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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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你倒是威风,给那小宫女打了板子,高兴了?”
枫黎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心里咯噔一声。
她赶紧说道:“哪儿能威风呢,只是这巴掌虽然打在奴婢的身子上,但疼的却是司公啊!司公怕是好多年没被人这么打了吧,这人自然是要罚的。”
陈焕听了,眉目之间忽的一凛。
“你倒是会找理由!”
方才还是语气淡淡,眨眼间的功夫就声色俱厉。
枫黎被吓得整个人颤了三颤,僵硬在原地不敢再有动作。
“你可想过,以咱家的身份,为了一个宫女而打了别人板子会引人注目?过不了几日,就得在宫里头传遍了。”陈焕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能让人感觉出他的不悦,“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淫邪怪事,你觉得你我二人现在的模样,太引人注目会如何?”
宫里忌讳淫邪怪事,枫黎自然也是知道的。
前朝还曾经有过中了邪的宫嫔被活活用火烧死的事件。
一个宫嫔尚且如此,更何况她一个下等宫女?
想到这,身体控制不住地打起了颤。
一股寒意从脚下直直升起,蹭蹭地窜上了脊椎。
枫黎这才后知后觉地知晓了自己那么做的不妥。
被陈焕盯着,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
“奴婢愚钝,没想到这些后果……请司公指点,这可还有弥补的法子?”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还能有什么弥补的法子?
既然事情枫黎做都做了,木已成舟,也无法改变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这个小宫女扮演好慎刑司司公,不要让别人发现这其中的变化,以后再也别出现什么不合乎常理的事。
“弥补?欲盖弥彰。”
陈焕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扫了枫黎一眼。
他顿了一下,眉间多出了几分褶皱。
“你不必奴婢奴婢的自称,咱家看着你顶着咱家的脸这么说话难受。”
“是,我知道了,陈司公。”
枫黎低着头回应,心中呐呐地想——
她看自己的脸“咱家咱家”的自称也难受啊。
看着这个在他跟前垂着头沉默着的人,陈焕眉间的褶皱就没舒展开过。
若不是他此时正跟枫黎互换着身子,肯定要把人拖出去打上一顿。
可惜他们现在的状况,只能好好待她,丝毫也伤不得她。
这种情况,让枫黎扮演自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可这小宫女……
看起来脑子实在算不上灵光。
在宫里,若是想活命,谁不得在做事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更何况他们二人现在的情形,绝不能让人发现异端。
陈焕蹙着眉头,口中的话带着冰碴似的:“看你这小宫女就不是个聪明的,往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多掂量掂量,要是漏了馅咱家可饶不了你!”
这话说的丝毫不客气,忽而让枫黎心里有点委屈和窝火。
她一觉醒来撞上了这等事情,心里本就慌张。
又压着自己有点跳脱的性子,强撑着摆起架子以免他人察觉,心下疲惫不堪。
找到了陈焕本是觉得稍微有点依靠,以为这陈司公平日再阴狠,现在俩人怎么说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总该对她多少有所照顾,却没想这人说话还是刺刺的,让人听着难受。
她害怕陈司公,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才是“陈司公”啊。
而陈焕顶着她的皮囊说话,少了那么点儿威慑力,让她胆子大了不少。
枫黎走近了陈焕,俯视自己的身子。
她说:“司公如今与我同在一条船上,便不能稍稍和善些么?”
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一直在偏远浣衣局生活的人到底是不太懂深宫里的手段。
一个被沉了井都不会有人敢追问的下等宫女,竟然让慎刑司司公“和善”一些。
“和善?”
陈焕笑了,脸上的表情越发嘲弄。
他淡声开口:“那不若你来教教咱家,这和善二字怎么写,如何啊?”
枫黎能听出这话里的讽意。
被堵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见她没回话,陈焕把身子稍微往前探了探:“该怎么办事儿咱家心里有谱,还用不着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来提醒,还是说……”
他拉长尾音,压了压嗓儿,有种不经意的威胁之感。
“你就这么想在你我恢复后,被活剥了皮么?”
枫黎的表情僵硬一下,连连后退几步。
刚才不知道哪里借来的胆子一下子就被吓退了。
她小声地哼哼了几声:“那只能……只能……”
陈焕对这小丫头不以为意,言语间带着几分不屑:“你在浣衣局那种地方过得都算不得好,要真没有咱家在身边,你以为你在这慎刑司司公的位置能活的过这个冬天?”
