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火把的光亮笼在谢祁身后,隐隐罩出一圈守护。

    姜玖嘴角勾起,眼底似有涟漪涌动,但仔细瞧,又淡漠地让人心寒,“好。”

    谢祁却不甚在意。

    他似乎心情大好,转身朝身后招了招手,“出来吧。”

    姜玖投去注视。

    一行大汉身姿挺拔,为首之人约莫四十来岁,眼神矍铄。

    他身上的江湖气很大,见到谢祁时霸气拱手,不卑不亢道,“谢将军,别来无恙。”

    谢祁回礼,“大当家别来无恙。”

    “这位女郎……莫非就是我南梁百姓奉为神女的姝裳公主?”

    姜玖微微颔首。

    “有胆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大当家赞赏一笑,随即眉心笼起褶皱,“他娘的于湖刺史,这段时日愈发荒淫无道,弄得几个村子民不聊生,村里几个族长找到了我,说是要送些小姑子伺候我,哎我还不明白?定是那于湖刺史又要祸害良家女了!那些小姑子宁愿找我也不愿进刺史府,可我乔北枭是那种人吗?是吗?”

    他环顾四周,身后的人随即附和,“大当家怎会欺凌弱女?如若不然,岂不是和那于湖刺史一样了?”

    “小姑子们都被我安顿在寨子里,也算免遭那禽兽祸害了,我家夫人气不过,就怂恿我去教训教训那厮,结果兄弟几个见钱眼开,就……就拿了些钱财,一半给了族长们买粮,算是回馈他们的聘礼,另一半,哥几个全给家里的夫人们了……”

    明明是理直气壮的架势,可说到最后,他竟有些心虚。

    谢祁轻笑,“都是民脂民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大当家不必介怀。”

    “嗐,我也这么想的,谁曾想那于湖刺史竟贼喊捉贼,百姓乐意,寨子上的兄弟乐意,他倒不乐意了,还敢告到朝廷去,哥几个早磨刀霍霍,就等那祖三郎来了一并拿下,结果上苍开眼,祖三郎死了,嘿!来的人还是谢将军……”

    “来的人是长公主殿下,我谢祁只是个随侍。”谢祁勾唇。

    乔北枭抬手拍了拍脑门,“瞧我,长公主拿下魏国和谈书,乃女中豪杰,是我糊涂了……”

    说罢,他郑重望向姜玖,“长公主殿下,其实早在您出发前往于湖时,我就已经给谢将军去信了,今晚刺杀一事,可与我这几个兄弟无关!”

    姜玖颔首,“大当家是谢将军的朋友,本宫信你。”

    乔北枭继续道,“殿下与将军遇害,于湖刺史欲上报朝廷,一边搬救兵,一边企图混淆视听,他们已经给殿下做局,届时殿下和将军一进于湖,您遭山匪掳劫的消息便会散开,他这是想让您陷入舆论的漩涡,好无心探查真正的民意啊!”

    谢祁安抚,“上报朝廷的折子已经被我拦下了,于湖无人救援。”

    姜玖垂了垂眸,嗤笑道,“玩来玩去,还是在拿女子的贞洁说事,本宫虽无所谓这些,却也不得不在意‘名声’二字。”

    “这便是谢将军要我等来见殿下的缘由了,我们虽沦为山匪,那也是被于湖刺史逼上梁山的!如今遇见长公主殿下,自然愿意追随,只不过,明日入城,若那于湖刺史要以偷盗罪问责哥几个,还望殿下网开一面……”

    “问罪?大当家何罪之有啊?”姜玖唇角拉开一线。

    熟悉的顽劣漾开在瞳仁,谢祁见之,轻笑着拍了拍乔北枭的肩膀,“大当家不必担忧,长公主自有安排。”

    ……

    晨曦穿透夜幕,将朝晖洒满于湖。

    姜玖的马车刚驶入城门,就见街道那头冲来数十匹骏马,“让开,都让开!”

    赶早集的百姓被粗暴地拂向两边,更有摊位被掀翻,菜品滚落一地,一辆马车急速驶来,卷起一骑烟尘,瞧着急促不已。

    姜玖从晃动的帘布中极目远眺,直至对方行至车前,恰到好处地收紧缰绳。

    对方三步并作两步下了车,径直跪在姜玖马车前,“下官护驾不利,赶到时长公主与将军已不见了踪迹,听将士们说,是山匪掳走了长公主……”

    “放他娘的屁!”

    马车中传来一声叫骂,仔细听,似乎是个粗鄙不堪的大汉。

    跪伏在地的男人猛地抬起下巴,双目瞪得滚圆,“长……长公主?”

    原本喧嚣的街道顿时落针可闻。

    白皙修长的指尖缓缓掀开帘布,众人伸头去瞧,只见马车内美酒佳肴,谢祁与一面容粗犷的男人正谈笑对酌,好不惬意。

    “于湖刺史,何人告诉你,本宫是被山匪掳走的,嗯?”

    她半臂衣袖拂在窗牖边,随着帘布掀开,一抹晨曦绕过树梢,在她清丽的面容上投下斑驳几点。

    她微微眯起眼眶,抬手遮了遮光亮,音色慵懒,尾音绵长。

    那模样,何曾有一星半点被掳走的架势?

