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里独立运作的供电系统不少，此刻夜幕降临，竟然还有一些地方亮着灯光。
越野车继续往前开，一路上许多交通干道都被车辆堵住，这辆夜里疾驰的车辆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丧尸关注，它们并不笨拙，甚至比普通人体力更强。
“它们会开门。”
车辆急速开动时，雪娩忽然开口说道，“刚才有丧尸在拉我这边的车门。”
如果不是入睡前他们下意识反锁了车门车窗，此刻绝不可能还有机会全须全尾地离开逃跑。
“去哪里？这里每个地方都没有路，它们越来越多了！”
这些丧尸一发现人就不要命地冲过来，听到什么声响就聚集在一起，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丧尸撞到车上，即使是越野车，如今也变得有些坑坑洼洼了，每一次越野车被撞击，蒋探的心情就烦躁一分，他很清楚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被堵在路上走都走不动。
“市中心医院在哪里？为什么要把基地建在那种地方，那种地方真的安全吗？”
他们一路往前，根据路标尝试着前进。
越野车横穿过公园草坪，一路开上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撞开拦路的栏杆，这下更多的丧尸聚集了过来，天色越来越暗，这个时候，言司空终于想到了什么。
“往左开，这些车大部分都朝着左边的，去往基地的路一定很堵，但是基地里面的人会出来，他们绝对会清理一条更轻松的路。”
这条路是一定没什么太大东西堵路，但也要预防丧尸聚集，思来想去，最好的选择竟然是——
“桥！”
这种地方只要拉下警戒线就能快速清理，视野开阔，不会有丧尸有机会隐藏，是很好的人员清理通道。
因此他们迅速借由路标指引开往有桥的地方，果然，这一次远远地就能看见通往河另一边的桥上亮着微弱的灯光——但因为这座城市里还有不少建筑灯光也持续亮着，所以这点灯光并不显眼，很容易忽略。
蒋探朝着那座桥开了过去，绕过许多避障设施以后，他看见了执勤站岗的哨兵。
“安全了”。
这三个字瞬间出现在三人脑海中。
蒋探不由得放松了些，大口大口地喘气。
经过桥洞时，余光看到了桥洞下堆积成山，却整齐排列的尸体。
它们都装在裹尸袋里，头部的血色最黑，在夜晚中，还有未流尽的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这地方丧尸也比其他地方的少些，除了一些身体衰败瘦削到不成人形的丧尸尸体以外，他几乎没看见活着的丧尸——但这里堆积的尸体未免也太多了——当车辆转了个弯，视野开阔起来以后，蒋探才发现，这周围堆积的尸体数量已远远超过几百上千。
“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没想到城市里的丧尸爆发以后，居然死了这么多人。”言司空立刻打开笔记本，不顾身体还处于恶心头晕的状态，立刻开始分析自己此前收集的数据，“按照今天的看到的来估算，可能其他城市也如此沦陷了，人口越密集的地方情况越惨烈，丧尸病毒应该不只是通过咬伤抓伤传播，还有别的传播途径……”
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尽管国家疾控中心一开始就说了会全力应对此事，尽早给出解决办法，但直到大范围信号中断之前，疾控中心也没能统一一个丧尸病毒的传播标准。
到底是□□传播还是空气传播？人们需要提防的除了丧尸咬伤，是否还有丧尸呼吸过的空气？
“至少我们统计了一部分发病时间数据……”蒋探不确定自己用的名词对不对，哨兵的站台越来越近，他的精神松懈下来，轻松，又暗自兴奋。
他真怕一个照面，发现哨兵也已经被感染。
所幸没有。
铁门后，那名哨兵戴着防护面罩，远远地看见几人以后，将手里的枪抬起来指了指他们，然后又伸手，指向一旁的独立帐篷。
雪娩看到那几个独立帐篷上都写了检查室几个字。
他们的车开进了第一道门后，门就立刻关闭了，哨兵离得很远，指示他们下车。
雪娩跟着蒋探三人下车，刚才在车里的时候，因为路上颠簸，他好几次都摔在了陆辰身上，虽然很快就起身避开陆辰，但因为摔倒陆辰身上的次数太频繁，雪娩下车时一眼也没看陆辰。
——反正陆辰肯定觉得不舒服，干脆就不自讨没趣了。
只下车时不知为何，陆辰的手朝他伸过来了一下——雪娩立刻侧身躲开，生怕挨到陆辰一点儿。
陆辰没说什么，只是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改成撑住车框，从车里跳了出去，一脸淡淡地说：“看样子是要检查我们了。”
