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怪吞噬的人类,不到一刻钟就会五脏尽毁,血肉骨骼全化为黑水,到最后只剩下一张人皮。
有时怪会选择寄居于人皮之中,伪装成死者模样,好寻找下一个猎物。
时雨眼见郁熹被吞吃入腹,想要上前将人拉出来,却被先前的水怪缠绕得动弹不得,向来温和淡然的仙君脸上,第一次出现抹愠色。
从他被缠住的位置起,黑色的触须上兀地起了一丛火苗,顺着黑须飞快地蔓延至本体,隐隐有愈烧愈烈的趋势。
水怪怕火,如今还离了水,触须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缩,在空气里不断挥舞着,想甩掉步步紧逼的火势。
体内气血翻涌,时雨压制不住咳出一大口血,动用术法还是过于勉强,他却全然顾不上这些,连唇边的血迹都没擦一擦,趁水怪松手之际朝郁熹跃去。
门边的水怪近在咫尺,时雨刚伸手想将人扯出来,脚腕被纠缠不休的触须再次拽住,明明只隔着一掌的距离却无法再前进半分。
脚腕被勒出青黑的痕迹,时雨像是毫无知觉般继续向前,在即将触碰到时,经受不住骤然用力的拉扯,生生被拽得往后退了几步。
水怪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为了报复他先前的举动,竟顾不上自己伤筋动骨,以死相拼也要阻止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水怪如此难缠让时雨也意识到,此刻若不能先解决它,怕是没办法靠近郁姑娘。
不再强行往前,时雨转过身来,无视脚腕上越绞越紧的触须,双手快速翻飞结出术法。
金色的光芒映射在他眼中,却融不开宛如霜雪的冷意,随着他的动作,一个由点点金光组成的“杀”字逐渐成型,看似虚浮飘摇,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去!”时雨双手往前一推,“杀”字逐渐放大,势不可挡地烙印在水怪表面,随即金光大盛。
水怪垂死挣扎发出痛苦的嚎叫,呜咽一声高过一声,回荡在这方院落中绵延不绝,最终化为黑灰散落在地。
强行捏诀,时雨在动手那一刻已经支撑不住半跪在地,见水怪已灭硬生生提着口气站起身,忍受着脑内跳动着仿佛要炸裂般的疼痛,转过身在朦胧的视野里,注意到门口的水怪身形越发像人,而脚边已经出现一滩黑水。
心里发紧,耳边残存的哀叫也倏尔安静,时雨脸上浮现出一层不合时宜的茫然。
若是郁姑娘已经只剩人皮,他当如何?若是这水怪披着郁姑娘的皮出现,他又当如何?
他还能如以往那般,波澜不惊地果断斩杀吗?
这一刻,他竟有些害怕。
等郁熹艰难地单手搂着人,从好不容易破开的缺口中爬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的时雨。
背对着月亮,夜风吹拂起他的发梢,全身上下不是打斗的痕迹就是血迹,衣服也被划开好几道口子,摇摇欲坠地立在面前。
比起这副战损的模样,更让她在意的是时雨的表情,眼眶微微发红,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看着就叫人难过。
本想叫他帮忙把自己拉出来,郁熹话到嘴边,先不确定地轻声唤了句:“时雨?”
这两个字像是咒语,让原本静立的人突然动了。
时雨上前两步跪坐在地上,冷不防地伸手将郁熹紧紧搂住,在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后,终于松了口气,放心地晕过去。
郁熹还没来得及为骤然拉近的距离心跳加速,肩上的脑袋突然往旁边一倒,她只能赶紧腾出只手将人接住,却被下坠的力道带着撞上了时雨的胸膛。
嘶,还有点弹,就是怎么变重了?
看着倒在左手边的时雨和晕在右手边的晓晴,郁熹扫了一眼不知会不会再蹦出一只水怪的院子,不由抬头望天。
所以她要怎样才能把这两个人搬走啊?
——
时雨醒来,睁眼先对上陶瓦砌成的屋顶,等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视线扫过身下垫的草席,而腿上还搭着床轻薄泛黄的芦花被。
这又是何处?时雨没来得及探究,先回忆起晕倒前郁熹无事的场景,才不紧不慢地运气在经脉周转一圈查看伤势。
恢复得比他预想中要好,时雨视线柔和了几分,心道应是郁姑娘在他身边待了不短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这副身体出自她之手,只要在郁姑娘身边,灵气总会温养得更快一些。
时雨此时得空不由思考起一些事,他确定郁熹只是凡人之躯,却能抵御住鬼气,不被怪吞噬,显然有特殊之处。
不管是出于休养还是探究之意,时雨想,他都该留在郁姑娘身边。
至于先前的计划,慢慢来便是,他原本也没有确切的目标,如今算不上耽搁。
坦然自若地决定好,时雨正要起身出门看看,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郁熹两手端着盆清水走了进来。
“醒了?刚好,我正准备给你擦擦脸。”郁熹将木盆放在了时雨身边。
如今他虽某些身体构造同人类有所区别,但其余部分和一般人差不多,郁熹贴心地想道,他应该能接触水,可以好好洗把脸。
时雨看着身侧的半盆清水,没由来地想到自己或许应该晚醒片刻。
等清洗干净,他叫住准备把水端出去的人:“郁姑娘,稍等,我想为你把把脉。”
郁熹闻言放下水,神色自若地伸出手:“我感觉挺好的。”就是砸缸和搬人挺累。
时雨指腹搭上手腕,确认脉象无碍后,温声询问:“昨夜你被吞噬后发生了什么?”
