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程德政的声音就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干涩僵硬,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真的是你!!!”
宋时抬头看了过去,有些讶异,不过语气还是很平静:“程夫子怎么有空过来火器局?”
“你早就知道我来了永明城!”程德政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终于看穿了什么,又理直气壮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怎么成了龚敬这种武将的儿子!你还记得你姓什么,你的祖宗是什么吗!数典忘祖的东西……”
宋时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难得见到小宋时名义上的父亲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挺新鲜的:“我记得啊,我姓宋,南阳县的宋家,父亲宋文,是齐文书院的教书先生,母亲是……”
“住口!”程德政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宋时,一副衣冠不整,发髻凌乱,不男不女的样子,这几个月来天翻地覆的生活造成的压力,忍不住就要对着眼前的人喷涌而出。
“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程家的血脉!这是你抹不掉的痕迹!”
宋时挑了挑眉:“程家?程家的族谱上面,有宋时的名字吗?”
程德政一时语塞,站在哪里,脸色铁青。
“哦,的确,我现在除了宋家,还有另一个父亲,不过他姓龚,可不姓程啊!”宋时的语气轻描淡写,没有一丝情绪,其实要不是他自己找上门来,她出于笼络人才的角度根本懒得去管一个教书的犯官怎么样,她还忙着拯救全世界呢。
“你怎么敢,如此罔顾人伦血缘,随意认贼作父!”程德政听到宋时的话,几乎要气的昏过去,他没想到这个最不重视的女儿反叛起来会如此的让人头疼。
“贼?”宋时无语:“我阿父虽和你一样,生于江南,却以身报国,灭倭寇,守边疆,战鞑子。一生践诺:大丈夫应以社稷为重,尽忠报国乃吾辈之本分的誓言,而你一个被流放千里的犯官,还是贪污罪被流放过来的,你才是国贼吧!”
宋时无视程德政被气的发青的脸色,看了看还在飘雪的天色。
却不想,程德政气急之下,直接举手对着宋时的脸上挥去。
宋时一个转身,后退两步,避开了他的手势,脸色不改反而拉开大氅下的袖子,露出一架深黑色的精密仪器!
豁然是一台精铁打造的弩,雪亮的箭尖闪着寒光,直指程德政的心脏。
“以下犯上,程夫子是鞑子派过来的卧底,想要刺杀永明城都水监的少监吗?哦,或者是想要以永明城的守将龚敬之子威胁守将开门投降?程夫子还是小心点,我手上的弩可不认识什么江南程家的犯官……”
几顶帽子扣下来,原本脸色就气的发青的程德政更是有转紫的倾向:“畜生,你竟敢拿弓弩指着你的生父!若早知今日……你当初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溺死在……”
“呔!你谁,居然敢欺负我儿子!!”龚敬带着一群将士巡逻,路过火器局刚想看看宋时最近的情况,就看到,宋时小小的人儿居然被逼拿出弩弓对着一个坏人。
这可是他的永明城啊!居然会有坏人出没,逼的他的女郎以武器对峙的时候!
旁边的将士们见状也纷纷拔出了刀,一片雪亮的刀锋亮的要灼伤人眼,这是宋时不久前才打造出来的百炼精钢做的刀,不管是锋利度还是韧性都越超以往,和以前那种名师打造出来的名刀也差不了多少了。
军营换上了新的兵器以后,一上手就知道是好东西,纷纷爱不释手,听说是将军龚敬的儿子在兵器局改进出来的,即使不太认识宋时的人也不由的新生好感,一把好的武器在战场上可是能救人一命的好东西。
见到宋时被人威胁,一众将士纷纷围了上去。
高大的将士和寒光闪闪的刀剑,让原本还要冲动的程德政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后退了一步,和宋时拉开了距离,只是呼吸一时半会还无法平静下来,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们。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已经吓的仓皇跑路了,但是程德政毕竟是天子门生,也曾官居三品,虽然落魄了但是见识还在,何况,文官一向看不起武官,龚敬这种武将一向是他最瞧不上的哪一类泥腿子。
“你谁啊!居然敢在永明城惹事!”龚敬脸色一黑,看到对方长的人模狗样的越发的警惕起来。
“阿父!”宋时见他们过来,就收了手上驾着的弓弩,再度用大氅包住自己,永明城这鬼天气,就这么伸手对峙一会儿的功夫,差点给她冻凉了。
“乖儿子,没事,有我呢!”龚敬软语安抚了一下宋时,再看向程德政的时候,脸色迅速转为冰冷。
“你到底是谁?这个点还在火器局徘徊,还威胁都水监的少监,该不是鞑子派来的奸细吧?”他说着就要人把对方拿下。
程德政听到他的话,脸色先是一白,然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儿子?你怕是没想到吧,你对面的根本不是男子,而是一个女子,她女扮男装,混入都水监,要说奸细,她才应该是鞑子派来的奸细吧。”
宋时咂舌,这个渣爹是真的狠啊!
