆偷偷塞给他们的。

    最后仅剩的,也在谢梧刚遇到他们时为了救她用掉了。

    这段时日,他们虽能有野味改善,但缺了盐还是寡淡得很。

    而且,谢梧跟他们说过,盐这个东西不能长时间没有,容易得病,人会没力气。

    其实不止盐,还有油。

    谢梧想了想,“咱们兵分两路,让林风他们跟着你一起,帮着背米粮。”

    他拿了个竹篓递给白起,准备去弄点油。林雀却自告奋勇要与白起换,她想跟着谢梧。

    谢梧点头,村子不是很大,有什么事在村道大吼几声就听见了。

    现在时候不早了,不少前来赶集的村民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了,这里易货换物是最平常的买卖,有人拿十个鸡蛋换了簸箕,也有人用自制的竹扇换了糖人带回去…

    像谢梧他们空手的很少。

    一路上,林雀跟在谢梧身侧,时不时都会瞟谢梧两眼,等谢梧侧过身望过去,她又立马埋下头。

    谢梧觉得怪,问道:“是小五哥哥脸上沾了东西?”

    小丫头摇摇头。

    可是,没过一会儿,谢梧余光看到,林雀又偷偷瞟着他,这才发现她嚷着要与白起换,当是存了心的。

    谢梧突然停下,俯下身,与林雀平视,带着诱骗道:“说说,今日是怎么了?”

    起初,小丫头直摇头,怎么也不肯说。

    谢梧想了想,“阿云有没有说过,不能有事隐瞒小五哥哥?”

    林雀很认真想后,她很确定,“长嫂只让我们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能说,所以不能说。”

    谢梧:“……”

    小丫头还挺轴!

    “那是对别人,如果让阿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定会生气。”

    好像确实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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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林雀明显动摇了,谢梧又道:“放心,我不告诉她,这是我们的秘密。”

    林雀这才问出口,“小五哥哥是观音吗?”

    谢梧一脸问号:“怎么这么问?”

    于是,林雀便将在集市看到的观音像说了一遍,谢梧听后,没做任何反应,领着人又向前走了两步才问:“那店老板只说是观音像?”

    林雀点头,“是啊。”

    其实谢梧原本还担心临阳城内诛杀质子一事,会不会现在整个中原腹地都在通缉他,今日来也是存了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的心思。

    一个多月过去了,却是风平浪静,只有一个原因,临阳城内发生的事并未扩散,是有人替他善后了吗?

    脑海中,唇红齿白的少年突然就出现了……

    公孙冽?

    谢梧还记得他的名字,当初他能放他们离开,看来也是不想将事情弄大。

    只是陇北公孙氏占据东南山脉,其子被杀,又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或许是他不在政权中心…

    又或许,当初白起射杀的并不是真正的质子…

    公孙冽?公孙氏!

    谢梧面色如常,心里有了计较,现在风平浪静对他来说是好事。

    如此,男子脚下的步子轻快起来,林雀跟着,叽叽喳喳地说:“小五哥哥定是!那店老板说挂上哥哥的神像后,很灵的。”

    小脑袋又突然冒出:那小五哥哥到底是观音还是山神呢?

    谢梧但笑不语。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卖猪肉的摊铺,林雀一见竟是来买肉的,咽了咽口水,又将刚刚的问题抛诸脑后。

    “咱们今日买肉吃?”

    谢梧本来是打算买些猪脂膏回去炼制油的,见小丫头的馋样,还是称了几两后腿肉回去。

    等他带着林雀出现在村子的出口处,阿云他们早就等在那里。

    回去的路上,谢梧精神头特别好,给小崽子们讲了不少寓言故事,什么亡羊补牢、狐假虎威、愚公移山…

    林风林雀听得津津有味,连着问,“还有呢?”

    阿云在前头带路,沉默了一路的人突然冒出一句,“还真是奇怪!不该呀…”

    林风听故事正起劲,突然被打断,问道:“什么奇怪?”

    阿云停住,转过身。

    “往常赶集,石牛村总会有不少人出门的,可是今日出来,这回村的一路,不见半个同村的人。”

    经她提醒,林风林雀也发现,今日赶集来的村民大都是别村的,石牛村就他们几个。

    这个发现令他们加快回村的脚步,途径土窑下的村落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几人还特意停下,踮起脚尖,向着村子里伸长了脖子。

    林风道:“看到灯火亮着,看来大家伙儿都在家呢。”

    林雀跟了一句,“说不定是忘了今日赶集。”

    阿云皱着眉,“总不至于大家都忘了。”

    …

    谢梧虽也觉得奇怪,还是一个两个三个地拍了拍三人的脑袋,“先回去将东西放下,背着不累?”

    被他一打岔,小崽们看了眼自己和白起的肩背,又看了眼身无一物的谢梧。

    “……”

    他们不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