说起这事,郁熹还心有余悸:“我被扯进去后见晓晴已经昏迷,怎么扒拉也出不去,还以为我们都没救了,等了一会儿又发现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左右也是等死,我又拿出匕首想破开那层黑色的屏障,但匕首什么都碰不到,还好我发现晓晴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在微微发光,扯出来一看居然是个护身符。”
“当我拿起护身符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黑雾往后退了退,我就试着将护身符绑到匕首上。”郁熹抬手比划两下:“然后就这样出来了。”
凡物无法触碰到怪的本体,只有灵器才行,看来是符咒之力助郁姑娘脱困,但她本身已经足够不可思议。
见她不明白自己的特殊之处,时雨耐心解释:“鬼气还是怪,凡人都是无法抵抗的。但无论先前在墓穴里,还是昨晚被怪吞噬,似乎都未对郁姑娘造成影响。”
郁熹睁大了眼睛面露惊讶,挠了挠头:“好像是这样?”
难道她真有什么金手指?郁熹此时内心复杂,刚穿过来时她不是没有想过,靠金手指大杀四方走上人生巅峰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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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想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再加上这段时间莫名卷入事件中,就够她奔波劳累的。作为一个死宅,再来个金手指她恐怕消受不起。
时雨见她神色似有抗拒,又话锋一转:“只是如今还不确定,或许是机缘巧合。”
一次两次的确说明不了什么,郁熹想了想若是真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保命技能加一。
暂且放下这事,郁熹又想起齐锦的话,对时雨重复了一遍分析道:“照这样说,你生前说不定是个修士,但也不清楚那化灵散是否对鬼魂有用。”
听到江东城里还有个修士时,时雨不自觉握手成拳,等听到她只是练气期且未入门派,又默默松开,模棱两可:“都有可能。”
时雨垂眸避免视线相接,又听到郁熹恍然道:“对了,昨夜你说你叫斐青橙,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只是想起了名字。”语气平稳,时雨的视线却又下移了两分。
“原来如此,是哪三个字你可记得?不会真是青色和橙色的青、橙吧?”郁熹在两个字之间稍作停顿,饶有兴致地看向他,眉眼含笑。
时雨摇了摇头,干脆用手指沾水在地上写字,笔锋遒劲飘逸。
看着地面漂亮的三个字,郁熹不由庆幸起这个世界的字体,同她原世界差不多,不然穿过来就变成了文盲。
也是这时,时雨才想到郁姑娘的身世,若她不识字,此举岂不是唐突了。
手指一顿,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解释,郁熹已经凑到时雨身边,挨个念了起来:“斐、青、珵,斐青珵,名字挺好听的。”
珵乃美玉,确实更配得上时雨的气质,郁熹心道,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对,现在该叫斐青珵了。
为了看清地面上的字,郁熹凑到同斐青珵一个方向,两人脑袋挨得近,因此当郁熹吐出那三个字时,几乎是带着对方的气息钻入耳里。
睫毛微颤,不仅因为两人间衣袂相连的距离,斐青珵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过他。
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是不通一窍的凡人,一朝入道,从此世人皆唤他“时雨”。
眉眼舒展,时雨露出一个春光初至般的笑容:“嗯。”
可惜郁熹此刻并未看他,等记住地上的三个字后,她突然抬眼以审视的目光打量斐青珵这张脸,建议道:“如今你名字也换了,要不试试能不能换张脸?”
刚刚还有些酸胀的心情陡然泛起凉意,斐青珵掩住思绪不动声色:“郁姑娘是不喜欢这张脸吗?”
郁熹立马否认:“当然不是!”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张脸都堪称完美,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现在是她喜不喜欢的问题吗?郁熹幽幽叹了口气:“这次皆因这张脸而起,你到底不是时雨仙君,何必仅仅因为容貌陷入麻烦。”
听到郁熹的解释,斐青珵心弦微松,思索片刻:“既然我附身于这具身体,必然有其中缘由,若是随意更改怕遭到排斥,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还不如暂且如此。”
魂飞魄散?这么严重吗?郁熹收回心思,连忙道:“那算了,还是先这样吧。”
郁熹还想再问问他身体状况,木门被人哐地一声推开,晓晴高声道:“你们卿卿我我够了吧?小哑巴你出来,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