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苏昭阳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今夜灯会,她与徐怀安偶遇,只要苏昭阳有心,此事也瞒不住她。
雪上加霜。
苏昭雪眉头紧蹙,倒不觉得事情棘手,只是太过麻烦。
苏家人待她有收养之恩,万不得已时,她不能与他们撕破脸,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见她反应极快,娄樾笑了笑,“不比你早几天。”
娄樾与苏昭雪被人群冲散之际,他并不担心苏昭雪的安危,他留了暗卫保护她。
徐怀安与她在当铺门口说话时,娄樾在斜对面看得一清二楚,他只看了二人一眼,便先一步离开。
左右是她自己的事,旁人不便掺和。
不比她早几天。
他承认他早已知晓。
苏昭雪不无意外,她在翠竹院待了十日,知道娄樾身边有暗卫,她无意间撞见过,十有八九怕是他身边的暗卫探听来的消息。
也罢,他知道又如何,此事本就与他无关,他无需提前知会她。
听见她几不可察的一声叹息,娄樾眸光含笑,她故作镇定,奈何紧蹙的眉头与眼里的戒备泄露了她当下的心情。
他抬手,又给她斟了一杯茶,“苏昭雪,想不想把属于你的婚约抢回来?”
苏昭雪倏地抬头,不可思议地觑向娄樾。
啊?抢回来?
瞪圆的狐狸眼令娄樾兴致飞扬,他怂恿她,“徐怀安既然说想娶的人是你,本公子可以为你拨乱反正。”
面对娄樾故意抛下的诱饵,苏昭雪果断摇头拒绝,“公子别逗我,我对徐怀安一直无感。”
“公子明明看见了我,却不来找我,故意腾出位置让徐怀安找我,显然是为了让我自己看清事实。”
她若是中意徐怀安,一早便看上了。
娄樾喜欢与聪明人说话,苏昭雪聪明机灵,一点即通,她话里没有怨怼,单纯陈述事实。
“旁人转述的总不如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公子说的是,昭雪受教。”
“你待如何?”
娄樾问她接下来如何处理,苏昭雪嘴皮子一掀,没心没肺地回,“他喜欢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我固然左右不了旁人的看法,但我会明哲保身,他若是纠缠不休,那我就想方设法恶心他!”
既然重活一世,有些迂腐的处事原则可以摒弃,况且恶心他人的法子多了去,苏昭雪有的是招数。
娄樾扬眉,小姑娘的说辞令人耳目一新,放狠话时,一双狐狸眼放着精光,双拳更是紧握,不同于她之前在他面前故意佯装的柔弱,抑或是娇嗔。
千变万化,颇为有趣。
他微勾唇角,“那倒不至于要你费心。”
苏昭雪面露讶异,等着娄樾的下半截话,他反而不说了,兀自低头饮茶。
她眨眼,公子会帮她?
不,不会。
他是贤王世子,借住庆阳侯府,倘若与庆阳侯有仇,明面上还不能撕破脸。
她乃普通商户女,诚然样貌入了他的青眼,却绝不会让他甘愿出手相助。
除非……
苏昭雪心下一颤,冷汗直冒,一不小心摸到了悬崖边缘。
她盯上他的身份,借此摆脱苏家人,入翠竹院第一天就被他识破。
她厚脸皮要当他婢女,他顺水推舟应下,他们互相利用,若是有一天她没了利用价值,她会不会?
“愣着做甚,走,下楼去看看。”
娄樾唤了她两遍,见她发愣,忍不住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唤她一起随他下楼。
苏昭雪蓦然回神,傻愣愣地跟着起身,走到楼梯口,她才听清楼下大堂传来的吵闹争执声。
“你个老儿!你有何证据说我投毒?毒又在哪?我若是投毒,为何只他一人中招?”
卖肉饼的胡摊贩浓眉大眼,两手叉腰,梗着脖子不服气地瞪着白发苍苍布衣老者。
向崖山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恼,背着双手从容不迫道:“老朽行医多年,绝不会看错,你指甲里藏着千年润花粉,洒在那人的肉饼上。”
“千年润茎叶的汁液能使人喉头肿大,甚至还会失音,此人这会儿发不出声音,是也不是?”
买肉饼的顾客是一名颇为年轻俊朗的书生,眼下呼吸急促,双眼爆凸,手捂着嗓子,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胡摊贩涨红了脸,扬起嗓门反驳,“荒谬!老胡我卖肉饼讨生活,起早贪黑赚温饱,左右邻居都知晓,我何故要与生意过不去?再说投毒谋害人命,我一个升斗小民哪敢吃官司!”
