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谦行打马回到了府邸,气呼呼的将鞭子扔给了迎他而来的下人,刚进大门府中的伺候他的康亮就在急匆匆跑到了傅谦行的身边。
他疾步跟在傅谦行的身后,眼睛转的飞快心中估摸傅谦行心情不好的原由,看傅谦行径直向后院走才小心翼翼的出声道:“殿下,首辅已经在书房等了你很久了。”
傅谦行一下子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道:“刚刚为什么不说。”
康亮不敢多说一句,自己仅仅是因为傅谦行脸色不好才没敢直接说的,他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傅谦行。
傅谦行到达书房的时候,就看到高诚武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喝着茶,傅谦行进来只是在热气中抬眼看了一眼,他都没有起身行礼的打算。
傅谦行的右眼跳动了一下,然后十分客气的说道:“高公今夜前来是不是来传达陛下的旨意?”
高诚武抬眸瞟了二皇子一眼,态度看着挺尊敬却连舅舅都不叫,然后不声不响的看了一眼跟在傅谦行身后的康亮,明显是觉得康亮是个外人影响接下来的谈话。
傅谦行微微侧头,康亮这才会了意退了出去带上了书房的门,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你来我府上父皇知道会生气。”傅谦行其实对高诚武有诸多不满,虽然是自己的舅舅但是上次在太宣殿前的对他的态度让他也是心寒。
高诚武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便说道:“殿下是不是去了瑾王府上。”
傅谦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自己什么都还没说,这人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去向,是在暗处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高诚武并没有理会傅谦行的不爽,而是转而继续说教道:“今晚柳家出事你就不应该出府乱走。”
傅谦行道:“柳家的惨案我有所耳闻,但是这么大的案子父皇自有决断。”
“这案子你要亲自办要求办。”高诚武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傅谦行的旁侧。
傅谦行终于是明白了高诚武此行的目的,他就是为了怂恿自己办这个案子来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高诚武似乎态度十分的坚决,没有容傅谦行细细的思考说道:“你直接向陛下自荐。”
这建议让傅谦行犯了难,办事不难,只是自己为何要在此时趟这趟洪水,“太子殿下也在为陛下分忧,你作为陛下的儿子应该像太子学习。”
傅谦行沉默了,他倒是想但是父皇似乎不喜他,也不愿他参与朝堂事务,想着心情就莫名的低落。
“还是不要惹父皇不开心了。”他倒是孝顺知道父皇身体不好,身为儿子这时候与父亲搞对抗,朝臣怎么看。
高诚武怒其不争,要不是自家妹妹的另一个孩子更不讨陛下的欢心,那他更不会选择傅谦行。
“殿下,现在人心动摇,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若是不主动出击,会成为猎手捕食的对象,你不行动自有其他皇子行动,到时候失去主动权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傅谦行被高诚武的几句话说的心动了,他何尝不知道不做砧板上的鱼肉。
“我考虑一下。”傅谦行退让了一步。
高诚武对次回答并不满意,“殿下成大事者不因过于瞻前顾后,还请深思熟虑后做打算,臣告退。”
“康亮,派人将首辅送回府。”
等到身后没有了声音,傅谦行觉得自己快要被无形的压力弄的喘不上气了,坐在座位上思考究竟该怎么办,自己现在暂时是相信自己的舅舅的,不论是亲缘血脉还是利益纠葛他似乎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首辅的强势让他应付有些吃力,他不想有那种无形中被人掌控的感觉,柳家的惨案到底和那方有关系,层层的迷雾让他有些头疼。
第二天,天微亮天边泛红,几日的阴霾天消散了开来。
几日的大雨断绝了渔翁的生计,今日天气晴好渔翁都撑着小舟钱江上打渔,岸边上附近居住的妇人开始洗衣劳作,他们并不知道江上游发生的事情,生活依旧。
浣衣女方彩儿将主雇家堆了很久的衣服放在岸边的石板上,刚蹲下身子刚要抡起棒槌,就被棒槌甩起的蓝色丝带吸引了去注意力。
她要浣洗的衣服中可没有蓝色的纱衣。
方彩儿想着往上游看了看,以为是谁的衣服漂到她这儿来了,可是大家都在忙碌着并没有人寻过来,方彩儿将那蓝色的带子拽了一把却是意外的沉,她越发好奇这究竟是件什么衣服。
直到她看到一团黑色的发色随着她拽动飘了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拽动的是什么。
吓得撇下手中的纱衣跌倒在地上,脸上的一点红色被吓的退去,那‘尸体’还向着她的方向飘过来,发丝随着水波荡漾,她都能看到一张仰在水面发白的脸,她拾起身子转身跑了近了不远处的小木屋。
“哥……江边……江边上漂着一个人!”方彩儿语无伦次的说道。
正晾晒草药的方铭看到妹妹手到不小的惊吓,道:“你别怕,兴许是你看错了。”
“我怎么可能看错,我看到了黑色的头发还有死人脸。”方彩儿情绪有些激动。
方铭看妹妹的样子像是真的看到了,将妹妹哄回了屋子,抄起门口的扁担便往江边走去。
方铭大老远就看到妹妹说的那个女尸,拿着扁担小心翼翼的将人拨了过来,抚开盖在脸上的发丝,是个面色十分惨白的女人,额头上有一道被泡的发白的伤口,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脖子上,那轻微的跳动证明人还活着。
方铭顿时大惊,赶忙将人从水中拉了出来,背着人就往自家的跑。
方彩儿在窗口看见哥哥将人带回来,大老远就喊道:“你怎么把尸体背回来了,你直接报官啊?”
