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在公园的湖边等孟西禾。
一进入秋冬季节,景城的天空就变得灰蒙蒙的。她靠在竹椅上,仰首望着倾轧而下的乌云发呆。
她最近满脑子都是傅栩和玄兔这档子事,难得有点时间放空一会儿。
“找你半天了。”孟西禾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一路狂奔过来,生怕她等得不耐烦了。
安漾听见声音,调整了一下坐姿,看见好友的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今天又没太阳,在这露天的地方待着干嘛?”孟西禾自顾自地坐下,又抽了张卫生纸来擦汗。她回景城之后一整个实现了素颜自由,纸在脸上暴力摩擦也不用担心妆花。
“透气。”
孟西禾被她不妙的声音吓到,“你也跟女巫做交易了?”
“你《海的女儿》看多了是吧?我是病还没好全。”安漾查看手机时间,这才发现她迟到了很久,“怎么来这么晚?”
“不想坐四号线,打车过来的,堵在半道上了。”
得,安漾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还没脱敏。
孟西禾要了杯茶,煞有介事道:“我最近突然悟了。”
“悟什么?”
“我和于万苼可能从名字来看就没有缘分。”
“为什么?”安漾不懂她了,“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俩四号线一头一尾天生一对吗?”
“就是一头一尾才没缘分啊!”孟西禾一拍大腿,振振有词:“你看中间隔着那么多站,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安漾被这歪理整笑了,在心里替四号线骂了一句晦气。
她喝了一大口已经微凉的茶水,“那你能把当初我陪你坐四号线花过的钱还给我吗?”
“感情淡了,开始跟我计较了。”孟西禾佯装心痛,从包里翻出一个黄色的纸片扔给她,“亏我特地帮你求了这个。”
她拾起来一看,是张桃花符。
“把这个塞你手机壳里,说是可以保一年。”
安漾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
“我自己感情不顺也就罢了,但我就你一个好朋友,咱俩不能当难兄难弟。”
“孩子大了,知道疼人了。”安漾抽纸擦拭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吃了孟西禾一记白眼,两人笑作一团。
末了,孟西禾似是想起什么,“所以你和那个什么傅狗,你俩怎么样了?保持距离了吗?”
安漾的笑容僵在脸上,沉默良久,她抿唇道:“我们......一直都保持距离。”
他们从开始就只是抱着各自的目的而达成的合作关系,为了家里代代传下来的剧团,为了他的外婆。
傅栩对她的好,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达成最终目的而附加的赠品。是她自己误读了他的用意。
而这段关系本身也脆弱得像一片玻璃,只要他回到明京,就会随着一声刺耳的巨响四分五裂,顺带把她惊醒。
读出她的失神,孟西禾把椅子往她身边挪了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相亲?”
安漾听得一愣,“你这就开始相亲了?”
不是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吗?
“我爸妈帮我张罗的。”她转转指根上的银戒,“说不定能借这个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要真的想相亲,还用得着你爸妈操心吗?”安漾抬手往她身后一指,“喏,那儿,相亲角去报个名。”
孟西禾来了兴趣,她上学那会儿就爱去那里凑热闹,把男女双方的信息放在一起给人配对,被安漾说是野生红娘。
今天周六,相亲角的人不少,孟西禾说干就干,真的拉着安漾过来了。
“我去给你拿张表?”安漾看她饶有兴趣的模样,问。
“行。”她爽快答应,伸手接过安漾的包,“去吧,我帮你拿着。”
相亲角的信息表五花八门,孟西禾倒也不是真的想靠这个找对象,当打发时间的看。
她看得认真,手机却突然响了,拿到眼前才发现是安漾的。
“傅狗”。
嘿,刚才提到的人这不就来了。
正好安漾拿着信息表回来了,把信息表塞给她,接通电话。
“在忙?”
“在相亲。”孟西禾凑在旁边替她回答。
安漾剜了她一眼,把手机听筒的音量调小,背过身问:“什么事?”
