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之猛地攥紧温乔彧的衣襟!
“本宫说了,滚出去!”
周遭的气息阴沉骇人,顾允之按下眸底的汹涌,终是松开了指尖。
他压了压眉头,目不斜视地走出暗室。
算是默认了吗?温乔彧挑眉,殷红的血渍更衬得他眉目如画:
“公主果然对我余情未了,既然如此,何不助我一臂之力?瞧瞧你现在,丢了暗影阁不说,之后,还不是要继续同我成婚?”
他用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最轻视的字眼。
本想以此逞口舌之快,好好挫一挫眼前人的锐气,岂料她竟收起了凛冽,执起绢帛,一边轻轻替他拭着脸颊,一边道,“你当本宫是白痴吗?助你一臂之力,南梁就亡了,国都没了,本宫还能做公主吗?”
她离得很近,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面门,无端激起战栗。
温乔彧屏住呼吸,刚偏头避开她的触碰,下颌就被她强势钳住。
她哂笑,“忘了卫妍杳,安心待在南梁做本宫的驸马,反正你这辈子也回不去北魏了,何苦为难自己?本宫活得好,你才能有尊严,否则,这等皮肉之苦,往后还会有很多很多……”
卫妍杳?她竟然知道卫妍杳?
温乔彧被戳中了软肋,倏然睁开半眯的眸子,“你既然知道杳杳的存在,就应该明白,你在我眼中,尚不及她的万分之一,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温乔彧,你对卫妍杳情深义重,本宫敬你是个情种,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踩着本宫的清白和她厮守,倘若她得知你对本宫的所作所为,你猜她会如何?”
禁锢松开,温乔彧怔怔望着眼前人,她的眸底平静无澜,似乎没有被他的挑衅伤及半分。
“你……不恨我?”
语毕,他又苦涩一笑,“你该恨我的,我从你的狼牙鞭中体会到了恨意……”
姜玖嗤了一息。
她不理会他的轻喃,自顾自走到桌案前。
“本宫六岁时,曾被一名乡野村夫觊觎,险些丢了清白,你猜,本宫后来怎么样了?”
掌灯,铺纸,研磨,动作轻缓熟练,她的身姿压下一个俏韵的弯。
“本宫趁他宽衣解带时,拔下发簪扎进了他的眉心,当场毙命!之后,本宫将他拖到后山埋了,然,他的妻子发现了端倪,带着村民追着本宫,想要将本宫碎尸万段……”
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抬眸间,她的眼底不知何时已然盛上了亘古不变哀伤:
“幸运的是,本宫遇见了一个……少年,他其实已经发现了本宫指甲缝中的血泥,可他选择相信本宫,他护着本宫入了宫,本宫想和他厮守,奈何天不遂人愿,他被奸人所害,尸首不堪入目……”
温乔彧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的面容在昏暗的烛光下略显清癯,可眼底的偏执却一览无遗。
“温乔彧,本宫说过,你和他长得很像,一眼望去,温文尔雅,光风霁月,可你顶着与他相似的脸,却将流民引进了本宫的闺房,你说,本宫该不该恨你?”
莫非……真有那人的存在?
慢慢地,温乔彧开始愧色难掩。
说起来,公主也的确……没有错处。
“本宫被顾允之所救,如今还是未嫁之身,也算福大命大,况且,本宫也打了你二十狼牙鞭,你与本宫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
尾音揉上了几分轻和,随即,她的声音再度恢复清冷:
“只不过,魏梁两国水火不容,你与本宫也只是其中的棋子,既然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那从今往后,便各走各的伶仃路,各受各的相思苦,谁也没资格再怨恨谁。”
“我……”
温乔彧有些无所适从。
“给卫妍杳写封信吧,本宫帮你亲自交给她。”她放下墨锭,示意他入座。
“你要去魏国?”温乔彧讶然。
“说起来,你的死士也是你多年的心血,严刑逼供下,有些人抵死不从,本宫念他们赤忱之心,便与朝臣商量了,放他们回魏了。”
“你……为何如此为我?”过往的恶行撕扯着他的内心,温乔彧不敢去看眼前人的清澈的瞳仁,直到她将所有的利益往来搬上了台面:
“温乔彧,你出身卑微,在魏国毫无根基,来南梁,也不过是破釜沉舟之举,输了便输了,无人会在意。”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仿佛在瞧一只可怜的蝼蚁:
“用你做质子,换魏国休战,可谓异想天开,但倘若你的死士回魏,你的事迹便会在魏国广为流传,魏国那位众星捧月的大皇子,即便再想你客死他乡,也不得不顾念魏国百姓对你的拥护;而你的卫妍杳,在面对大皇子拉拢强娶之时,也能多一个拒绝的依仗。”
温乔彧愣怔着说不出话。
“好好想想怎么措辞,是让卫妍杳遥遥无期地等你翻身,还是放她自由,另觅良人,你自己思量。”
不过各取所需,可她的坦荡,终究让温乔彧自惭形秽了。
日暮之时,一封染着血渍的信交递到姜玖手中。
姜玖接过,转身,刚行至门槛处,就听身后响起了清润的问询:
“对不起,害你丢了暗影阁,你……是不得已,才做了两国的使臣吗?”
