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销员走远,安漾杵在原地静默良久,然后试探性地扯扯傅栩的袖子,“我们走吧?”
傅栩中止了他的菠菜鉴赏大业,挪眼看她两根细白的手指从长长的袖子里露出来一节,拉着他的衣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滚烫的视线落在她手上,安漾以为他心里介意,只好把手缩回来,却对上他脸上的笑意。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都被别人误会不行了,这人怎么还笑得出来。
该不会被说中了,怒极反笑吧......
死脑袋,快打住!她拍拍自己的头,想手动把这事驱逐出去。
就因为那促销员,安漾一路上都没敢跟傅栩说话,他一手拎购物袋一手拎药走在前面,安漾空着手,感慨他在打黑工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到家之后傅栩去厨房做饭,安漾帮不上什么忙,干脆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点开《玄兔》的歌词一句一句地看,发挥学生时期做阅读理解的功力,试图找到一点关于真正的玄兔的蛛丝马迹。
说不好奇是假的。她就是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人,能让傅栩写一首歌,用尽辞藻去纪念。
屏幕顶端弹出一条信息,她顺着点进去。
西西:【我明天回景城,收拾收拾来接驾。】
孟西禾是安漾的发小,两个人从幼儿园起就在一块儿玩,直到大学,她去了明京,安漾留在景城。
小羊:【怎么突然要回来?】
西西:【想你了鸭头[玫瑰]】
安漾发给她一个“您请这边滚的表情包”:【谢谢,吐出来舒服多了。】
西西:【在明京待了这么多年,想想还是景城好,我以后都不走了。】
小羊:【那于万苼呢?和你一起吗?】
安漾的高中就读于戏曲学院附中,和孟西禾的学校隔得不远。
她每周放假都会去孟西禾学校门口等人,两个人去附近的小吃街逛到天黑才回家。直到某天,孟西禾神秘兮兮地指着对面等车的男生,说:“好帅好喜欢。”
那个人就是于万苼。
最纯爱的那一年,孟西禾拉着安漾从地铁四号线的起点站坐到终点站,只因为它们分别叫“西河”和“万盛”。
“地铁都能证明我俩天生一对。”孟西禾说。
安漾冷哼一声:“你的当务之急是去治治恋爱脑。”
高中毕业,孟西禾打听到于万苼的志愿,和他一同去了明京。
大一的寒假,她牵着于万苼的手跟安漾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安漾当时就和现在一样懵。
顶端备注的“西西”跳转成“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好久孟西禾也没有回复。
她听见细微的响动,把孟西禾的事先搁在一边,循着声音看见傅栩放在桌上的手机,走近一看,来电显示为“陆”。
安漾把手机送到厨房,“傅栩,你电话。”
他正切菜,扬扬下巴,“帮我接一下。”
她接通后按下免提,对面的声音被放大,占据整个厨房。
“傅栩你赶紧滚回来行不行,那祖宗天天吵着找你,我快烦死了。”相当不善的语气,话语间带着浓重的死意。
“不行。”傅栩波澜不惊,他切完菜洗了个手,把手机切成听筒模式拿到耳边,单手往碗里打了个蛋,又道:“难得给你个锻炼的机会,多学着跟异性相处,免得又被未婚妻甩了。”
“我呸。”对方情绪激动,声音大到安漾隔老远也能听见:“景城有谁啊你非得留在那儿?”
她听得云里雾里,指指门外,压低音量对傅栩说:“我先出去。”
正午的阳光从阳台洒进客厅,照得人又暖又困,她坐回沙发,收到孟西禾迟来的回复。
西西:【你别提他,恶心。】
安漾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让她把航班信息发来,明天一定去接机。
傅栩做完饭出来,她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黑发如瀑布般垂下来,有几缕落在侧脸上。
他伸手,轻轻帮她把头发勾到耳后,想了想,决定等等再叫醒她。
她还没退烧,傅栩的指腹触到温热的脸颊,没忍住戳了一下。
半梦半醒间,安漾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她皱眉,闭着眼躲开。
傅栩见状很快撤回手,坐在她旁边挡住刺眼的阳光。
安漾被刚才的触感惊扰了睡意,本想闭眼继续睡,却迷迷糊糊想起这是在傅栩家,于是睁眼,“抱歉,太困了。”
“没事。”见她醒来,傅栩把温在锅里的粥盛出来,“吃饭吧。”
皮蛋瘦肉粥熬得咸香软糯,她用勺子舀了一大口,又夹一块虾仁炒蛋。
“你要回明京了吗?”安漾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相反的,她受不了这种安静得过分的环境。
傅栩放下筷子,“这是你第几次赶我走了?”
