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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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黎脱口而出的话，以陈焕静了好久之后，凉凉的一句“咱家看你真是待久了便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吧”而结束。
自那之后，只要是他们二人单独相处，陈焕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郁冰冷了，成天绷着个脸，没有一点好脸色给枫黎，虽说遇到了什么枫黎不懂得如何处理的事，他还是会一点一点地告诉枫黎如何处理，但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还是让枫黎特别糟心。
可她明明是因为不想被陈司公晾着才想要道歉的啊！
枫黎有些懊恼。
这难道就是俗话里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事之前，两人之间的话好不容易稍微多起来一点。
虽然多数时间是她在说话，陈焕偶尔答两句，但比起最初好上不少了。
结果被她自己这么脱口而出的话一掺和，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现在就算她聒噪地讲半个时辰，陈焕都像是当她不存在一样就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这个状态对于枫黎这种话多的人来说真的，太煎熬了。
如果她还是宫女身份，倒是乐意出门找小顺子聊天，可惜她此时是“慎刑司司公”，她要是顶着陈焕这张脸出去找小顺子叽叽喳喳地唠嗑，恐怕当天宫里就能传遍了慎刑司司公鬼附身的流言。
不过吧，枫黎也有点庆幸自己只胡乱说了那两句话。
要是再加上一句内心里想的“司公这模样还真是有些可爱呢”……
她感觉就算是她占着陈焕的身子，陈焕也得给她几个掌嘴让她涨涨记性。
……
宫里远远地传来了今年的第一声炮仗响。
枫黎知道，腊月十九了。
自腊月十九开始，皇上出入各个宫殿，每过一个门，太监就会放一声炮仗以示喜气。
又是一年了啊。
枫黎望着天叹了一声。
这炮仗声确实带着喜气。
一声一声的，昭示着新的一年一点一点临近。
对于慎刑司的人手来说，年三十这前后半个月，是他们最是轻松的时刻。
尤其是年后半个月，年初见血是极其不吉利的事，顺利的开年昭示着一年的好运。
宫里的主子们很少会重惩下人，多少都会有所顾忌；
而下人们也比平日里谨慎许多，犯事的极少。
如果当今皇上没有这么信任陈焕的话，枫黎理应清闲。
新衣新帽，春联鞭炮，朝贺开笔，国宴阅兵，祭祀斋戒，看戏舞灯。
所有事情都要提前准备。
事无巨细，与皇上有关便是大事。
这些事情，往年皆由陈焕辅助完成。
不是笔头上的事，便只能由枫黎顶着陈焕这张皮囊在宫中走动了。
朝贺、国宴、阅兵、祭祀，这些都是一年开头顶天的大事。
虽然枫黎只是在旁监察，还是紧张到小腿直抽筋——
这些事情要是真出了无法补救的差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枫黎对每年的流程丝毫不知，只能寄希望于陈焕的指点。
于是她怀抱着满满的希望把目光投向了陈焕。
陈焕近来对枫黎有些爱答不理，但不可能不管她。
看着她那可怜的、像是看救星一样的眼神，心中觉得好笑。
“你且放心，老老实实照着咱家交代的做，不出了什么差错。”
得了陈焕的保证，枫黎才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稍微轻松了些。
果然无论什么事，有陈司公在就一定能够解决的。
琐事众多，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不去处理不行，去了却又觉得好像让小良子带人过去也就足够了。
枫黎就在纠结的心情中整日整日地脚不沾地，日日在宫中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也怪宫里实在是大的离谱，每日都能累到她小腿酸痛，回到陈焕的小院里完全不想动弹。
好在并非交给她全权负责，仅是辅助监察。
跑的地方多，但活不重，更多的是起到监督效果，防止各项事宜出现差错。
枫黎忙的脚不沾地，陈焕可就轻松多了。
可以说，他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这么轻松过。
每天处理完笔头上的事务，就是读书，饮茶，躺在榻上小憩。
休息的极好，心情也不错，一日三餐胃口也是好的不行。
一连这么多时日下来，他觉得枫黎原本干瘦的小身板，被他养得圆润了起来。
陈焕自己白日里舒舒服服待上一天之后，等傍晚枫黎回来，见他还是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再是疲惫也会一边捶打着酸痛的小腿一边努力和陈焕找上些话说。
“今日太忙，午膳只稍稍吃了几口，怪不得司公胃口不太好。”
“司公以往每年都这么忙，想来可真是辛苦啊。”
“司公司公，今日照着你教我的做，果然没出什么差错，不愧是司公。”
陈焕从来不把目光放在枫黎的身上。
耳朵却诚实地听着她把一整天的琐事说完，并且心安理得的接受夸奖。
对于那些不知是特有意奉承还是真心实意的话，陈焕很受用。
但是他就是不说。
这日，明明是休沐，可枫黎要忙的事还是多的数不过来。
她一大早便出去了，留陈焕一个人在屋里。
陈焕叫来小良子给他上了热茶。
倒完茶，却见小良子似乎有话要说，站在原地犹犹豫豫的。
他便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
小良子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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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
他说：“小的是在想，司公这些天来脾气极好，待我们也更温和了些，想来想去，小的还是觉得与枫黎姑娘有关。”
其实他这话，有那么点讨好枫黎的意思。
毕竟在外人看来，陈焕就是因为与枫黎结了对食才变得没有以前那么不讲情面了。
这就可见“陈焕”对于“枫黎”的重视，讨好讨好枫黎是很正常的。
可惜的是，真实的情况和人们以为的完全不同。
本来讨好的话，放到现在这情况下，可就算不得好事了。
陈焕端起茶盏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喝便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跟了他好几年的小良子。
“怎么，你们司公……以前脾气不好？待你们不好吗？”
他脾气是不是真的不好，这是一回事；
手底下的人在背后嚼他的舌根，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是不是。”
小良子的头甩成了拨浪鼓。
他可不是绪白，没有胆量在背后嚼陈焕的舌根。
况且他是真心对待陈焕，想着陈焕的好的。
“每到年底，司公的事总是多得忙不过来，疲惫得很，而广储司还老是有些个人与司公作对……司公气头上虽是不会随意迁怒我等，但气氛也总归是怪异了些。现在有了枫黎姑娘，司公这半个月来精神比往年倒是都好一些。”
这意思就是，一个小宫女天天忙来忙去之后，都比他有精神是吧。
陈焕“嗤”了一声。
但没因此对小良子不满。
倒是忽然被被小良子提醒了广储司的事。
他竟是忘记了广储司那边总是有人和他作对，没有提醒枫黎那个小丫头。
难道是因为最近的生活太过安逸，所以放松了精神？
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若哪天他们互换了回去，他却还是这个状态，这点儿小事都考虑不周……
那真是太糟糕了。
今天枫黎就是和广储司的人一起去清点国宴那一百席宴桌所需的食材配料。
想想往日里跟广储司刘公公斗智斗勇的破事，还有刘公公比他自己还要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嘴脸，他有些头疼。
再想到这回听刘公公那没完没了的废话的是枫黎，头更疼了。
不知道这小宫女会不会被对方那算不上好听的话说的心里憋屈。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就……信了刘公公那些话。
不自觉地攥了攥拳头。
直到小良子半天没得到回话，小声的告退离开时，陈焕才忽然缓过神来。
他颇为懊恼地揉揉太阳穴，笑自己竟然也会走神。
都怪这小宫女什么都不懂，处处得他来提醒着，扰他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