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绝对不恋爱》在我看来和传统恋综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起了个和恋综主题相悖,充作噱头的节目名称。
节目会邀请不同职业的六位男嘉宾,在选定的恋爱小屋中共度三十天。像是什么“不准私自添加联系方式”“不准私自表白”“入住当天不得公开身份信息”等规定都存在。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参与节目的嘉宾们要遵循“不心动”这一原则。
我个魔认为这种规则没有任何必要,还要隐瞒自己的心思,不表现出苗头,比起综艺,拍戏还差不多。
完全就是闲着没事干的节目。
能火起来估计全靠绝佳事业运。
“你确定?我?”我反问何臣,“这个动心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这个会有导师——观察师进行判断的,你不用操心。”何臣说,“你只要把你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全部发挥出来就好,你不是魅魔吗?引诱人类对你而言应该易如反掌吧。”
我感觉他在羞辱我。
“毕业证书很重要吧,你已经延毕五年了,总不能真的做大十一学长吧?”
何臣在我耳侧低语,他明明是个人类,却比我这个恶魔还像恶魔。
“行,我去。”我咬碎棒棒糖,果决道,在他露出欣喜表情前,接了转折:“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如果我努力完成任务,但还是失败了,在我毕业这件事上你要出把力。”
万一何臣坑我,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没有思考多久,一合掌,同意了我的要求。
“四天后开始录制,地点在衍水市的珍浮岛,地址和流程会发给你,记得准时到。”何臣的笑容明显带上了放松的态度。
我晃晃手里的棒棒糖棍子,不禁开始幻想起参加毕业典礼的场景。
学院领导在给我拨穗的时候会不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万年钉子户,拉低毕业率的祝叙乔终于毕业了!可喜可贺!
会议室内,我和何臣都很满意。
03
方哥不是很满意。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他垮着一张脸,活像有人欠他五百万。
我又不是人。
而且我管他满不满意,我满意就行了。
04
我坐完飞机坐大巴,坐完大巴坐渡轮,坐完渡轮又坐轿车,七拐八拐才绕到珍浮岛的录制地点。
提着简陋的行李在路上走的时候,我感觉我像个货真价实的流浪汉。
到别墅后先录制了进别墅的镜头,我才有时间放下行李,观察别墅内部的构造。
进门处是入住准则公告牌,我扫了两眼,和我记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
别墅内部安装了大量摄像头,以求不错过任何精彩片段。
我不太适应被摄像头彻底包围的环境,像是无数只眼珠盯着我看,有点恶心。但又不能逃避拍摄,就只好挑了点盲区慢慢挪动。
别墅内目前只有我一个,其他男嘉宾都没到。
卧室都在二楼,按照流程来看,等所有嘉宾到齐了才会抽签选择入住房间,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窝在沙发上开始扯包装。
每次在这个时候我都会无比思念方哥,他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十分善良地把剪刀递给我。
我叹了口气,准备尝试暴力拆卸的时候,眼前却忽然多了只握住剪刀的手。
很贴心地把尖头朝自己,把柄朝向我。
“谢谢——”我顺势接过剪刀,握住把柄的那一刻却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虽然在魅魔里是个残疾,但好歹也占个恶魔的名头,对人类的气息感知格外敏锐。
但从这个人出现在我面前到他给我递出剪刀,我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不客气。”对方低下头垂眸看向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三十度的天气里,他穿了一身挺括完整的黑色西服,身姿端正挺拔,容貌大概是人类世界里属于英俊的那一档。
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没有非人的感觉。
他手边还有只行李箱,我在接过剪刀的同时不动声色打量他,半信半疑确认了他的人类身份,
还是来参加节目的嘉宾。
我慢吞吞剪棒棒糖的包装,他在离我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没有开口的意思。
客厅内一片寂静,我含着糖,和这位二号嘉宾之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其实这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但很遗憾的是我还在和傻子一样吃糖,脑子里居然还敢思考学校教过我的东西。
二号男嘉宾来了之后,剩余的四位像是打好了商量,饺子下锅似的一个接一个进来。
先进门的是三号男嘉宾,他只带了个小行李箱,身形略有些清瘦,头发很蓬松,很像成功的舒芙蕾。
我尝试抬手和他打了声招呼,然而他只是和我点了点头,紧跟着拖行李箱火速坐在了离我和二号男嘉宾最远的地方。
嗯?