好吧,其实安漾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但他留在景城,事事都替她考虑帮她解决,她怕自己产生依赖心理。
“可是刚才给你打电话那个人,听起来真的很着急。”她搅动着碗里的粥。
“他装的。”
“......你这算是消极怠工吗?”
他笑了,“我在闻景没有消极怠工不就好了?”
“我雇不起你,傅老师。”
在再次翻看《玄兔》的歌词之前,她尝试着百度了傅栩了名字。
不搜不要紧,搜索结果一出来她人都傻了。
且不说什么五花八门的音乐类奖项和专业性评论,光是那个“人形印钞机”的外号,就能让她这个门外汉知道傅栩的含金量。
但人形印钞机傅栩老师背着所有人在闻景打黑工。
傅栩听见她的称呼,心下了然,“你不用考虑这么多,我答应过你的,在闻景的状况好起来之前,我不会回去。”
“要不这样吧傅栩。”一碗粥下肚,安漾的胃里暖暖的。她撑着太阳穴思考了一会儿:
“我明天开始买刮刮乐,什么时候中奖了,我就把奖金拿来给你发工资。”
傅栩差点把筷子打翻在地,在半空中惊险拦截。
她解释:“否则闻景老老实实唱几十年也不够你一天工资的。”
“那为了让你来之不易的奖金物尽其用,以后还要来我家吃饭吗?”
“有这好事?”安漾喝完最后一点粥,“肯定来。”
-
景城机场的地理位置是出了名的偏远,安漾一早就出发了。
孟西禾的航班在上午十点多抵达,她到的时候,人已经拖着行李箱坐在出口外等着了。
安漾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穿着一身黑还戴副墨镜。
“你干嘛呢?回来奔丧的?”她一把把孟西禾的墨镜摘下。
没了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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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遮掩,孟西禾露出一双肿得跟桃儿一样的眼睛。
安漾愣了一下,听见她语气突然哽咽,“是奔丧,给于万苼那个瘟丧*奔丧。”
“哎哟乖乖。”安漾一把把人抱住,摸摸头安慰,“怎么了?”
“我被甩了。”孟西禾哭得更厉害了,两只手挂住她的脖子,眼泪蹭到她肩上,“他说他那个什么初恋白月光回来了,他放不下,要去找人家。”
初恋白月光......
安漾联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
正想着,孟西禾从她大衣口袋里抽出手机,“你手机响了。”
她刚接通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孟西禾已经勒着她的脖子发问了:“傅狗是谁?”
傅狗是她给傅栩的备注。
“傅狗......”尽管声音不大,但傅栩还是听见了。
她没接话,他便继续说:“中午来吃饭吗?”
“我来机场接我朋友了,今天和她在外面吃。”
“少吃辣。”傅栩嘱咐。
“知道了。”她应了一句,挂掉电话,看着双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孟西禾,拍拍她,示意她放开。
“谁啊?”孟西禾刚才的悲怮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安漾含糊道:“朋友。”
“朋友还管饭吃?”孟西禾不信,“你老实说是不是有情况,你是不是背着我耍朋友*?”
“没有。”她摇头否认,又补了一句:“而且他也有个白月光。”
孟西禾听到这三个字,脸顿时黑了。
“你不是说了吗?有白月光的男人不能要,我特听劝。”
“对,跟这种人就得保持距离。”孟西禾终于放过她。
这一天下来,她听发小骂了一天的于万苼,从长相到人品,里里外外全方位无死角。
但总结下来就是,她的故事她心疼,她的文字还爱他。
把喝得醉醺醺的孟西禾送回家,安漾也准备回去了。
傅栩刚从医院回来,在小区外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快步跟上,走近却从她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酒味,“你喝酒了?”
安漾原本一个人走在路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转头看见是傅栩,才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实有股酒气。
“没喝。”她说:“我朋友喝了,我把她搀回家的时候,可能沾到味道了。”
孟西禾那句“有白月光的男人要不得”还萦绕在耳边,说实在的,安漾现在对傅栩的态度很微妙。
“你永远不知道那个白月光什么时候突然杀回来,到时候他俩兜兜转转在一起,成就一段佳话,你呢?”她想起今天在饭桌上,孟西禾说这话时把拇指与食指弯成一个圈,放在鼻尖,“你就成小丑咯。”
可是那晚傅栩说,他已经见到玄兔了。
她连小丑都没得当。
所以她和孟西禾碰杯,喝掉杯里的果汁,兀自低头打开手机,把《玄兔》移出了歌单。
“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剧团。”傅栩打断她的回忆。
“我自己可以搞定,你不用管。”
“安漾。”傅栩以为她还是担心影响他的工作,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面对着自己,“我留在这里也不只是为了闻景......”
“我知道,那你就好好照顾江奶奶吧。”她抢在他之前把话说完,挣脱他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