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022
    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郁熹一气呵成地从钱袋里拿出粒碎银抛到台面上,又在时雨背后装起了鹌鹑。

    小芽见到银子笑得眼睛都弯成了缝,忙不迭将钱收好,又迫不及待出来带路:“两位客官,跟我来。”一副生怕她们后悔跑路的模样。

    等到了房间关好门,郁熹这只小鸡才脱离“老母鸡”的庇护,像是没骨头似的半倚在小塌上。

    关于订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其实她也短暂地犹豫过三秒,但一摸到钱袋子,想到这几日只能坐吃山空,当即就下定决心。

    省钱!省钱!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省钱!

    若是别的会说话的人形活物,她恐怕还会犹豫不决。但这是她的俊俏小郎君,从内里的竹骨,到外边的纸皮,都是她一点点固定、粘合、勾画出来的。

    在她眼里,时雨不过是一个会动会说话的纸人,跟演出中的皮影大差不差。

    郁熹自知恐人,却也没到连纸人、皮影都惊怕的程度。

    时雨的视线一直似有若无地扫过郁熹,像是在等待一个解释。心口的蚂蚁又不安分起来,这次却很快被他镇压下去。

    “咳,反正我们在幻境里已经同住一屋过,现在也没什么好害羞的。”郁熹见时雨立在门边一动不动,想到先前还保证过一定会照顾好他,现在不免有些心虚。

    “那什么,反正你也不用吃饭睡觉,同我一起还不容易被发现。你看这屏风一挡,不是就隔开两个空间了,所以你......”

    时雨垂眼正努力用郁熹的解释说服自己,等他好不容易能勉强接受,抬眼看去却发现那胆大的少女已经睡着,其中一只手还朝着屏风垂下。

    心里泛起点无奈,不知这是第几回郁姑娘在他面前睡着,只是他似乎并不反感这种行为。

    万籁俱静,烛火摇曳,郁熹似乎嫌眼前的光亮刺眼,不耐地嘟囔一声想翻身躲避光线,却忘了她睡的是小塌。

    甫一动作,半个身子悬空,眼见快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突然被一双手有力地托举住。

    潜意识认为安全了,原本蠢蠢欲动的意识缓慢消停,郁熹的呼吸又平稳下来。

    时雨维持着这个动作,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刚刚身体本能地动作,造成了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想,应该把郁姑娘叫醒,让她去床上睡。

    但视线一接触到那张恬静的面孔,时雨的嗓子像是被下了禁言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响。

    罢了,昨晚要不是郁姑娘,他恐怕无法全身而退。郁姑娘毕竟是凡人之体,于情于理,他此刻都不该打扰她休息。

    时雨灵气外露在手臂上化了层无形的屏障,才慢条斯理地将人抱起来,一步一步挪向床边。

    只是屏障挡得住肢体接触,却挡不住随风而动的气味。

    先前残存的檀香淡了不少,却大大咧咧彰显着存在感。时雨自觉念起清心诀,心道这引灵香着实厉害,仅余一缕气味还能扰乱心境。

    等把人四平八稳地放到床上,时雨看着她的外袍又犯了难。

    浅蓝勾银的袍角不仅沾了泥土,上边还覆着几块黑灰,要是直接睡下,恐怕郁姑娘也不会睡得安稳。

    但他毕竟是男子,不管出于何意,将人送至床上已是极限,万不可变本加厉地冒犯。

    时雨思考良久,起身吹熄了房内的烛火,隔着屏风轻声道了句:“得罪了。”

    ——

    翌日一早,足足睡到巳时末,郁熹才幽幽转醒,视线又一次对上陌生的帐顶。

    昨夜又做了梦,却不再是原主的那些回忆。梦里她和李明嘉、李念念变成了三只黄色的蝴蝶,在大片的花丛里飞来飞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梦到同自己相关的,郁熹只觉得思绪像梦中的蝴蝶,飘飘忽忽,连带着心情有些奇妙,像是她终于被这个世界所接纳。

    关于睡个好觉的触发条件,郁熹就算再迟钝,用排除法也知道了答案。不是床具、不是地窖,每次都有的,是时雨。

    郁熹不由庆幸起时雨只是个纸人精,不仅完全不会打扰她睡觉,如今还有个助眠的好处。

    双手交扣伸了个懒腰,郁熹从床上坐起,被单滑落露出贴身的白色单衣,郁熹随口道:“你帮我脱的外衣?谢了。”

    没想到这纸人精还挺细心,若是穿着那层层叠叠的外衣,她定然睡不好。

    “不是,昨夜小芽姑娘来过,是她帮你换的衣裳。”时雨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语气比往日急促些许。

    郁熹拿起一件搭在屏风上的外衣,随意套在身上走出了屏风,像是毫不在意谁帮的她,伸手闻了闻臂弯处,一脸嫌弃:“昨晚睡得太早,都忘了先泡个澡。”

    洗澡?在这个房间里洗澡?时雨只觉得耳尖发烫,垂眸将桌上的汤碗递给郁熹:“这是店里送的符水,可以辟邪,减少鬼气的侵蚀。”

    郁熹接过来一饮而尽,又看向时雨疑惑道:“鬼气真有这么厉害?”她虽然知道江东城就是因为鬼气弥漫,才人丁稀少到近乎空城。

    她也不是没在灰雾四起时出过门,只是除去冷了点也没其他感觉。

    时雨想起在墓穴里郁熹也能行动自如,视线落到她额上看不出丝毫黑气,不由抬手:“郁姑娘,伸手,我替你看看脉。”

    郁熹依言伸出手,等感受到腕上传来的热度,不由诧异地看了时雨一眼。

    “脉象浮沉适中,沉缓有力,除了略有血气不足,还算康健。”时雨探得认真,没注意到郁熹的视线。

    正当他想输送微薄的灵力,确保鬼气没对郁熹造成影响时,指尖下的手腕突然缩了回去,随后两只还散着热气的手掌,毫无预兆地贴上了他的脸颊。

    “时雨,你看着怎么越来越像个人了?”

