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寻听见乔挽月低声道:“他们被吸引过来了。”
蝶寻紧张道:“我们跑吗?”
乔挽月转头看向另一侧,蝶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那边拐角处也有几只。
乔挽月抬手对准前面较少的那片,只听“嗖嗖”两声,她袖中飞出两只箭矢,尖端黑黢黢的淬着毒,那箭转瞬间便射在前面几只怪物胸口处。
乔挽月将手腕上的袖箭拆下来,给蝶寻绑上。
蝶寻按住她的手:“那你怎么办?”
乔挽月道:“我有火药筒,你顺着这条路直直往下跑,遇到‘鬼’就射箭,那箭上有特制的毒,只要射中五秒之内就会毒发,不要怕。”
蝶寻问:“什么意思?你不和我一块儿走?”
乔挽月冷静道:“两个人一起跑跑不掉,它们速度没那么慢,我先拖一会儿,待会上来找你。”
蝶寻嘴唇紧抿:“你先跑,我留在这儿。”
乔挽月皱眉看她:“你疯了?”
蝶寻说:“你已经救了我两次,我不能再欠你的命了。”
乔挽月推她一把:“这时候说这些屁话……有这工夫你能往前跑好远了。”
话音未落,乔挽月转身投进怪物群中,那怪物身形臃肿,没有乔挽月灵敏,乔挽月穿梭其间,只要怪物身上露出缺口,便精准地将火药筒投进去,火药炸开的时候周围一圈怪物都会被波及,顿时光影缭乱,血肉横飞。
蝶寻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在这儿只会拖乔挽月的后腿——她在这儿多待一秒,乔挽月便多一分顾虑,她手指扣在乔挽月给她的袖箭扳机上,转头沿着这条通道拼命向前跑。
她要出去找帮手,乔挽月火药不会带太多,撑不了多久,她必须得快。
但那恶心的怪物是哪里冒出来的?外面的人会信地牢里出现了这种怪物吗?还是会觉得她疯了?
不对……
蝶寻猛地想到,这么多天没人给她送吃的,说明外面一定也出现了什么状况……
出口就在不远处等着她,灿烂的阳光撞进她眼睛里,许久未曾见过太阳的瞳孔微微一缩,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蝶寻站在大街上,愣愣地看着眼前满目疮痍,襁褓中的婴孩在死去的母亲怀里哭泣,断肢残骸上一群群苍蝇盘旋着,恶臭与过曝的日光一道扑面而来。
昔日京城的繁华仿佛一场美梦,现在梦醒,现实血淋淋地兜头浇上来,让她从头到脚如坠冰窟。
地牢里,乔挽月猛地后退,眼前炸药引爆,开出一片血花,但身边全是形容可怖的怪物,能供她躲避的空间极为狭小,乔挽月余光里眼看着身侧的东西就要咬到她肩膀上,瞬间就做出判断,毫不迟疑地向刚刚炸开的那片血雾里钻去,黏腻的血渍落在她面庞和衣衫上,她只来得及让眼中不要溅进血水,没有分毫喘息的空隙,连忙躲开怪物的袭击。
乔挽月在心中估算着蝶寻应当已经跑远,也不恋战,炸开一条血路便向过道一端狂奔,身后大大小小的怪物紧追不舍,地面震得不断发颤,乔挽月内力损耗不小,但此时依旧不见疲态,她利用自己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在过道中不断穿梭,将那群东西耍得团团转,最终把它们集中到蝶寻之前待过的那个石牢附近,门锁啪嗒一声扣上,乔挽月飞速将身上剩余的所有火药筒点燃,一股脑地丢进石牢中,她心中默默数着数,脚下轻功运转到极致,向地牢出口跑去。
随着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乔挽月在地牢塌陷的前一秒迈出了出口大门,偌大的牢狱在她身后轰然崩塌,怪物的尸体被埋葬在地下深处,永不见天日。乔挽月简单处理了一下头上脸上的血迹——还好穿的是黑色劲装,看起来倒不至于太过骇人。
她四处张望,却没看见女孩的身影。
“人呢?”她心中一紧,现在可不是乱跑的时候,现在京城中处处危机四伏,弄不好就要丢掉性命,蝶寻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防身的能力?
乔挽月眉头紧锁,但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方才救人已经是计划之外,她不能再耽搁下去。
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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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的女子翻身上屋,脚尖轻点瓦檐,向京城中央飞掠而去。
蝶寻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可谓是触目惊心,此刻京城仿佛堕入炼狱之中,目之所及无不是人间惨状。一个看起来只有岁大的小孩趴在路边的男人身上,男人腹部开了一道口,脏兮兮的肠子滑出来,引起野狗争相扑食,小孩哭喊着想要驱散野狗,嘴里不断喊着:“爹爹,爹爹……”
蝶寻捡起地上的木棍,挥舞着驱赶野狗:“走开!走开!滚!你们这帮畜生!”
野狗冲她狂吠两声,鼻子在空中嗅了两下,夹着尾巴跑了。
蝶寻将小孩搂进怀里:“不哭,不哭……”
她举目四望,本来熟悉的京城现在已变得面目全非,她眼神迷茫地在坍塌的屋子上徘徊一阵,终于勉强辨认出这是哪里。
——朝天门。
小孩在怀里轻声叫她:“姐姐,姐姐。”
蝶寻回过神看着她。
那孩子小声说:“爹爹被吃了,我现在没有家了。”
蝶寻问她:“你娘呢?其他家人呢?”
孩子低头看着脚尖:“我、我不知道。”
蝶寻拉着她的手:“跟我走吧。”
她没法把一个孩子放在这里不管,即使对自己能否活下去也没什么信心。
蝶寻本来身体状态就已经濒临极限,现在又要护着一个小孩,所幸路上没碰到太多怪物,蝶寻带着小孩都险而又险地躲过去了。二人赶到皇宫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往日高大巍峨的宫墙在夕阳下显出一抹萧瑟。
蝶寻远远看见熟悉的宫墙,还没等舒一口气,却突然拽着小孩的手藏进旁边的小巷。
那孩子懵懂地问:“姐姐,怎么了?”
蝶寻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嘘,别出声。”
金黄的夕阳下,宫墙外面徘徊着无数人形怪物,铜门前已经聚集了大量肉块,坚硬的宫门似乎被挤压变形。
乔挽月面色严肃地站在宫墙之上,向下一压手,声音低沉道:“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