可惜,他晚了一步。
龚敬脸色狐疑,不但没有看向身后的宋时,反而看向了一脸正气凛然的程德政。
“我家孩子,是男是女关你屁事!况且,就算她是女子,我女儿也是立志要和忠州候一样报效国家的英勇女子!她的才华和学识并不输给任何一名男子!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评判她!”龚敬说着说着还志得意满了起来,收了这么个女儿,他才是面上有光,与有荣焉。
程德政泰山不崩于前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崩了一丝,忍不住喊出:“我是谁,我是程德政!是这个不仁不义不悌不孝子的生父!”
宋时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反而有些许的好笑。
这样的人,一个为了荣华富贵把女儿都能舍弃的男人,却在冠冕堂皇的骂别人不仁不义不悌不孝,他的内心甚至一丝都没有对那个死在崖底的小宋时的愧疚和后悔。
龚敬眯了眯眼,这才反应过来,看了宋时一眼,宋时轻微点了点头。
“哦?你有什么证明?你一个朝廷犯官,因贪污罪被判流放千里,如今看到我女儿长相俊俏,能力出众,就要来攀附,攀附不成就要诬陷。你这种对国不忠,对民不义,贪污腐败的犯官,说的话有几分能当真!”
“你说你是她的生父你就是?我还说我就她生父呢!只是年少时我家孩子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龚敬上前一步,看着程德政人模狗样的脸,心里就来气:“我女儿可是过了籍册,上了族谱的,哪怕闹到圣上面前也是过了明路的:我的女儿。”
“况且先不说我女儿姓宋,你丫姓程,你家族谱上有她的名字吗?哦,你确实有个女儿,不过你家女儿叫程嘉柔,现在还在衙门上值,她好像才是你唯一的女儿吧……”
程德政如遭雷劈,青筋暴起,却又深深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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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为了程嘉柔的身份更加正当能和霍家联姻,一直拖着没去给宋时上族谱。
却没想到,就这个空档,宋时不仅认了别人当爹,还直接入了对方的籍册族谱。
从此不管是从任何一个意义来说,宋时和他都没有半点关系了。
“你们任用女子为官为吏,根本就是罔顾朝廷体统,女子怎么可以当都水监的少监!”程德政见龚敬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一副淡然的样子,忍不住咬牙。
“女子又怎样,国难当头,永明城正是用人之际,但凡有报国之心,哪怕女子也能为国出力,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哦,你是犯官,可能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程德政脸色再也绷不住了,目呲欲裂的盯着这一群人,尤其是宋时。
宋时不仅不怕,还上前一步,扬了扬手上的弓弩:“程夫子,你今天的课上完了吗?下个月学堂会有考核,如果手下的学生没有五个达成丁等文凭,夫子可要去矿上作业几天……”
想到之前在矿上如猪狗一样的日子,程德政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恨恨的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一阵肆意的调笑声,声震四野,衬托的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越发的狼狈。
对方一走,龚敬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眸色幽深,不复刚刚粗野的样子。
他挥散了巡逻的将士,亲自送宋时回去。
“你这个野爹,看起来不会轻易放弃啊!”龚敬看人很准,这个程德政,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没关系,他这样的人,失去权利,而身边的人又过的都比他好,已经比杀了他还难受了。”宋时的心思没有过多的放在程德政上面,小宋时的命已经还了他的生恩,楚氏现在在衙门当值,算数一绝,永明城只要不破,她自有一番生存之地。
这群犯官夫人各个身有所长,虽然被丈夫连累,但是却还是掩盖不住她们的能力,只要别作死。
时间紧迫,她是只希望这样的人才越来越多才好。
什么程家,对于宋时来说都是一些细枝末节,她现在必须争分夺秒为永明城的百姓,为中原的百姓争一条生路。
现在正值17世纪初,地球冷了两度,形成了小冰河世纪。
这短短的百余年,放在历史上只是短暂的一瞬,但是所带来的影响却是深重的。
它影响的并不只是大魏一个地区,而是全世界的生存物资匮乏,以及物资匮乏所带来的灾难。
这是一个篡权者的时代,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抢劫、掠夺、胡作非为的大舞台。
法兰西被大灾荒蹂躏了11次,在大魏朝代更替的同一时间,这个欧洲的富裕之地,爆发了156次起义。
英吉利四分之一的人口处于极度饥荒的状态。
爱尔兰发生了饿死一半人口的□□。
而同时代德国,接近一半的人在大街上乞讨。
亚洲十字路口的奥斯曼帝国和萨法维王朝争锋相对。
饥荒在全世界蔓延,所有人类都在寻找出路。
无数的海盗伪装成探险家,将船驶向大海,殖民地浪潮即将席卷非洲和美洲,开启数百年的血腥杀戮和黑奴运输。
宋时不知道,永明城港口的冰什么时候能化,但是她知道,永明城的土地已经种不了小麦了,粮食的种植窗口期会越来越短。
她必须要去南方!
希望,在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