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京城春天总是来得晚一些,正值三月头,绵绵细雨落了好几日,相府花园里的桃花才堪堪开了几朵,绿肥红瘦,可怜兮兮的挂在枝头,惹人爱怜。

    桃树前,一名秀丽清瘦少女蹙着芙蓉眉,神情恹恹,杏眸怜惜的望着那几枝桃花,眸中渐渐如烟波江上愁云起,蕴染一层雾气,低声喃喃自语,“相府的桃花真可怜。”

    少女正是相府嫡女沈悠然,她用完早饭见絮雨初歇,带着两名贴身丫鬟绿杨和红杏来花园赏桃花,只是花朵疏淡,不由想到往日居住庄子里的那片桃林,这个时候桃花早已开得艳极了,嬷嬷会带着她去采桃花酿桃花酒做桃花糕,笑着夸她的小悠然比桃花还要明艳,这桃花终究比不过那桃花。

    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触景伤情还是物伤其类,沈悠然心中酸涩,眼圈一红,不防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她又慌又怕,忙用绣帕拭去,唯恐被人看到又闹到母亲耳中。

    绿杨微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眼中满满的心疼,“小姐又伤心了。”

    红杏抬眸望着自家小姐,白兔毛镶边蓝色锦袄,同色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衬着一张未施脂粉的素白小脸越发显得清丽脱俗。

    眨眨眼睛,她也心疼起自家小姐,自从她三个月前穿过来,刚好沈悠然被接回相府,她和绿杨被派去服侍小姐后,这又伤心了四个字从绿杨嘴中滚过,每日没有七遍也有八遍。

    不过也难怪,她穿的这本书中,这位相府嫡女沈悠然是个炮灰,算不上女配,也就是比路人甲多一点戏份的炮灰,主要是用自身的懦弱木讷蠢笨粗鄙毫无才情,来衬托女主的温婉贤淑落落大方以及博学多才,一般在书里被称作对照组的那种,还是个不恶毒也毫无杀伤力的炮灰对照组。

    沈悠然出生时候,相爷夫人难产大出血差点没命,本就对这个女儿厌恶,再加上一个算命的说这个女儿生来克母,于是毫不犹豫将还未满月的沈悠然送到庄子上,由奶嬷嬷抚养长大,及笄后,迫于快要议亲只能接回来。

    相爷夫人哥嫂早逝,唯留一女顾秋巧,也就是书中女主,相爷夫人将她接到身边,如宝似玉的疼爱十多年,也许是女主光环,不仅相爷夫人,相爷以及沈悠然的两名嫡兄,皆对这位玲珑心窍蕙质兰心的表小姐爱护有加,远远大于数年未见的沈悠然。

    红杏正心中感慨,见自家小姐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一簇花枝上,细细打量,半晌唤道,“红杏,这一枝吧。”

    她忙应了一声,上前握着剪刀,咔嚓一声,麻利的剪下花枝放在绿杨手持的美人瓶中,鼻尖对着花朵闻了又闻嗅了又嗅,颇有种不嗅出满枝花开决不罢休的劲头。

    沈悠然见红杏如此做作,明白她是为了逗笑自己,她向来善良,自不愿红杏失望,微微抿唇挤出丝笑容,“时辰快到了,去正和院吧。”

    她每日早上要去正院给父亲和母亲请安,按照相府规矩,原本是请安后一起用早饭,只是相爷夫人不喜这个嫡女,让她在自己院中单独用饭,用完再去请安。

    沈悠然三人去了正和院,院门口守着两名老嬷嬷,见到沈悠然,粗粗行了个礼,神情懈怠,压根不把这位不受宠的嫡女放在眼里。

    沈悠然早已习惯相府众人的捧高踩低,她性格怯懦,毫不动气,只是嗫嚅问道,“父亲和母亲可用完早饭?”