他进来没多久后,四号男嘉宾也到了。比起三号,不知为何他让我感受到一种热血沸腾之感,仿佛会在三十度高温天气里持续散发高温攻击的沸水。
然而在他进入会客厅坐下后,这种感觉被一盆冰水直接浇灭了。
我摸了摸胳膊上因不明冷意冒出的鸡皮疙瘩,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五号和六号男嘉宾是一起进来的。
看到五号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人是个榆木疙瘩,他的身上有种很浓烈的、隔绝外界的非人感。
至于六号男嘉宾,他脸上是和其余嘉宾一样如出一辙的冰块脸,但灵魂却散发出若有似无的诡异气息。
所有嘉宾都到齐了,大家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彼此之间能再塞三个成年男性。
没有人开口,当然也没有恶魔想说话。
处在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域的珍浮岛好像变成了北极,混合着别墅内的空调冷气,带来了更加逼真的北极体验。
我望着一座又一座端坐的冰山,心底后知后觉漫上一股绝望。
六名嘉宾,五个冰川,一个面瘫性冷淡,恋综最起码的性张力全无,摄像头下只有一片死寂。
这个节目,真的有人看吗?
现在,我终于明白何臣对我露出如同奸佞一般的微笑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好想逃。
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参加节目的时候我就该带件羽绒服来。
05
十分钟的沉寂过后,我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也拒绝和这群人类大眼瞪小眼,无奈开口:“虽然不能提前透露自己的职业与年龄,名字还是可以说的,先自我介绍吧?”
“祝叙乔。”
这种类似主导场合的身份,我是第一次承担。
大多数时候我都喜欢缩在角落观察人类。
方哥带我参加过一场小型宴会,他全程赔笑脸,我则缩在角落里观察不同的人,透过那些虚情假意的表情,能看出很多的大戏。
安静的有点让恶魔害怕了。
我看见了三号嘉宾隐蔽的视线,那眼神里带了点怜悯。我试图表达一个友善的微笑,但他低下了头,那是拒绝和我交流的意思。
人类到底想要怎么样!
十秒过去后,穿着西服的二号嘉宾率先开口:“裴问青。”
他开口的时候我就像拿到了那把可以拆开棒棒糖包装的剪刀,在这一刻仿佛沐浴到了天使的光辉。
长了嘴巴为什么不拿来说话,为什么不能无偿归还嘴巴的真实用途?
我换了个坐姿,试图把自己彻底嵌进沙发里面。
裴问青没有多说的意思,报了个姓名后就重新回归沉默,视线平静寡淡地扫过全场。
我很想知道节目组为什么不把主持人的工作交给他。
这季节目录制结束,我可以转行去当主持人了,婚礼司仪也行。
裴问青后,三号嘉宾直接保持了沉默,直接跳到了四号嘉宾介绍。
四号嘉宾开口的时候我感觉羽绒服也不是特别重要了。
他的眼睛亮了亮,那盆沸水哗的一声又烧得滚烫:“我是程况野,很高——”
我眨了眨眼,自动替他补全:“很高兴见到大家?”
然而他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瞬间不吱声了,那盆沸水直接被冷冻,成了大坨冰块。
恋综这种东西不应该有剧本吗?让我一个残疾魅魔拿全员心动对象的人设,那他们也应该有才对吧?
他们难道拿的是全员冰山的剧本吗?!
