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14
    午后,谢梧又想到盖房子的事,他决定去村子里一趟,这一次他让阿云跟着一起。

    两人刚走下山就觉得不大对劲。

    阿云说:“平常这个时候大家伙都该在农田里,怎么今日就只见到兴旺叔?”

    她朝着田里吆喝道:“兴旺叔,怎么就你一个人?”

    稻田里的人抬眼,见是阿云,回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回家去!”

    “我们找里正有事商量。”

    “里正不在家,过几日再来吧。”

    阿云:“???”

    还没入村呢,就赶人?

    谢梧一直在阿云身后,亦发觉不对,他也跟着嚷了一嗓子,“兴旺叔,村子里是不是有事啊?昨儿赶集也没见到大家出门。”

    这次,田里的人神色更加严肃起来,“小五啊!别问了!都是为你们好!先回山头去!”

    自从上次测试死地种菜,石牛村的村民都认识了这个刚搬来一月有余的小哥儿,还有与他一起的弟弟白起。

    见状,阿云侧过身:“小五哥,怎么办?”

    谢梧想了想,“走,先回去。”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田兴旺又扯着嗓子提醒道:“小五啊,将那几个孩子看紧喽,千万别让他们到村子里来!”

    听到别让孩子们出来,谢梧心头一震,脑中闪过宛儿的脸,却又很快收敛情绪,朝着田里的人挥挥手,应声道:“哎!晓得啦!”

    回去的路上,阿云一直皱着眉,“小五哥,你说乡下的村子怎么了?”

    谢梧想都没想,“不知道,不该咱们管的不要管。”

    他只想咸鱼躺平,坐等回去的那一日,这些人和事又与他有什么干系?

    因为谢梧的态度,阿云十分自觉地闭口不言。

    谢梧和阿云这么快就返回,林雀蹲在土窑门口见到他们时吃了一惊,也不知在地上画了什么,忙用脚磨平。

    谢梧凑上前只看到几个类似三角形的框子,皱着眉点评起来,“丑,而且毫无章法。”

    林雀有点不服气,却不肯凶人,只道:“被我擦了,不算。”

    谢梧笑着问:“喜欢画画?”

    林雀有些不好意,“小五哥哥没发现我有画画的天分吗?”

    谢梧一脸问号,又听见林雀道:“上次在门口留的画就是我画的。”

    “啊?”谢梧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击她的积极性,“那个,不能称作画。”

    林雀一脸沮丧,自言自语起来,“画个画也挺难的。”

    这句话谢梧比较赞同,“不仅难,还需要有天分。”

    就见林雀正盯着他瞧,还不断用手指在半空中横横划划的,搞得谢梧一头雾水。

    小丫头笑着跑开,“这是秘密。”

    其实,自打在集上看到那幅观音像后,林雀回来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走遍大江南北,为每一处生活困苦的百姓都作了一幅观音像,以保佑他们来年风调雨顺。

    梦里,她的画作一气呵成。

    醒来后就自己偷着画,才发觉画画并不简单。

    整个土窑就只见到林雀,阿云对着跑远的身影问:“他们两个呢?”又想到兴旺叔的话,叮嘱道:“你别跑了,咱们不要下山!”

    就听到林雀逆着风的声音传过来:“二哥央着小白哥带他进山学本事。”

    小丫头没有往山下跑去,只在土窑前的山地跑了一圈,折回来问:“阿嫂,为什么不能下山?”

    阿云难得板着脸,极认真道:“村子里好像出现了祸事,你们不要乱跑!”

    “村子出了事,小五哥哥会帮助他们吗?”林雀突然一问,谢梧愣了愣,眉眼弯弯问道:“为什么要我帮呢?”

    林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小五哥哥是观音,也是山神呀。”

    阿云明白谢梧不想插手,见林雀口无遮拦的,拉了人就往屋子去,边走边数落两句:“是不是忘了长嫂说的!不该问的不许问!”

    谢梧立于土窑前,望着天,这一日天色不好,阴沉沉的,山间有风,却异常闷热。

    白起和林风在山里逗留了小半日,傍晚时分,远远瞧见两小子一前一后回来了,林风跟在后头,又是拎野味,又是说些趣事逗人开怀。

    却见白起依旧那张冰块脸,不仅没笑,反而停下脚,一本正经道:“有点吵。”

    “哦。”林风面带委屈讪讪闭了嘴。

    他们回来后没多久,天就暗了。

    今晚的夜没了月光,空中弥漫着一丝腐坏的气息,有种大雨欲降又忍着不降的憋闷感。

    或许天气原因,谢梧没什么胃口,直接回到那棵秃树上。

    从那里向着山脚下的村子望去,点点烛火在乌云密布的夜里显得分外脆弱,按照以往村民作息时辰,又在这样一个风雨欲来的阴霾夜,该早早闭门就寝才是。

    可是,这两日有点反常。

    他甚至还能隐约听到一点人声,村子里似乎有人不断开门,又不断关门…

    黑漆漆的夜笼罩四方,转眼间风云翻涌,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大雨,村民们的脚步声却没有断过。

    村子里的事情不小!