    “相爷和相爷夫人已用罢早饭,大小姐快进去吧。”一名老嬷嬷随意回了句。

    沈悠然嗯了一声,吩咐绿杨和红杏在门口等着,她将美人瓶抱在怀里,往正堂而去。

    沈相今日下朝早,和夫人顾氏以及侄女顾秋巧一起早早用完饭,顾秋巧提及自己昨晚见春风春雨有感,写了一首苏幕遮,还请姑父和姑母帮自己看看。

    沈相本是三元及第,对诗词造诣颇深,顾氏也是书香门第,两人见这首苏幕遮对仗工整,意蕴无穷,不由啧啧称奇,因而沈悠然进来跪拜请安,两人只是淡淡说了句起来吧,继续和顾秋巧说着这首苏幕遮的优点和不足之处。

    沈悠然垂眸静静立在一旁,听着母亲嘴中的评论之语,心中对表姐的才华十分钦佩,父亲和母亲并未给她请过先生,好在庄子后面有个书院,书院里的一位老秀才受过嬷嬷帮助,教她念过几年书,勉强识得几个字。

    顾夫人终于发现沈悠然并未离开,她对这个亲生女儿并不喜欢,甚至有几分淡淡的厌恶,不由皱了皱眉,“还有何事?”

    沈悠然将怀中的美人瓶放在桌上,恭恭敬敬道,“母亲,院中桃花开了,悠然摘了几枝孝敬母亲。”

    沈相见美人瓶中插了几枝含苞欲放的桃花,还有几株细长的兰花草衬托,倒也好看,难得笑了笑,“倒是别致。”

    沈悠然受到父亲鼓励,鼓足勇气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父亲,这几日潮湿阴冷,悠然担心父亲的头风症发作,用月见草、山丹、酸枣和柏子仁做了这个香囊,有安神醒脑之用。”

    沈相接过香囊,塞到怀里,微微颔首道,“你有心了。”

    顾夫人望向沈悠然,见她神情拘谨,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越发生厌,正想呵斥她出去,忽然想到今晚的宫宴,对于京城中名门望族来说,宫宴其实就是联姻纽带,世家主母们会带府中需要议亲的嫡出姑娘去参加,互相相看。

    轻哼一声,“今晚宫中有个宴会,你和秋巧准备下,一起去。”

    “是,母亲。”两人齐齐回道。

    “悠然,你先出去吧,母亲和你表姐还有话要讲。”

    沈悠然道个万福后走出屋外,屋内传来顾夫人鄙夷的声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会,只会弄些上不的台面的东西。”

    顾秋巧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姑母,别生气了,表妹也是一番孝心。”

    沈相轻叹一声,“罢了,夫人还是教她些管家能力,不管如何以后嫁入高门,不能丢了相府颜面。”

    “我就说当日不要接她回来,哪里及得上秋巧半分。”

    “夫人,毕竟是你我的嫡女,一直住在庄子里,早晚要落人口舌。”

    沈悠然用力咬了咬唇,将心中的酸涩混着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一起压了下去,早就习惯了不是吗?母亲说的也是事实,她不好看不聪明又不善言辞,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诗词歌赋,她让母亲失望了,都是她的错。

    沈悠然走到院外,绿杨和红杏迎了上来,“小姐。”沈悠然忙拭去眼角的泪痕,唇畔浮起一抹清笑,“我们走吧。”

    三人回到自己的院子,沈悠然和两人说起今晚的宫宴,绿杨是相府的家生子,消息来源也比旁人多,忙道,“早上去厨房取饭的时候,听大管家说,前几日苗疆少主来京城朝拜皇帝,向皇帝敬献苗疆至宝,今个宫宴就是为了款待这位苗疆少主。”

    沈悠然神色有些黯然,“表哥也会去的吧,不知他有没有收到护身符?身体有没有好些?”

