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思忖一刻，问道：“怎么说？”
燕少煊单膝跪地抱拳，看着似是对睿王的臣服，“遗诏下落也是最了解大行皇帝的瑾王知道，事关晋阳的江山社稷，瑾王还有用。”
睿王先是微微诧异，随后心情好了起来，越过燕少煊眺望远处，“今天天气不错。”
燕少煊稍微垂下的眼睑颤了颤，对睿王的话回味了一下。
“你这手怎么回事？”睿王才注意到燕少煊手上细细密密的伤口，看着刚结痂像是最近的伤口。
“谢殿下挂怀，是校场练刀时伤了手。”
睿王对燕少煊十分的满意上前去扶，道：“子钰请起，本王知道怎么做了。”
子钰是燕少煊的字，这睿王是软下态度拉拢他。
燕少煊看着睿王的背影，这睿王看样子并不想依附高诚武，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他抿着唇将胸口的浊气慢慢呼出，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佩。
任时今一直在宫门等着，看见燕少煊出来，上前问道：“燕将军，怎么样？”
燕少煊看着任时今脸上的欣喜，又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本不想透露什么的，还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事已有了眉目。”
睿王作为未来君主，高诚武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二人出面这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燕少煊现在回想都觉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大行皇帝不简单，还算了死后之事，这瑾王不会死。
任时今还没来的及高兴，就又被燕少煊的手下制住了。
燕少煊瞪了他一眼道：“当街闹事的事情还没完。”
“是高繁惹事在先的我是被迫的，燕将军你明辨是非与我无关。”
燕少煊铁面无私。
任时今挣扎了一番，大概觉得自己又免不了一顿板子了，两腿一蹬任由架着自己的人将自己拖走。
燕少煊看着勾了勾嘴角。
*
瑾王府中。柳绵绵并不想放弃，她还尝试着能不能让傅谦行吐出郁血。
卜安着急忙慌的冲进了房内，“高阁老和睿王带着很多医官往这里来了。”
墨青自然知道不能让高诚武注意到柳绵绵，将柳绵绵强行从瑾王身边拽起，拉倒房间角落说道：“这一下子来了很多人，我希望这事你不要出头，一边看着。”
“好，我就站在一旁看着。”柳绵绵只当墨青怕自己的身份暴露答应了下来。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本来无法挽回的事情，又有了一点点的希望。
杜仲人想起身行礼结果被拦住。
“还是治疗病人要紧。”
高诚武看着挺着急的，在场的人微微皆是一愣。
柳绵绵队众人的态度有些意外，不由的对这个老头多打量一下，和蔼亲厚，民间都说高阁老是贤臣，现场的人的态度似乎并不是这么说的。
高诚武和睿王坐于外室，隔着屏风看里面的医官手忙脚乱的开始整治，拿出全力共同会诊。
杜仲从里面走出向二位行过礼，瑾王的病因他是知道的。
高诚武关切的问道：“这到底怎么样？瑾王一向是活泼好动怎么会如此。”
杜仲道：“殿下过去身子确实健壮，只是那板子挨得的结实伤了根本，要想比上以前是不可能了，只是身子会弱一点养着就好。”
睿王道：“即便是如此，怎么会三番五次的病倒？”
杜仲道：“这就是气急攻心，是急症，能不能活就是瑾王殿下本人的一念之间。”
“我这个弟弟，总归孩子心性，别看平时和一个没事人一样，其实心思十分的细腻而且性格从小比较敏感，你们定是要全力医治。”
医官战战兢兢的应是。
睿王虽与瑾王不是一母所生，却对瑾王的脾性了如指掌，看样子关系并不差，柳绵绵站在旁侧想这人和自己家中的事有几分关系，是不是真是他为了王位杀了太子，构陷了她的父亲。
半晌过去，医官们面露难色交头接耳的，外室的人也是坐的疲累，高诚武直接依着椅背打盹，而睿王端坐闭目养神。
医官们还是推着杜仲走了出来。
“现在情形如何了？”睿王活动着僵硬的脖子问道。
“只是吊住了命。”
“人呢？何时醒过来？”
“这……”
屋内鸦雀无声，回应睿王的是无尽的沉默。
睿王拍案而起。
“要你们有何用，父皇的病你们看不了，瑾王的病你们也说是看不了。”
这一巴掌吓得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高诚武也着实吓了一跳，原本歪斜的身子差点滑下了椅子。
睿王来回踱步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你们都得把人给我救活了，不然所有人都的陪葬。”
药石无医的人怎么才能救回来，众人面面相觑。
伏在地上的柳绵绵灵机一动，既然人是为了死了的人想不开，但是这世上总有他在意的人舍不得的人。