茶馆一楼大堂内此刻挤满了不少人,里里外外皆是凑热闹的百姓。
围观人群发出附和声。
“是啊,肉饼王在茶馆门口摆摊好多年,一张肉饼也就五钱,不算贵。”
“胡摊贩我认识七八年了,为人豪爽,还经常把边角料赠送街坊邻居。”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好不热闹。
王道全与友人逛灯会,正准备偶遇贤王世子,逛到茶馆附近遇上这么一出戏,顿时头大如牛。
有衙役在门口围成一圈,不让外边的人窜进来寻衅滋事,以免惹得楼上包厢内的贵人。
奈何躁动太大,还是惊动了娄樾。
“王大人,发生了何事?”
此刻见到娄樾领着身后的侍卫婢女从二楼下来,王道全心里苦笑骂人,面上忙堆起笑脸,疾步迎上去招呼,解释原委。
“哎呀,娄公子,打扰您赏灯的雅兴,着实是下官治下不力……”
苏昭雪立在娄樾身后,听清了来龙去脉。
陈姓书生来买肉饼,却在吃了半张肉饼后失音,碰巧被路过的回春堂坐诊大夫向崖山看出来,向老先生指责胡摊贩投毒,胡摊贩坚称未下毒,且不认识这名书生。
此案并不难查,也算不上重案要案,能使娄樾感兴趣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他冲着向崖山而来。
福泉那日手里拎着两条腌制过的鲛鱼,说是向老先生赠送的,那位向老多半正是向崖山。
苏昭雪认识向崖山。
苏氏开的是生药铺,没有坐诊的大夫,苏效忠曾经想把向崖山挖来,给药铺打响名气,奈何几次都未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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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苏效忠的话说,这老头迂腐、固执己见且冥顽不灵。
断案的事,苏昭雪帮不上忙,有娄樾在,也无需她插手出风头。
她环顾四周,胡摊贩的肉饼摊子被衙役抬进了大堂,灶上的炉火已经熄灭,肉饼的香味飘散在大堂内。
蒸笼盖子敞着,熏得发黄的蒸布上还有三四张肉饼未卖完,包肉饼的油纸用光了,余下尽是裁剪成巴掌大小的芭蕉枝叶。
芭蕉枝叶叶厚肥大,常见于生肉摊贩,乡间村妇多用来炙烤鱼虾,胡摊贩为了省银子,用芭蕉叶包肉饼,倒也不稀奇。
向崖山声称陈姓书生中了千年润的毒,千年润家家户户皆有,枝叶万年长青,寓意吉祥。
啧啧。
娄樾眼角余光扫到苏昭雪骨碌碌转悠的狐狸眼,她视线一直落在肉饼摊贩上,再瞧她又盯着胡摊贩身侧打下手的妇人,便知她发现了线索。
“苏昭雪,说说你的看法。”
一句话打破吵闹不堪的大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知府大人巴结的贵公子拿着折扇,指向身边的婢女,叫她发表见解。
这名婢女戴着狐狸面具,看不清相貌,但窈窕玲珑的身段与秀丽的鼻唇令众人眼前一亮。
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姑娘。
苏昭雪愣住,她就多看了几眼肉饼摊子,怎么就被娄樾抓个现行了?他不是一直在与王道全应酬么。
王道全也愣住了,不过反应极快地附和道:“听闻苏姑娘一直在自家药铺里学习,想必对千年润的毒性熟知,衙门仵作还要一会儿功夫才能到,苏姑娘不妨先说一说。”
向崖山未见过苏昭雪,娄樾让苏昭雪出面,向崖山未吭声,面上也未显露不悦。
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苏昭雪硬着头皮道:“公子,王大人,有向老先生在,昭雪不敢托大,昭雪只说自己的看法,你们姑且听一听。”
丑话说在前头。
娄樾闻言一笑,“你尽管说便是,说错了也不要紧,王大人不会治你的罪。”
被点名的王道全有眼力见地点头,“那是必然的,苏姑娘但说无妨。”
苏昭雪抬脚绕过娄樾,走向肉饼摊子,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移动,落到她手指的地方。
“向老先生说的没错,胡摊贩说的也没错,错的是有人把千年润的枝叶当成了芭蕉枝叶,包给了那位书生。”
“二者俱是翠绿,然而前者枝叶不够油润,夹杂其中,又在晚间摆摊,忙碌时难以察觉,细看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王大人,您不妨再多问问,胡摊贩的夫人与那位书生是否相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昭雪的一番话撂下,低垂眉眼躲在胡摊贩身后的妇人吓得一屁股栽倒在地,瑟瑟发抖,那位陈姓书生也跟着张牙舞爪。
围观众人皆不傻,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奸夫上门,妇人怕东窗事发,先下手为强,只可怜了倒霉的胡摊贩。
一场闹剧就此而终。
立在茶馆二楼另一处包厢里的苏昭阳,把楼下发生的一幕幕尽收眼底,眼里蓄着不服气,还有明晃晃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