    他十分肯定!

    无端的,林雀白日里那句无心的话冒了出来,又想到系统提醒的,这里并不是游戏世界,所有的生命都是真实存在的……

    谢梧提醒自己咸鱼躺平就好,村民经历的这些事都是他们的命数,就算他插手也不见得就有用。

    他不断游说自己,却还是一夜难眠,耳边时而传来细碎的人声,和着呼呼风雨声扰得人心不安。

    似乎又将他带回第七站。

    林嫂子的孩子没了,村子里其他孩子也相继病逝。

    整整三天,他带着人寻遍了临近所有药铺,请遍所有名医都没能遏制病情的扩散。

    手下不断有将领劝说:“封村吧!这是疫病!”

    谢梧始终不肯,反问他们一句:“那里头可有你的家眷?!”

    却见其中一个含泪跪下,默默点头。

    谢梧道:“再给我两天时间,定能在山里找着药的!”

    众人埋头不语。

    却在他带人出去的那一天,村子里又有女人病倒了,不是很严重,但足以闹得人心惶惶,

    负责守营的将领见事态愈发严重,没等谢梧回来就要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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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

    是林嫂子赶走了其他人,她一个人带着十来个病重的孩子在里面苦苦挣扎。

    或许在见到孩子们一个个死去而无能为力,林嫂子放弃了生存的希望,等不及谢梧带药回来,她点燃了整个村子,最后带着那些孩子葬身在火海里。

    ……

    此刻天色微亮,雨还在下,整个山头一片朦胧,谢梧却大汗淋漓,无数哭喊哀嚎声徘徊在耳,那一场大火隔绝了亲情血脉,成了无数人心头的噩梦。

    再怎么咸鱼躺平,有些事情,谢梧依旧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直接召唤白起一同入村去。

    只是刚到村口,却见一大群衙役将这里围了起来,又见村里有人想要出去,被直接拦下。

    石嫂子捂着脸,“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公爹说了,这不是疫病!你们快放我出去!”

    衙役是县里来的,脸上罩着白色面巾,在人靠近时拔了剑,怒气冲冲:“不能因为你们一个村子毁了整个县!我告诉你,任何人都不得离村半步!违者格杀勿论!”

    来势汹汹!

    每家每户都有人围在了村口,一个个面色惨白,民愤难平。

    有人直接骂了出来,“林家老二真不是人!当初就不该收留他们!”

    一人激起众人恨,“都说了里正会想办法!那沈氏竟偷偷带了孩子出去!”

    “她以为出了咱们村,带泉哥儿去县里治病就能活?!”

    “还不是被遣送回来!又被封了村!”

    ……

    谢梧大抵猜出发生了何事,他带着白起藏在一棵大树后面,问道:“能悄悄进村吗?”

    白起点头。

    谢梧掏出五爪钢绳,“你断后,若是我不小心滑了脚…要接住。”

    白起别过脸,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没用多久,两人跃上村子里一户人家的房顶,又大抵判断出里正家的位置,很快就找上门。

    石嫂子开门时显然吃了一惊,将两人迎进门后,环视了一圈,见未引起衙役的注目,又忙拴上门。

    往里屋走时,谢梧就直言道:“在山头看到村子被围了,特意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闻此,石嫂子红了眼眶,“公爹在。”

    里正在堂屋,将谢梧的话听进耳,小伙子有良心,换做其他人,大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却偷着进来,有这份心意,难得呀。

    对待谢梧明显热情和气起来,“是小五呀,来,坐。”

    没有寒暄,里正叹息道:“青青病了,有几天了。”

    谢梧听林风提过,里正家的孙子名唤石青青。

    原来,在赶集的前日夜里石青青突然高热,本以为是寻常的伤寒,请了村里能看病的田兴旺,煎了两副药喝下。

    高烧退了,后背却起了鱼鳞般的青色斑点,孩子也时不时咳嗽,反复发热,这一次田兴旺也束手无策了。

    原以为只是他一家孩子,后来才发现村里一同发病的还有三家,若只是他一家,让大儿子带孩子去县里看病就是,可是同时几家发病…

    里正不敢透出半点风声了,若被看作疫情处理,石牛村就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