    于湖刺史慢慢蹙起眉心。

    他盯着粗犷男人的脸半晌,这才恍然大悟,“乔北枭?你竟敢进城?”

    “乔大当家是本宫请进城的,刺史这般不待见他,何故?莫非本宫的朋友,入不了刺史的眼?”

    她的语气轻柔如棉絮,可其中的威严却不容抗拒。

    于湖刺史当即拱手,“长公主有所不知,此人乃凌云山山匪,平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长公主万不可轻信了他!”

    姜玖抿唇一笑,“方才刺史说,本宫遭山匪掳劫,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置本宫清白于不顾,反观乔大当家,他却与本宫及谢将军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本宫不信他,莫非要信刺史你?”

    于湖刺史一时语噎。

    此番情形,想要抹黑公主的名声已是不能,他当即转变了思路,“长公主与谢将军竟与山匪相谈甚欢,您可知,乔北枭他作恶多端……”

    “如何作恶?”姜玖托起下巴,懒懒询问。

    “他……他对百姓作恶!”

    “哦?”姜玖诧异,环顾四周,声音一抬,“可本宫见百姓怕刺史胜过怕乔大当家啊?”

    语毕,那几个被掀翻摊位的菜农当即匍匐,抖如筛糠。

    于湖刺史暗暗咬牙,默了一瞬,他又道,“前不久,下官府邸失窃,家仆瞧见过盗匪的容貌,就是乔北枭一众所为……”

    “失窃了多少银两?”姜玖蹙眉发问。

    “少说也有百万两!”

    “于湖刺史一年俸禄三千石,若本宫没记错,刺史为官不过五载,敢问这百万两纹银,刺史从何而来?”

    姜玖放下手臂,倾身向前,她的模样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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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且纯善,可其中蕴含的警告却不言而喻。

    乔北枭当即一拍大腿,“哈哈,他说谎!定是他想钱想疯了,民脂民膏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贪念,竟将主意打到我寨子上来了!老头,明人不说暗话,我的寨子不在于湖的管辖范围,你想把手伸进凌云山,还得问我这群兄弟答不答应!”

    “你……”于湖刺史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姜玖沉吟了片刻,语气严肃起来,“昨夜本宫遭遇刺杀,本宫也以为是山匪所为,岂料乔大当家带着兄弟,为了本宫与谢将军的安危,与刺客殊死相搏,本宫这才知道,他们也是遭人陷害了。”

    她收回指尖,帘布缓缓垂落。

    “既然你二人之间有误会,本宫就做个和事佬,为你二人主持公道,于湖百姓这段时日活得水生活热,究竟是山匪所为,还是另有其人,本宫一定命人好好查,不姑息任何恶人,也不冤枉任何好人。”

    这一举动,明显是要常驻于湖了。

    于湖刺史一边揉着跪到发痛的膝盖,一边无奈朝四周招了招手,“请长公主入府,命人准备饭菜。”

    四周慢慢恢复喧嚣。

    于湖刺史离开后,有人低低议论着:

    “狗官不管百姓死活,凌云山是咱们最后的庇佑之地了,乔大当家如今可算找到了倚靠!”

    “长公主悲天悯人,明察秋毫,你们说,此次于湖刺史会不会被拉下马?”

    “拉下马又如何?新官的肚子照样空,他们不吃饱饭,哪轮得到我们喝汤?长公主迟早要回建康,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啊!这世道……”

    ……

    姜玖将一切尽收耳中,她勾唇浅笑,“看来,本宫的清白算是保住了。”

    谢祁举了举手中的酒樽,“此行倒是顺利。”

    马车又行了一会儿,终于与谢家军会面,浩浩荡荡的人马很快停在了于湖刺史的府邸。

    门槛处,一妇人已然翘首以盼。

    姜玖在随行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可当她站直身躯,望向门槛处妇人身侧的嬷嬷时,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顿时闪过寒彻!

    那妇人……

    就算化成灰,她也记得!

    虽然那妇人两鬓发白、脊背略显佝偻、褶皱已然爬满脸庞,可那双贼溜溜的双眼,那刻薄的面相……

    可不就是当初带着全村人追她,承诺抓到她可给所有人分食果腹的养母?

    十二年过去了,村子里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这老妪竟攀上了刺史夫人,还做了她的贴身嬷嬷?

    妇人自然没认出姜玖,她只是低眉敛目,小心翼翼地跟在刺史夫人身后。

    姜玖经过她时并未停顿,擦肩之际,那妇人掀了掀眼皮。

    行了几步,姜玖脑海中顿时掠过思量。

    十二年前的阵仗很大,公主不该忘记这张刻薄的脸!

    脚步一顿,原本背对妇人的姜玖倏然站定。

    她缓缓转过身来,眼神越过刺史夫人,定定落在妇人身上。

    妇人当然记得那日的事,她心虚地颤了颤肩膀,将头埋成了鹌鹑。

    姜玖款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盯了妇人半晌,无辜蹙眉,“嬷嬷好生面熟,本宫是否在哪儿见过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