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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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黎见陈焕如此胸有成竹,心里仍有疑惑,但也没有追问。
反正陈焕比她更懂那些弯弯绕绕,他都不着急,估计没什么太大问题。
她应了一声,低头摆弄手指。
没人说话,略显尴尬。
“司公,下人们都已经招了。”
小良子在门外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拯救了屋里二人即将陷入的尴尬。
可他的话让枫黎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只剩下王贵人那边还得司公您亲自去审了。”
跳过了对自己小命的担忧,枫黎的思绪就回到了这次“巫蛊案”之上了。
贵妃娘娘一手策划此事,上次陈焕既然能知道马上就有人会遭受“血光之灾”,说明他早就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但还是任凭势态发展,告诉她应该怎么去带人搜宫。
现在又要去牢房里审问……
这不就是屈打成招吗?
枫黎抬头,将视线落在陈焕的身上,神色有些复杂。
陈焕直接无视了她的目光,稍稍理了一下在榻上小憩而有些乱的衣裳。
“你带咱家一起过去即可,到牢里把其他人都赶出去。”
……
一脚刚踏进慎刑司的刑房,枫黎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双眼下意识往里看去,立马被血肉模糊的场景吓得腿软。
以前她远远的看到过陈焕杖责一个宫女。
但距离远,视觉冲击力没这么强。
这回连着血腥味和入目的殷红一股劲儿的钻进了脑子里,她咬紧牙关,嘴唇发颤,脸色苍白,手用力地紧握成拳,这才让她面前保持了理智。
忍住,忍住,忍住。
枫黎告诉自己。
入目的血腥场景让她又是惊惧又是恶心。
可同时也在提醒着她,死亡离她是如此之近。
若此时忍不住血腥而让人瞧出了她与陈焕之间的不对之处……
下一个一身鲜血、气息奄奄的人,可能就是她自己。
陈焕跟在枫黎身后,自是把她的颤抖和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在了眼里。
他就说吧,这小宫女真是可怜。
分明可以在浣衣局里忍忍苦楚放出宫去,却碰上这种事。
走到了王贵人的刑房处,枫黎一转身。
她刻意的皱着眉头,用不善的目光扫过了身后的小太监们。
“你们都下去吧,只枫黎留下。”
小良子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
枫黎姑娘这是……
惹了司公不高兴了吗?
本来司公带着枫黎一起来牢房他心下就觉得奇怪,但又不敢问什么。
现在还让一个小宫女留在牢里看着司公自己上刑逼供……
这场景恐怕会让枫黎姑娘吓掉半条命吧!
司公如果真的中意枫黎姑娘,想让她听话些,这样做可真的不是什么好法子啊!
他本想张口想劝一劝陈焕,却在对方的瞪视中把话憋了回去。
小良子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瞥了一眼正背对着他的枫黎,暗暗叹气。
枫黎姑娘这样倒也有几分可怜。
其他人都被小良子带了出去。
刑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枫黎已经被血腥味熏的头晕脑胀,还隐隐反胃,浑身上下难受的很。
要不是不合适,真想扶着墙壁吐上一阵。
“去墙角蹲会儿,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得了陈焕的指示,枫黎二话不说立刻跑到墙角。
她面冲墙壁,双手听话地捂住了耳朵。
但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是一声不落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声音嘶哑,叫声凄厉,令听者心慌不已。
她听到王贵人一直在嘶吼着希望皇上来替她洗涮冤屈,她听到王贵人一声一声的说自己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
枫黎紧紧咬住有些发白的唇。
再松开时,因方才的压迫,唇上反倒有了几分血色。
这位王贵人明明是冤枉的啊!