第二道门也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枪口对准了他们，不允许他们携带任何可疑物品。
几个人被放了进去，分别进了检查室。
检查室分了男女，三男三女，雪娩一个人站在夜风里等着，因为长相实在不具有什么攻击性，且头发较长，因此检查室里有戴着防护面罩的女生探头出来叫他。
“你进来，我给你检查。”
雪娩没有立刻动身，而是迟疑了一下。
“我是男生……”
他怕冒犯对方，也想到了那一晚，他本想让陆辰感觉舒服些，却无端惹了陆辰发火的时候。
因此雪娩往后退了半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结。
“没事……”女生也有些脸红，虽然在她眼里男女都没什么差别，她真正的任务是检查他们身上有无被丧尸咬伤的伤口，但跑来检查男生，还是有些踌躇。
正在为难间，穿着军靴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由远及近地走向雪娩。
“我回来了。”说话的人声音带着末日里少见的朝气爽朗，声音不大，但显然地位不一般，因为见到这人以后，哨兵直接立正，然后行了个礼。
新的车队正在铁门外停着，雪娩回头，看见一辆辆车里许许多多的人，面色或仓皇或庆幸，而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吐息绵长温热，把头顶的帽子取下来，在手里甩了甩，看着雪娩，问，“美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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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进去？”
雪娩回头，他又立刻改口，“抱歉，你头发太长了。”
帐篷里的女生解释了一下情况，男人回头看了看后面正一辆辆进入的车，长长的哦了一声。
“我给他检查吧，你在旁边看着，动作快些，后面这批群众是才搜救出来的，今晚人多，还是检查仔细一点，别又漏了带病毒的人进来。”
女生连忙点头应是，雪娩被领着进了帐篷，沉重的布帘关闭，男人对他说，“好了，你可以脱了。”
雪娩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女生。
女生别过脸去，想了想，又回过头来。
这本来就没什么可避嫌的，天呐，只是被他看一眼，为什么下意识就扭头了？
女生辩解道，“我是护士，这些没什么的，你动作快点，检查完了，运气好的话还能洗个热水澡。”
基地每天会有两个小时的热水供应，如果雪娩动作够快，还能有半个小时洗澡。
“好。”
雪娩伸手捏住衣服下摆，将衣服往上翻。
他腰身柔韧，此刻随着动作弓腰，更显得肚脐狭长而深，后背凸起的骨节像玉一般撑起肌肉，衣服完全从脑袋上取下来时，他回眸，眼尾昳丽地看了一眼身后。
“我没有受什么伤。”
雪娩实事求是，“我们一路上坐车来的，大家把我照顾的很好。”
但他很配合，以指为梳，把自己的头发握住，露出白皙的后颈，以及光洁的额头。
果然身上没什么伤口。
雪娩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正伸手想穿鞋袜时，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脚踝。
微温的掌心贴着他的踝骨，雪娩看着在自己面前半蹲的男人，有些疑惑。
男人仔细检查了一下下面，发现这里也果然没有伤口以后，迅速地松开手站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顾肇，你通过检查了，可以上摆渡车去往基地，那里会给你安排房间，至于你的这些东西，洗完澡以后都需要统一消毒烘干后再使用。”
顾肇对着雪娩的项链打趣，“挺漂亮，女朋友送的？”
“不，是我送给我男朋友的。”
顾肇宕机了一下，舔了一下上唇，“噢……挺新潮……”
他看着雪娩有些笨拙地绑鞋带，只觉得好奇又好玩，心底竟然还有些微微发痒。
故而开始没脸没皮地问人家隐私。
“你说他们把你照顾的很好，你男朋友也在里面吗？”
这句话说的很怪，稍一回味就让人觉得不太正经，哪里有人问别人，男朋友照顾的好不好的。
但雪娩不知道，所以他反而很认真地回答道，“我男朋友把我照顾的很好，大家也把我照顾的很好，他前不久死了，所以不在队伍里。”
“抱歉，”顾肇替雪娩拉开布帘，招呼另一个哨兵帮忙，“给人安排好房间。”
接着，他对雪娩说，“节哀顺变。”
雪娩点了点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