    郁熹托着时雨的脸左看右看,像是在打量一件精美的物品,忍不住伸手上下摩挲。

    触感温热,肤质细腻,连一个毛孔都看不见。原先粗糙的纸面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近乎完美无暇的人脸。

    将脸看了个仔细,郁熹又稍微退开一点,视线落到了时雨的耳朵上。轮廓分明,晶莹柔软,尤其是耳朵尖上泛起的一抹粉色,瞧着格外生动。

    “咦,我什么时候在耳朵上还扑了颜色?”郁熹伸手想摸一下耳尖,只是还没碰上,时雨察觉到她的意图,往旁边一躲摆脱了郁熹的桎梏。

    时雨腾地一下站起来,先前被摸过的地方隐隐发热,憋了半天只吐出一句:“郁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好好好,不亲,不亲。”郁熹一心研究时雨身体上的变化,站起身来凑近半步,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是整个身体都变化了吗?让我看看里边。”说完毫不客气地想扯开他的衣领。

    像是被郁熹的虎狼之词惊到,时雨竟愣了片刻,等丝丝缕缕的风从领口灌入,才猛地捏住郁熹还在动作的手,双眼下意识睁大了些。

    “郁姑娘,住手!”时雨慌得连用灵力将人震开都忘了,只一心从郁熹手里扯出他的领口。

    于是小芽不小心敲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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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姑娘腰带松垮,正主动剥着时公子的衣服。而时公子衣领微敞,隐隐可见玉白的锁骨,正双手包裹着郁姑娘的手掌,欲拒还迎。

    面对这等活色生香的场景,小芽只愣了一秒,立刻以极高的职业素养迅速关上门,还不忘欲盖弥彰地丢下一句:“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郁熹被吓一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时雨趁机扯出自己的衣物,退后两步背过身去,飞快地整理好领口。

    放下空落落的手,郁熹脱口而出:“你怎么不锁门?”

    要命,突然冒出个人,差点没把她吓死。

    时雨还没开口,反被质问一句,又想起自己是为了避嫌,故意将门虚掩着,却没想到头来是自找麻烦。

    想了半天,时雨只丢出两个苍白的字眼:“忘了。”

    被这一打岔,郁熹也没了继续查看的心思,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直截了当:“说说吧,你是怎么回事?”

    她又不傻,不论是外貌变化,还是那把劈开寒棺的灵剑、止住火势的落雨,绝不是之前的时雨能做到的,倒是有几分他刚醒来时的样子。

    更别说李明嘉最后提醒她“小心时雨”,连红阶鬼都有些忌惮,难道时雨身份不一般,他找回记忆了?

    时雨毫不意外郁熹会有此一问,不如说他早就在等着两人开诚布公,只是在回答之前,他先问了一个在意的问题。

    “在墓穴时,我观郁姑娘能与两位李姑娘正常相处,为何活人却不行?”时雨注视着郁熹,不想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郁熹嘬了口茶水,娓娓道来:“人的情绪复杂又反复无常,不像鬼已经死了一轮,能不问来处相对平等地对待每一个活着的人,哪怕是平等地想让每一个人去死。”

    说到最后郁熹像是觉得好笑,微扬唇角。但在时雨眼里,她远不如表面这样轻松。

    时雨不知她的过去,却能感受到郁姑娘以前并未得到多少陌生人的善意,甚至遭受过无缘无故的恶意。

    但她也只是避开,最多在麻烦找上门时,再狠狠反击回去。只要别人不招惹她,她不会渴求、不会怨怼。

    无端让人有些心疼。

    时雨垂眸,放在膝盖处的手捏成拳,脊背也寸寸绷直,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体内灵力恢复不少,却还是记不起之前的事。”

    “或许我同李小姐一般,是被姑娘的纸扎人吸引而来的孤魂野鬼吧。”

    有李小姐的例子在前,这样推测倒也没错,郁熹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不知更接受时雨是纸人精还是孤魂。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时雨难得感到脚步虚浮似有点提不上力,脑子里也杂乱得一会儿冒出一个问题。

    她相信了吗?她会接受吗?她会害怕他吗?她会把他看作与其他陌生人一样吗?

    就在时雨忍不住开口想解释更多时,郁熹放下手,视线缓缓挪向他的腹部下方,经过深思熟虑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现在的身体构造,和纸人还是一样的吗?”

    她扎纸人时可不会做那玩意儿,不知时雨的生理构造会不会发生变化,长出多余的器官。

    在某种程度上,这可能决定了她该如何看待时雨。

    如果同纸人精差不多倒还好,若是外表越来越接近人,就算内里是鬼魂,她也得好好考虑一下,至少得保持一定距离了。

    时雨接触到她的视线,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

    半晌之后,他微微涨红了脸,神色别扭:“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