这就是她以前羡慕的主子们的命运。
竟然也会这般的……凄惨。
这个时候,甚至比她一个在浣衣局任人打骂的小宫女还要凄惨。
她的身子忍不住打颤,仿佛那些疼都受在了她的身上。
眼眶逐渐红了,眼中起了雾气。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为什么会碰上这种事情……
好想回浣衣局啊。
管事嬷嬷那阴阳怪气的谄媚语调,放在现在都成了亲切的回忆了。
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枫黎打了个颤,将思绪收了回来。
她猛地眨了几下眼睛,强迫自己收起了眼中的雾气。
一会从牢房里出去,可不能让人发现她这个“慎刑司司公”的异常。
她想活命。
宫嫔到底是柔弱的。
不出一刻钟,这牢房中的哭喊声就渐渐消减了下去。
只听到王贵人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招……你还是,给我个痛快的吧……”
“咣当”一声,陈焕手里的刑具被他一把丢在了一旁的木桌上,他用没有沾到血的左手拿了一张早就准备好了的纸来,那纸上已经写好了王贵人的“口供”。
“王贵人只要在这里按了手印便好。”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流程也是轻车熟路。
可他越是熟练,枫黎心里就越是心凉。
这种屈打成招的活计,陈焕怕是没少做。
不多时,王贵人认了罪状,陈焕也收好了口供。
枫黎听声音便知今天的审问算是结束了。
她眯着眼睛小心的回头去看陈焕,不想却正巧看到他一手执着一把巴掌大的短刃,一手捏住王贵的下巴强迫她张开了嘴,刀起刀落,王贵人猛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喊叫,之后再发出的声音就全部都是含混不清的音节——明显是被割了舌头!
枫黎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破了胆。
她长大嘴巴,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瞪大的双眼含着深深的恐惧,和陈焕依然不咸不淡的神情撞到了一起。
于是映入她眼中的便是,她自己那身子一脸淡漠的站在满身鲜血的王贵人身前,拿着刀的右手已经被鲜血糊的见不到一丁点儿肉色,就像是吃人的恶鬼!
腿一颤,她脚下不稳地后退了一步。
好在背后就是墙,才让她没有腿软的栽倒在地上。
怪不得所有宫人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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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陈司公都是那种眼神。
她当时竟然还有些可怜他……
枫黎吓得小口小口的急促喘息,按在墙上的手也在微微的打颤。
双眼中和其他宫人如出一辙的恐惧就这样落在了陈焕眼中。
看到自己那身皮囊如今这般模样,陈焕忽的想到了从前。
他刚来慎刑司时,每次看完其他人上刑,回到住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时……
是不是也抖成了这样?
他冷笑一声。
而这个小宫女,现在是不是回想起了今天对他说的话,后悔的要死?
和陈焕沉默的对视了半响,枫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都……都已经招供了,为何还要……要……”
割她的舌头?
“不知悔改,辱骂皇上与贵妃娘娘,藐视皇权,截舌,惩一儆百。”
陈焕从一旁的木桌上拿了一块早就备好的干净湿布,细细的擦了沾了血的手。
他淡声说:“若皇上问起,你就这么答。”
不封住她的嘴,若她把今日慎刑司司公被上刑场面吓破了胆的事传出去怎么办?
一个浣衣局出身的小宫女上刑手法熟练被人知道了又该怎么办?
王贵人的性命需得等到皇上的话才能取,所以便只能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方才上刑时,陈焕考虑到不能让外人瞧出来是谁上的刑,特意选了不容易溅出血来的刑具,上刑过程也是一直留意着,所以沾了血的地方很快就擦了个干净。
枫黎的唇还是有点哆嗦。
她嘴唇蠕动,默背了几遍陈焕刚才说的话。
忽的,一块染了粘稠血液的布巾就被扔到了她的手中。
她浑身一抖,险些把那布巾扔了出去。
“拿着,一边擦手一边走出去,擦的差不多了就随便丢给谁。”
陈焕说完,狠狠地咬了自己的嘴唇一口,殷红的血就这么流了出来。
再抬眼看枫黎时,杏眼中已经充满了恐惧,隐隐的似乎还有水光流转,脸色也渐白。
似乎真的被“慎刑司司公”的行刑审问吓破了胆。
枫黎用力锤了两下自己一直在发抖的腿。
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却还是有点儿迈不动脚。
她不知怎么办,心中又怕又急,只能望向陈焕向他求助。
陈焕知她现在的情况,瞌下眼眸。
似是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不着急,你先缓缓。”
他心里有些复杂。
他好些年没对谁有过恻隐之心了。
之前觉得枫黎可怜,更多的是有一种嘲讽的心态在其中。
而刚才,他看着自己那副皮囊露出的惊恐和无助,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在十几年前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太监时的那些过往,就忽然有了那么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拍拍枫黎的背脊。
瞥见眼前属于枫黎的、生着冻疮的手掌,扯了下唇角。
终是把手收了回去。
缓了有半刻钟,枫黎终于平静下来,小腿也不再颤抖了。
她吁了口气,扶着墙站了起来,没有看陈焕。
“我没问题了,司公,我们快些走吧。”
如果可以,她一秒钟也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