枫黎彻底被噎住。
平日里叽叽喳喳能和绪白念叨半天,现在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陈焕语气里的不屑和嘲讽她听得出来,也知道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她想要在这个位子上活着,得依靠陈焕。
不仅现在得依靠陈焕,想要在以后互换回去之后还能留着一条性命,也得依靠着陈焕。
不然……只要陈焕一句话的事,她的名字就能从这宫里头消失。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果然还是讨好他。
见枫黎不再说话了,陈焕扬着嘲讽的嘴角落了下去。
他道:“你只对外宣称,咱家如今是你的贴身宫女便好,你如今以咱家的身份办事,以后在慎刑司的事情该怎么做,咱家自会提点你。”
他对这个小宫女的第一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
但事关自己的生死,他还是很在意的。
他可不想和枫黎一起被一把火烧死了去。
让这个小宫女替自己周旋于宫中,是他们二人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他也不怕这个叫枫黎的小宫女不听他的话,谁还想死不成。
果然,枫黎听了他的话,心下也并不能想出什么其他可行的法子,只能乖乖的点头。
“是,全凭司公安排。”
屋中沉默了许久,枫黎几次张了张口又憋了回去。
陈焕能坐上如今的位子,察言观色不在话下,枫黎这些小动作想让他忽略都难。
“想说什么就说,犹犹豫豫,看着心烦。”
陈焕蹙了蹙眉头,押了一口茶。
“就是……今早我,我发现自己成了司公以后……”
似乎是被陈焕唬住了,又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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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长久的沉默让枫黎想清楚了无论怎样自己都得小心讨好着眼前这位,这时候说起话来都比以前要小心些了。
她偷看陈焕一眼,低声说:“就不小心尖叫了一嗓子。”
拿着茶杯盖的手一顿。
陈焕感觉自己脑袋有点疼。
他似乎都能听到到今儿个早晨从自己嗓子中发出的那声惊叫。
好在他那小院里的下人都是他精挑细选信得过的,不然这种不正常的事情,让别人听去了,恐怕都传遍了整个宫里头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他又真伤不得这个小宫女,他还能怎么样?
“怎的说话还打上颤了。”
陈焕没接茬这件事,用眼角瞥了枫黎一眼。
他问:“现在知道什么叫害怕了,刚才不是还叫咱家对你和善些个吗?”
枫黎在宫里头这六年多,会说好话软话,但很少阿谀奉承。
只能回想着管事嬷嬷阴阳怪气的嘴脸,绞着脑筋想说出几句讨好的话来。
“哎哟,瞧您说的,这我哪儿敢啊。”她略带夸张地说道,“我这往后的日子怎么样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既然现在莫名成了这样,往后怎么做确实得靠着司公多提点。”
陈焕在宫里走到现在,什么好话没听过。
这样的低级的马屁落在他耳朵里实在有些好笑。
他轻哼一声,没言语什么。
枫黎见他没回话,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心中叹气。
暗暗有些苦恼自己嘴笨。
平时最是不喜管事嬷嬷那副嘴脸,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需要拍马屁——浣衣局的日子虽然苦,也有被打骂过,但还算安全,很少掺和到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中。
所以人过的还算自在,说话也自在,很少花什么心思去想某句话怎么说。
她撇了撇嘴,委屈更甚了。
这一遭对她来说就说是飞来横祸也不为过吧。
陈焕一抬眼,就刚好把枫黎委屈的表情看在眼里。
用他的脸做委屈的表情实在是有点违和。
他少有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是,自己快三十岁的人了,和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啊?
一觉醒来变成这样,对这小丫头来说,估计还不如在浣衣局里被人欺负呢吧。
毕竟,谁愿意……
谁会愿意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个太监呢。
他想着,忽然顿了一下。
说的好像他就乐意变成个女人一样!
不过……女人……
大抵也比他们这等不阴不阳的奴才强吧。
一时间思绪有些跑偏。
他压下眼底的轻讽,押了口茶。
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
他静静地饮了茶,轻咳一声,开口道:“行了,咱家知你不喜现在的情况,咱家也不喜,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最好还是收收心思,想想怎么把戏演的真一点!以后的事就以后再做考虑吧。”
明明是好生劝慰的话,从陈焕嘴里边吐出来就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像是威胁似的。
枫黎当然知道是这个理儿。
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便抿了抿嘴,想开口向陈焕讨教讨教每日慎刑司都有什么活计,面对不同的人都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这时,却听到小良子在门外唤道:“司公,贵妃娘娘那边差人来,让您去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