“你先去上相亲角了?”男人的语调拔高,她难得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明显的情绪。
“我不能来吗?”她听笑了,“你要来也行啊,又没人拦你。”
“算了。”傅栩捏捏眉心,把话题转到正题上,“你看微信。”
她狐疑地挂掉电话,点进微信,傅栩发给她一个视频。
一个娱乐营销号,全程用AI配音:
“我也不想看啊,可是她笑起来超甜还会喷火欸~”
紧接着,视频里就出现了她上午直播喷火的切片,还特地把她喷完火之后长舒一口气偷笑的片段放大放慢。
从别人那里看到自己的视频,安漾心里生出一阵没由来的尴尬。
傅栩又发来一张截图,是这个营销号视频的数据。距离视频发布只过去了几个小时,点赞已经接近六位数。
她点开闻景的账号,不少人已经从那个营销号顺藤摸瓜到这里,粉丝量已经变成了一个她从前从未设想过的数字。
“怎么了?”孟西禾看她呆站在原地背对着自己,转到她面前问。
安漾大脑一片空白,她把手机拿给孟西禾看。
“我靠。”孟西禾震惊:“你怎么表演喷火先把自己给喷火了。”
-
相亲角的程序很麻烦,孟西禾填完表送过去才得知还要交一堆别的材料,索性撂挑子走人了。
两个人一道去吃了晚饭,在路口分别。安漾看路程不远,顺路去了趟医院。
她有些日子没见着江奶奶了。
凭记忆上楼找到病房,突然想起和傅栩在这里见面的场景。
她这才意识到傅栩可能也在,正要敲门的手垂落下来,做好了心理建设才重新敲响。
来开门的不是傅栩,女人气质拔群,有着和傅栩相似的高鼻梁。
双方都愣了一下,女人先开口:“你是安漾吧?”
她点头。
“我是傅栩的妈妈。”楚仪把她迎进来,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她跟人打招呼,在病床上见到了江奶奶。
江奶奶看起来比上次要瘦许多,在医院住了这么些日子,病情一直不见好。
安漾不知道具体情况,这种事也不好多问傅栩,但是从他每次提起时的神态来看,江奶奶的病情并不乐观。
“漾漾。”见到她,江奶奶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傅栩前几天说你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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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她嗓音还是不太对劲,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毛病了。
“闻景最近怎么样?”江奶奶还是最关心这件事。
“最近开始直播了,效果不错。”安漾想了想,补充说:“傅栩帮了我们很多。”
“也谢谢你们愿意让傅栩代我尽一份力。”江奶奶说着便不住地叹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再回闻景的那一天。”
“当然有。”她毫不犹豫地说:“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开门声从身后传来,安漾循着声音回头,和刚进病房的傅栩视线相撞。
没有人说话,只有床头的仪器正发出有规律的“嘀嘀”声,安漾和他对视片刻,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微妙。
她撤回目光,继续跟江奶奶汇报剧团的事。
傅栩的注意力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转而开始回复手机里堆积的信息。
久病的老人精神总是时好时坏,安漾陪着江奶奶聊了一会儿,见她困了便要离开。
“傅栩你去送送。”
和第一次见面那晚一样,只是说这话的从江奶奶变成了楚仪。
“不用了阿姨。”安漾这一次选择拒绝,“我一会儿还有事情,不直接回家,我俩不顺路。”
“我也不回家。”傅栩已经站在门口,手扶在门把上,说:“我送你下楼。”
安漾被堵得没话了,道别后跟着他出去。
时间不早了,住院部的走廊里很安静,她走在傅栩身后,跟他保持距离。
可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来面朝着她。
安漾不解,也跟着停下。
走廊里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翻泼下来,傅栩的五官被修饰得凌厉逼人。
“安漾。”他的语气却是温柔的,“你在躲我。”
“从你去接机回来那天开始,你就一直在躲我。”
“我为什么要躲你?”她被拆穿,只能扯出一个假笑维持体面,“我只是觉得非工作时间没有见面的必要。”
“就......保持单纯的合作关系。”
傅栩似笑非笑,“我们之前的关系不单纯吗?”
她被问住,愤愤地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
心里已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为什么要说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
“出于单纯的合作关系,”他跟上来,把“合作关系”这几个字咬得极重,“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恢复演出。”
“病好了就去,多谢关心。”她盯着紧闭的电梯门。
“那今天相亲怎么样?”
“这已经超出合作关系该回答的范围了。”
电梯上到六楼,她走进去,正要关门,又被傅栩重新把门按开。
“那就以傅栩的身份问你。”他也进到电梯里,“有遇到满意的相亲对象吗?”
“遇到了一定告诉你。”
狭窄的空间里被他的笑声盈满,他说:“你遇不到的。”
她没有反驳,静静等待电梯到达,一路走到医院门口拦车。
出租车驶来时,傅栩问她:“你真的去相亲角贴信息表了?”
“嗯。”安漾重重关上车门,“不光贴了,我还印成传单发。”
说罢,出租车扬长而去。
傅栩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打车去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