方铭:“人还活着,你快点出来搭把手。”
方彩儿听到哥哥这么说赶快跑出来,扶着背上的人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拿了各种厚重的棉被将人裹了起来。
“我去烧点热水给她擦擦,你在这屋子也不方便,先出去吧。”说着将自己的哥哥推了出去。
站在院中的方铭想了想,打算上山采点药,这姑娘看起来在水中漂的很久了,对身体的侵害肯定不小,也可以调养一下防寒症,给妹妹知会了一声便出门了。
柳绵绵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歪着头枕在床边的陌生姑娘,她想挪动自己的身体,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分毫的力气,只能动动手指头。
柳绵绵看着这让人陌生的屋子,明白了自己应该是被好心人救了。
突然,在自己手边的姑娘从熟睡中突然站了起来,嘴里大叫着:“坏了坏了药要熬干了。”
只是和睁开眼睛的柳绵绵对上了眼睛,就往外面跑,让柳绵绵有些猝不及防。
似乎是刚刚才反应过来,刚跑到院子中的方彩儿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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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自己似乎是看到人醒了,又折返了回来。
看到人是真的醒来了,有些欣喜的说道:“你醒了呀,我还以为是我看眼花了。”
柳绵绵气若游丝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她眼睛红红的,嘴巴还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就惹方彩儿怜悯的说道:“你别太费神,也只是举手之劳,你只要醒来了就好。”
柳绵绵环顾四周,发现春桃并不在这个屋子,问道:“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另一个姑娘。”
方彩儿摇摇头:“还有人落水了吗?捡到你的地方只有你一个。”
她像是记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外面还熬着药,我去去就回。”
说完火急火燎的折返了出去。
柳绵绵失魂落魄,她又害死了春桃,却在江中失去知觉侥幸捡回一条命,是她害了春桃也害了一条船上的人,柳绵绵心中一阵悲直接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方铭进屋见到地上一滩血,吓得上前查看,摸了脉才发现平稳的脉搏现在又变乱了,吐出的血色乌黑明显急火攻心,连忙从匣子中拿出银针为柳绵绵施针,忙活了好半天才将人又救了回来。
柳绵绵觉得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火海中,手中握着自己杀人时的簪子,满手都是黏腻令人作呕的血水,她慌张的将手上的血抹在衣服上,这血擦不掉……
她无助的抬起头。
“是你害死了我们。”身后万洁的声音响起。
她转头就看浑身破碎的万洁,怨恨的盯着她,她往后退了一步,却被绊住了脚,绊住她的是死不瞑目的万邦。
“还我得命。”
万邦的眼睛中印着自己惊恐的脸,柳绵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把拽入了火海中,她被窜起的火苗吞噬……
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被汗浸透了,柳绵绵胸口剧烈起伏着,还没从刚刚的幻境中缓过神来。
“你做噩梦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她头顶的位置传来。
柳绵绵作势要起身,却被男子轻轻摁住了肩膀。
“你不要动我在施针不然会扎错地方。”
柳绵绵没有动了但是紧绷着身体,对方看出来柳绵绵的警惕,“我叫方铭,我和我妹妹方彩儿在江边发现你的,你现在性命无忧只是身体受损严重需要静养。”
听着方铭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柳绵绵这才放松了些。
“请问这里是哪里?”柳绵绵也不知道自己在江上飘了几日。
“这里是合川镇的一个小村子。”
合川恰好在江州的边上,自己竟然被江水卷到这么远的地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那些追杀她的人大概只会觉得她被淹死在水中。
“谢谢你们出手相救。”
方铭见人不再那么紧张微微一笑,继续手中的动作,“安心养病吧。”
自己现在整个身体连做起来也困难,也只能住在方家的院子里面养病,她并没有告诉这对兄妹自己的事,毕竟不知道危险究竟在不在身边。
过了三日,柳绵绵便能下地走路了,只是喘的有些厉害,方铭并不像是采药晒药以此谋生的人,医术也并不像他说的略懂,他的心思极为深沉,只不过他那个妹妹单纯可爱了些,这也是柳绵绵对他放心的原因,她都对自己的秘密没有如实相告,方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自己也不会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