刻意放柔的语气,如夕阳碎进了木格子窗。
若是换成姝裳公主,心中早已缱绻不已,可姜玖的唇角却不自觉漾起嘲弄的弧度。
她没有回应,只是唤了声:“谢将军。”
不远处抱着胳膊倚在庭院树干后的谢祁,闻声轻咳。
温乔彧怔了怔,哑然失笑。
是了,谢家军何等骁勇?谢祁战无不胜,又岂会放任太子那个草包为所欲为?
原来她早已拉拢谢家军,若非顾允之背叛,整个南梁,已然是她的天下!
这一刻,温乔彧就释怀了,他虽输了,但输给这样的女人,好像,也没那么窝囊……
日落西山,街上的人行色匆匆。
再加上边关告急,北上的队伍整装待发,整个南梁顿时笼罩在一片阴郁中。
远离了暗室院落的姜玖,卸下伪装,周身也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听得高兴吗?”她驻足,嘲弄之色尽显。
谢祁不置可否,“你还真是大度,帮着仇人鸿雁传书。”
姜玖唇生暗笑,“按照温乔彧的性子,他不会就此罢休,所以这封信,不用看也知道,是些故作安抚的情话。”
她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借着不远处的火光瞧了瞧,嗤笑一声,“表面劝卫妍杳放弃自己,实则故意留下血渍,换做任何闺中女郎,也会于心不忍。”
“你莫不是还想为他带回卫妍杳的回信?”
“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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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带?”
姜玖反问,唇角无畏轻勾,“他们最好爱到不能自已,爱到肝肠寸断,爱到要把魏梁两国夷为平地,却奈何大势已去,只能日日蹉跎在无尽的相思中束手待毙,此生不能复见……”
玩味的声调从她嘴里说出,还伴着些嗔笑,似怒,似哀,似恶……
谢祁静静望着她,直到她轻眯起双目,懒懒投来注视。
“这还是谢将军你教我的,不知我这把刀,捅得可还算精准?”
“看来,我的话,你还是能听进去一二的,也不全然桀骜不驯。”谢祁短促地笑了一声,算是默认她的手段。
“我记得我和谢将军说过,我不喜欢被人说教,谢将军既然认定我桀骜不驯,便能猜到,倘若遭人威胁,事后我必然会报复回去。”
不远处,文武百官簇拥着太子浩浩荡荡而来。
姜玖遥望,语气森然,“谢将军明面上是公主的势力,而公主又丢了暗影阁,如今建康城中,你我一走,你猜,太子会不会伺机对付小皇子?”
谢祁不解,“顾允之不是你的人吗?”
姜玖娇嗔一笑,“你又错了,谢将军,顾允之是公主的人,我不过是鸠占鹊巢而已。”
“不重要,暗影阁依旧能护小皇子安危。”谢祁眸色一沉。
岂料,姜玖的眉眼莫名漾起一抹玩味之色来,“想要护住小皇子啊,求我啊?”
谢祁怔了怔,神色逐渐阴郁,但碍于眼前的局势,他还是压下了怒意,“如果这是你的报复,那我便如你所愿。”
他轻扯唇角,磁沉的嗓音莫名淬上了些不耐,“求你,护小皇子安危。”
那架势,与顺一只炸了毛的狸奴没什么两样。
“谢将军,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那晚在公主府,你是如何威胁着,说要将让公主身败名裂的,你都忘了吗?”
姜玖抬眸,对上他的注视,冷意横生,“跪下,好好求。”
跪下?
额上的血液撑开青色脉络,谢祁终于被激怒,“姜,玖!”
“看来,这南梁的江山,其矜贵程度还比不上谢将军的膝盖啊?既然如此,索性就让它亡了吧……”
姜玖拂袖转身,却被谢祁猛地拉住皓腕。
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眼前人,绝非他做做样子便能哄好的狸奴!
时间紧迫,谢祁只默了一瞬,便要单膝跪地……
下一刻,手肘被人轻柔拖住,他抬头,但见姜玖正噙笑垂眸:
“被人抓住软肋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吧?谢将军有多在乎南梁的存亡,我便有多在乎公主的声望,往后合作,你我还需相互扶持,切莫再触彼此的底线,徒增芥蒂。”
刚柔并济,恩威并施。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公主,孤念你女儿之身,恐遭魏国刺杀,特赐你金丝软甲一件,过来谢恩。”
姜玖转头望去,不远处,太子正将一个托盘递与顾允之,“顾爱卿,给公主送过去。”
周遭的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多年暗影生涯,姜玖第一时间察觉出了一股杀意。
但略一思索,她便否认了猜测。
不对,就算要杀她,也该等到她拿下休战书。
望着捧着托盘而来的顾允之,姜玖顿时警铃大作,太子,他不信顾允之的投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