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楼栋年纪最小的夏尔正在被只比他大两岁的教练洛基训话。
本就因为训话才出逃的天邪鬼夏尔，在遭到无视后主动跳入训话陷阱。
洛基揪着夏尔的后衣领，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人发怵。
他逼着夏尔道歉，而后者垂着双臂摆动，圆圈眼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不要。我最讨厌别人命令我了！”
“夏尔。”洛基皮笑肉不笑。
“对不起姐姐！我再也不说你香了。”
洛基脑子几乎具现出井号，“重说。”
“对不起姐姐！我再也不挂你身上了。”
“…………”
你闭了闭眼，“下次注意就行。”
“好哦！谢谢姐姐！”
夏尔顺杆子往上爬，举起双手又乐呵起来，整个人呈波浪状。
“姐姐都原谅我了，洛基你快松开我！”
洛基无奈松手，而金发小少年大概是害怕训话再次来袭，一溜烟又跑不见了。
你远远看着他偏瘦弱的身躯在黑暗中消失，“项目里居然还有这么小的哨兵吗？”
提到这个，洛基挑了挑眉，“别看他年纪小，夏尔可是法国栋的核心中场，是很有天赋的孩子。”
你瞧他不过也十七八岁的样子，在一众三十岁哨兵教练中年轻得格外突出；突然用这种欣慰的语气称呼夏尔为“有天赋的孩子”……这难道就是少年老成？
“今晚真是打扰了。”洛基诚恳道，“希望你看电影愉快。”
“没事，提前认识一下也挺好的。”你对礼貌的洛基很有好感，“再见啦，洛基教练。”
今天法国栋的含量有点过高了。
你这么想着，看完电影后才注意到手机有几条消息。
你一边走回卧室一边查看。
刚好是糸师兄弟俩，一个发了疏导小结，一个发了午餐照片，问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凛的疏导小结看似很长，但实际上内容只有一句话：疏导很好，下次还想。
算了，你发了个可爱表情包，接着开始回复冴。
你：今天上向导课很忙，课后看了部电影。
你：【电影链接】推荐！你今天怎么样，午餐看起来很好吃哦。
冴：好的，我会去看的。今天训练日，没什么特别的。
什么聊天终结者。
你回了个兔子蹦跶表情包。
一天下来实在困了，你也没继续打开别的话题。
不过这样偶尔聊一下也不坏。
*
第二天早上，膝盖淤青的不适感已经消退很多。
等你周身环绕着黑色起床气达到德国栋训练场时，你的“教练”凯撒已经热身多时了。
内斯也站在边上，两人组合莫名有种美式霸凌感。
凯撒一眼捕获到你的出现，从蹲下的拉伸姿势中站起，向你走来。
“诺亚说你腿受伤了，简单运动维持一下就行。”
他表情复杂，一副不知从何而起的委屈模样，“你的腿怎么会受伤？昨天拉伸应该没问题。”
“……诺亚怎么知道的？”你愣住。
“大概是别的教练通知他的。”凯撒耸耸肩，“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
别的教练？是洛基吗？
你略微猜测了一下。看来洛基真的去和诺亚交涉了。
目光落在凯撒头发上时，那金黄到钴蓝的渐变色当即给你施了个大记忆恢复术。
“凯撒，你洗发水换个防脱发的吧。”你冷哼一声。
和起床气相互作用，语气嘲讽力度拉满。
大早上的谁跟你说话都得挨冷眼，杏里除外。
一旁的内斯听到这话欲言又止，眼神里写满了你对凯撒态度不敬的谴责与不赞同。
“？”
凯撒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光滑柔顺的头发。
明明很浓密啊。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腿怎么了？”
怎么有人撩头发都仿佛一只孔雀在开屏。
你被他的美貌闪了一下眼睛，移开视线，随口应付他的追问：“膝盖不小心撞床角了，青了一块。”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疼不疼了？”
德国人嘴上责怪你一句，眉头却舒展了，“你注意休息，明天我们再继续训练。”
今日的晨训倒因此轻松许多。你简单活动了一下四肢，其余时候都在看别人练习。
你抻着腿坐在一旁看台上，即使都在德国栋接受诺亚的指导，哨兵们还是自发聚集在场地的对角线处。
而在两边都格格不入的，只有国神炼介了。
说起来，他疏导也没做，资料也很少……
下训后问问洁世一好了。
诺亚在九点半准时出现。
他瞥了一眼你的膝盖，“回去吧，明天再晨训。下周我会测试你的。”
……这绝对是在警告你吧！