五号嘉宾平直的声音从寂静里挤了进来:“楼序。”
老实说,我现在很想直接跑路,毕不毕业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以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我尝试幻想草原奔袭的身姿,然而只能想到身下的沙发很柔软很好睡。
五号嘉宾报完名字后,六号嘉宾跟了上来:“封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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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有特色,和他的灵魂一样的诡异味道。
装作自己不存在的三号嘉宾如今也逃不开自报姓名,他第一次说的时候我根本没听清,还要努力扬起笑容鼓励他说一遍。
好像在欺负舒芙蕾。
舒芙蕾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大声道:“我是徐明歌!”
他突然亢奋把我吓一跳,我看着他缩成球的身体,下意识鼓了鼓掌:“……很有精神。”
本来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但会客厅内蔓延的寂静告诉我这个台阶对徐明歌而言似乎有点太高。
他好像下不来了。
06
“到单采环节喽,祝老师,可以先从你开始吗?”
工作人员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我长舒一口气,酸痛的肩膀甩掉了无数压力,去房间进行单采的脚步格外轻松。
门关上后,我先看见的人是何臣。
“呵呵。”我朝他笑了笑。
“哈哈。”何臣同样朝我笑笑。
“你到底想要拍什么,寂静岭吗?”我走到他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垂眸看他。何臣摆摆手:“节目特色,节目特色,你不是看过了吗,我们每一季的嘉宾刚到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
我是看过之前的《绝对不恋爱》,但通常介绍完名字之后基本会热闹一点。
压根不像刚才我面对的情况,那种所有人都不熟悉的场合下我竟然成了话最多的那个。
“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何臣握拳给我加油鼓劲。
“可以个屁啊。”我抓了抓头发,“入住准则能不能加一条他们每天至少要说满十句话。”
何臣笑得很虚伪。
到了单采环节又是鸡飞狗跳,我坐在镜头前,满脸麻木听工作人员的提问。
“为什么会想到来参加《绝对不恋爱》呢?”
“因为我对节目很感兴趣……”
为了毕业来的。
“那有没有想过在节目上尝试‘恋爱’呢?”
“哈哈,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毕业之后我就去报无情道专业的研究生考试。
“那刚才已经见过几位嘉宾了,也互相交换过姓名,有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
“我更希望能和他们有更详细的交流……”
给我递剪刀的友善西装男,舒芙蕾,沸水男,榆木疙瘩,诡异男。
我的第一印象。
“……好的,单采结束了,辛苦。”
“你们也是,辛苦了。”
摄像机停止录制,我站起身,不知道何臣和工作人员们说了什么,几个人站在摄像机后齐刷刷抬起头,向我露出带着惨烈意味的鼓励神情。
到底是为什么要搞出一副托孤的架势啊!
“……”
从单采的房间里出来后,我重新回到会客厅。裴问青已经结束单采坐在沙发上了,看见我时,还友善地点了点头。
按照何臣之前说的,《绝对不恋爱》每一季里,都会有一位魅魔嘉宾,说完名字就变得热闹一点大概是魅魔的能力在发挥作用。
此路在我这里行不通,我只能换条路走。
鉴于裴问青之前有给我递剪刀的前因,我盘算起从他入手逐一攻克的可能性。
“等他们都结束后,商量一下晚上睡哪儿吧。”我估摸了一下距离,在和他差两个身位的地方坐下。
裴问青抬手看了眼时间,开口道:“房间是抽签选择。”
太好了,不用我开口主持房间分配会议了。
“那也挺好的。”我打了个哈欠,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的摄像头。
“很困吗?”裴问青问道。
我摇了摇头:“也没有,只是到平时打瞌睡的时间,固定打个哈欠维持日程而已。”
“实在困可以上楼休息,”裴问青说,“二楼左手边三个房间窗景很好。”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说这话时的神情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但语气却缓和了一点。
“等他们结束单采吧。”我说道,“我对窗景没有要求,有地方给我睡就好。”
因为在摄像头下,我坐在沙发上的坐姿比平时规整了不少,只是沙发实在太软,我感觉我的脊梁骨正在一点一点被抽走。
“不过你怎么对房间构造这么清楚?提前观察过了吗?”我靠着沙发,开玩笑似的问裴问青。
裴问青看向我,目光淡然:“因为这栋别墅是我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