    红杏见她这般,心中更加怜悯,沈悠然口中的表哥是当朝七皇子盛长临,其母沈贵妃是沈相的远房表妹。

    沈悠然刚来京城时候,在某次相府举办的赏花宴上被盛长临解围过,从此以后将他视作唯一的救赎,将自己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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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尘埃里,开始卑微又无望的暗恋,自幼缺爱的姑娘大抵都是这般,只是盛长临对女主顾秋巧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因而对沈悠然卑微的示好视为死缠烂打,厌恶至极。

    “小姐,七皇子应该收到了,他若是知道小姐担心他的病情,在白云寺跪了一天一夜求得护身符,定会感激万分。”

    “不是为了他的感激,只要表哥身体痊愈就好。”沈悠然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红杏默然,对照组炮灰开局已经够可怕了,对照组炮灰还是个恋爱脑,简直就是地狱模式开局。

    用过午饭,绿杨为沈悠然梳洗打扮一番,换上蓝色宫装式样的长裙,挽了个双环望仙髻,斜斜插了一枚海棠流苏簪,未施脂粉,只简单涂了胭脂色口脂,越发显得肌肤如玉明眸皓齿。

    红杏叹道,“小姐真好看。”

    沈悠然局促不安的拉了拉长长的裙裾,眼中闪过一抹伤感很快垂下眸,“我一点都不好看。”

    行吧,自幼缺爱回来后又被相爷夫人和表小姐不停打击和皮尤爱的姑娘,是这样的。

    眼见时辰快到了,相府马车停在后门处,沈悠然上了马车,并未见到母亲,马车里是表姐顾秋巧和她的两个庶姐,皆是打扮华贵,尤其是顾秋巧,一袭绯色长裙,袖边和领边用白色狐毛镶边,秀发用八宝琉璃钗挽成高高的随云髻,带着一朵镶金边芍药花,端丽大方秀外慧中。

    “表姐,大姐,二姐。”沈悠然轻轻唤了一声,而后小心翼翼坐在马车角落,两位庶姐唤了一声三妹妹,顾秋巧点点头表示打招呼。

    原来顾夫人和沈贵妃约好见面,提前入宫,她临行前想到家中还有两名已经及笄的姑娘,虽说是庶女,但相府的庶女自然也比一般府中的嫡女门第高,若能被高门看中聘为正妻,也能为相府带来助力,便告知两人一起入宫。

    一路无言,马车很快到了皇宫侧门,宫门外早已等候着小太监和嬷嬷们,引着各家姑娘去了御花园,御花园里早已摆好了宫宴,早到的贵女正三三两两结伴在水榭畔的梅林中漫步,各自和各自相熟的热络聊着天,一时之间,掎裳连袂,珠围翠绕,端得比四周盛开的梅花还要娇俏上三分。

    顾秋巧是京城出名的大家闺秀,因而一到御花园,就被各家贵女拉到圈子里,对比不仅毫无名气还是贵女们私下议论嘲讽的沈悠然,悄悄躲在水榭柱子旁,耳边传来贵女们的窃窃私语,什么举止粗俗,什么毫无才华,她神色窘迫,只能用力咬唇忍住眼泪。

    好在不远处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太子殿下到,七王爷到,苗疆少主到。”

    众人立刻停止谈话,御花园中顷刻间寂静无声,一行人从长廊尽头缓步而来,为首一人身穿用金丝绣着如意云纹的紫色袍子,华贵不凡,正是太子。

    太子身旁一名少年,不过弱冠年纪,身量极高,一袭玄色暗金锦衣,腰间束着缕空雕花宽银带,越发显得宽肩窄腰,鸦发用银环高高束起,骨相生的立体而硬朗,五官昳丽精致,一双狭长乌黑的凤眸清如天边月冷若岭上霜。

    和京城那些文弱秀气的贵公子们不同,少年身姿挺拔有力,气质冷漠拒人千里之外又混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莫名诱惑,像一朵浓艳诱人的致命毒花,让人明知要逃走却忍不住想要靠近采撷。

    在场的贵女们看得怔住,很快又意识到身为贵女不该这般肆无忌惮盯着一名男子,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大家闺秀端庄矜持的做派。

    心中却不约而同幻想起来,若是褪去他的衣衫,那玄衣下的不知是何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