你毛骨悚然地走了。
上午继续学习网课，午餐时间在职工食堂难得遇到了绘心和杏里。
“这里。”绘心冲你招招手，“正好有事要找你。”
看见这两位令你心情愉悦，你端着餐盘在对面入座。
“什么事啊？”
“疏导室的桌子——”
他的眼神突然阴森起来，阴恻恻的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扣你工资赔偿。
“我已经找过糸师凛了。”绘心一秒恢复正常，“后勤买了个新的，不过我在想要不要装个门禁。”
“登记预约才能刷脸进入，你觉得怎么样？”他征求你的意见，“昨天士道真是太乱来了。”
你迟疑：“也不是不可以……”
但就是可能没什么用。
如果是士道的话，把对方揍一顿然后揪着领子拖过去扫脸也不是没可能；如果是凯撒的话，或许趁你开门的时候就闯进去了……
不，你脑子里为什么瞬间就冒出了这些可能性。
你对自己似乎过于了解这些哨兵恶行感到深深忏悔。
“行，我这边再考虑一下。”绘心推了推眼镜，继续下一个通知，“今天晚上有个会议，所有教练都在，正好你可以认识一下。八点半你来五楼。”
“好。”你点点头，五个教练你已经见过三个了，“我还有个问题，教练会申请疏导吗？”
虽然这是你的工作，但如果面对诺亚……你实在是想跑。
只能说对方老师的压迫感太强。
“不会。”绘心斩钉截铁，而后补了一句，“不过洛基不太确定，他很年轻。”
“你现在的水平不足以……我之前说过，你先通过诺亚的考核再说。”
诺亚的考核……感觉得学八百年。
你戳了戳餐盘，索然无味地吃了几口。
见气氛短暂沉默，杏里开口了：“绘心先生通知完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已经进食完毕的杏里手中一秒出现平板。
“这个是直播计划的调整，看一下。”
“？！”你下意识接过。
“目前蓝色监狱新英雄大战阶段热度很高，离第一场训练直播赛还有五天，付费订阅人数已经超六千万。”
“足协和其他投资方要求你增加出镜率，至少给你单独安排五个直播摄像头……我和绘心先生交涉减到了两个，并且分步投放。”
“……啊，我？”你消化了一下这些内容，感到奇怪，“我不踢足球啊，谁会要看向导直播？”
“很多人哦。U20之后你就很有名了。”杏里笑眯眯。
你想起了一些令人羞耻的称呼。
哨兵帝国统帅，最强向导大魔王……
在哨兵向导界，你引起注意是很容易的事情。而在普通人群中，你的关注也居高不下：一个原因是足球的观看基数巨大，另一个原因就是，强度党太多了。
和你的匹配度高低几乎可以作为实力的佐证——如果有一个人形强度计算器，任何强度党都不会放过。虽说这些选手不可能每一个都抽血验证，但强度党们仍热衷于从蛛丝马迹寻找证据，接着放在论坛或者社交软件上激烈讨论。
“我们决定放一个摄像头在你每天去晨训的走廊，你每天早起路过打个招呼就行，直播压力比较小。”
你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就这样吗？”
“目前是这样，偶尔可能要念一下广告词或者简单问答之类。另一个摄像头需要投资方敲定，当然，我们也会审核的。”
杏里不忍心告诉你后面还有，比如说广告拍摄、节目录制、采访直播……
海量的疏导委托被她一一拒绝，天知道哨向协会还没正式认证完你黑暗向导的身份，这些哨兵又是从哪里打听到她的联系方式的。
你并不清楚杏里所说的“交涉”有多辛苦，只是看着她疲惫而有干劲的精神状态——杏里总是这样，为了自己的理想拼尽全力。
你还在为诺亚的晨训腿软，而表姐杏里已经可以独自面对投资方据理力争了。
“好的，没问题！”
你将平板放回去，深吸一口气，“杏里姐，你安排的我都会做到。”
“哎哟。”杏里捧着脸，面上红扑扑，“怪害羞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呀。”
一旁的绘心有点受不了了，一贯的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真是姐妹情深。我看有时间还是赶紧练习一下对着镜头说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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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
“绘心先生真扫兴！”
你和杏里同时反驳。
*
德国栋上午的训练总算结束。
临近饭点，不少人都准备冲个澡去食堂。