柳绵绵膝行到屋子中央，“殿下，奴才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睿王垂眸看着从角落里面爬出来，非常不爽的吐出一个字。
柳绵绵说道：“让瑾王殿下的生母珍妃娘娘来或许尚有一丝机会。”
“珍妃娘娘作为嫔妃是不能出宫的。”高诚武没等睿王说什么便直接插言。
珍妃现在可是一个很好拿捏瑾王的一个方式，怎么能轻易的送出宫？现在有多少人盯着空悬的皇位也未可知。
睿王怎么会不知高诚武的想法，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遗诏，若是太子去世的消息传出去，那必然会引起藩王和外族的觊觎，瑾王目前这个样子，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最大的威胁。
“高公，让珍妃娘娘出宫并非不可能，皇祖母不是在上京城外的虚空寺礼佛吗，可以叫珍妃去那里为父皇诵经。”
“殿下，这……”高诚武没想到睿王会做如此决定，还想劝导一番。
“舅舅就这样定下吧，眼光放的要长远，当下作重要的事情当是以瑾王身体健康为重。”睿王语气不容拒绝。
睿王暗示高诚武的眼光，就是掌管天下万民宝座。
高诚武的胡子颤了一下。“是。”
高诚武在嘴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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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再没有说，笑着将睿王的话应承下来，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敢驳斥了睿王，何况遗诏之事没有着落。
有了能做的了主的人从宫里面接人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须臾的功夫，珍妃便从宫中接出。
柳绵绵第一次见传闻中的珍妃娘娘，珍妃看着就是个柔和的人，这几日发生的种种让她面容憔悴，眼似是含盈盈秋水，瑾王的眉眼和珍妃的十分像。
“珍妃娘娘。”众人行礼。
睿王挥了挥手将屏退了屋子里的所有人，高诚武见睿王也没有留他的打算也是出去了，正当柳绵绵起身隐藏在众人中要出去。
睿王指着柳绵绵道：“你单独留下伺候。”
墨青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柳绵绵，还是跟着出去了。
屋子里面一下子少了很多人，珍妃才开口道：“谢谢殿下对晏清的照顾。”
“娘娘是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而且弟弟被罚也是我没有护好他，我也是心存愧疚，还望娘娘开解六弟，宫中之事纷杂繁多您也不必操心，若是有事便叫人去宫中传话，晚些需要亲王守灵，那我先回宫了。”
“贵妃娘娘那里。”珍妃有些担忧的说道。
“母亲那里我去说，珍妃娘娘今日也要珍重身子。”
睿王同珍妃寒暄了几句，便离了瑾王府。
人走之后，柳绵绵彻底松了一口气，庆幸睿王从未见过自己，不然今天自己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等她回过神，珍妃已经进了内室，她坐在床榻边上握住了傅晏清的手，喃喃道：“真是个傻孩子。”
柳绵绵隔着屏风看着，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由泪流满面。
“你是什么时候进王府的？”珍妃突然发问。
“奴才，奴才已经来了月余了。”柳绵绵低着头说道，她心里面有些忐忑，这珍妃娘娘怎么会突然问起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只不过细细的想似乎也不可能，毕竟她一直在深宫中，怎么可能对这王府中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么想过，她才稍微安心了。
“你帮我打点水吧。”
柳绵绵为打了温水，浸湿了帕子递了过去，珍妃拿过帕子细细的给傅晏清擦拭。
“我这孩子就是太重感情了，他每天看着挺高兴的，心思比太子还要重，努力做讨人开心的孩子，探查每个人的心思迎合别人，揣度人心很累都做不了自己。”
柳绵绵将目光落在那张恬静的脸上，她以为的无忧无虑却是他的一层壳，柳绵绵内心有些波动，皇城中就没有一个独善其身的？那他的父皇和哥哥都死了，谁还能护的住他？
珍妃自始至终就没有掉一滴眼泪，她说的十分的平静，似乎已经看到了命的尽头，看破凡尘的大彻大悟，柳绵绵瞬间有些担心这位温柔的人也消失了，那傅晏清怎么还能活下去。
“娘娘，你要健健康康的，这样瑾王也能健健康康的。”
珍妃这才转头将目光落在了柳绵绵真诚的眼眸上，似是给她说了很多的话，像是另一种托付。
这让柳绵绵惶惶，她只是一个暂藏于此处的老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