你的感觉确实没出错，内斯正在更衣室拿着“美式霸凌”剧本。
橘发青年随意擦着头发，随着动作起伏的肌肉无不彰显着他拥有的恐怖身体素质。
干脆利落地换上新训练服，他关上柜门准备离开更衣室。
铁质柜门合上时发出声响，国神转头就看见站在他行进路线上的德国章鱼头。
他记得这个人。
总是跟在那个蓝孔雀屁股后面，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自我意识过剩。整天除了围着那个所谓的黑暗向导转就没别的正事干了。
愚蠢至极。
内斯扬了扬手中的表格，平日里常见的友好微笑只剩疲惫与冷漠，“签了吧，自愿放弃疏导。”
……在国神的印象里，只有他姐姐爱看的剧里才会出现这种狗血情节。
死气沉沉的哨兵懒得理他，抬脚就要绕开。
“橘子头，我在跟你说话呢。”
内斯眼眶有些充血，语气愈发尖锐。
他咬紧了后槽牙，多日来莫名其妙的暴躁情绪快要达到顶峰。
“你就没想过诺亚会顺延吗。”
“……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真是莫名其妙。
国神直挺挺撞开了内斯，在对方捂住肩膀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我不会签，也不会去疏导。别来烦我，章鱼头。”
他本就是绘心甚八特别的实验品，是从败者复活赛中几乎死过一次的存在。他已经与蓝色监狱的其他选手走上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他也不需要别人任何帮助。
无我的工具而已，千疮百孔的精神图景也无需在意。
空荡荡的更衣室传来一声巨响。
紧闭的柜门惨烈地凹了进去，内斯手中的表格被揉捏成团，接着进入了垃圾桶。
*
西班牙晚上十一点多，一天的训练都已结束。
训练场寂静万分，青训营的哨兵们都各自回了公寓休息。
糸师冴刚刚冲完澡，做完护肤后就会去睡觉。
他在客厅查阅邮件，而他的室友正在阳台上和自己的女友视频通话。
确认这周的作业都已经发送给教授，也没有遗漏需要回复的邮件，他最后拍了拍脸，准备合上电脑回卧室躺下。
消息列表突然亮起，是同队的哨兵给他发了个链接。
——sae你快看！好像是那个黑暗向导的直播间。
“…………”
糸师冴微微皱眉，鼠标还是点了进去。
链接跳转到了蓝色监狱的项目网页，里面无数的切片剪辑和实时讨论涌上屏幕。
所幸他飞回西班牙后就成了这个平台的付费用户，打开队友的直播分享毫无障碍。
直播间标题：项目特别向导每日晨训路过。
镜头内的自然光线微亮，显然这边的太阳刚升起不久。
与西班牙刚好相反，这里正要进入一天的尾声。
糸师冴看着进入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单手托腮盯着屏幕，随着时间流逝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在做蹲直播这种愚蠢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玻璃门外和对象视频聊得正欢的室友，目光回到屏幕上时，久违的脸庞就这么出现了。
“嗨，大家早上好。”
镜头中的少女有些窘迫，明显还不太适应面对镜头。
你大概是在怀疑有没有人在看直播，毕竟你那边没有屏幕；但你仍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翠绿的瞳孔中映出你初次直播的举止，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在此刻抹平。
他确实很久没有见过你的脸、听过你的声音了。
因为晨训你穿的是训练服，头发也高高束成了马尾。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几缕碎发在清晨日光的照射下像是镀了一层圣光。
是比U20直播时更高清的美貌，糸师冴看着满屏发疯的弹幕才意识到——
这个直播摄像头的角度实在是处心积虑。
项目投资方是想干什么？而且你为什么要晨训？
“我准备要去晨训啦，你们今天有没有锻炼身体呢？”
“一起为新英雄大战的选手加油吧，点击右边链接为你心仪的选手投票！”
简短的露面和念词，画面中你的身影随着下楼梯消失，直播间重回寂静。
糸师冴合上笔记本，揉了揉太阳穴。
他觉得今晚入睡可能会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