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新王登基
    “我爸过来看了一眼,他跟岳琛有赛前的交代不能多在我这停留,看到我的皮疹,给我留下了过敏药安慰了两句就走了。”

    凌舒哆嗦着翻垃圾桶找过敏药的包装。

    出门在外,行李能精简就精简,常用的过敏药感冒药,楚玠除去了外壳。凌舒对上破碎的铝箔纸,看出了几个字,“氯雷他定”,想就地跪下——

    “你从小对普通氯雷他定里面的一种成分严重过敏!必须吃枸地氯雷他定!”

    楚归镝,一个对普通过敏药过敏的神奇小孩。

    严重过敏,不是起起红疹那么简单的事,凌舒记得他小时候有次也是轻微过敏被楚玠喂错了过敏药,气都喘不上来。

    决赛啊!这是全锦赛决赛!

    “我爸给我的,我没看就吃了。”

    “你爸神经大条是一天两天的事吗!他生活上一直粗心就算了,你——”

    一个两个都不是凌舒舍得骂下嘴的人。

    亡羊补牢吧,凌舒慌得手直抖,还晓得双管齐下,在几个工作群里问组委会和各省队有没有备枸地氯雷他定,又打开外卖软件看附近的药店送药时间。

    和她预料的差不多,过敏在中国并不常见,很少有人带过敏药,带了的也全都是普通版本的氯雷他定。

    场馆一般建在城市的远郊,说好听点是远离人群,难听点纯鸟不拉屎,附近无商圈无居民区,外卖一片空白,最近的一家药店在五公里开外。

    现场叫司机开车买药时间上来不及。

    再申请一次比赛延时?

    “凌舒姐,圆圆、圆圆还好吗?”

    虚掩着的门被撞开。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女上气不接下气。

    汗珠扑簌而下,砸在地上,转瞬不见。

    气喘如牛,外套凌乱,头发在人群中一路钻出来被蹭乱了,没有发型可言,糊在颊边。

    肿成猪头的楚归镝抬手给她理了理头发,自身难保了不忘问候: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学校……学校组织了看决赛……”华风夏的体能是跑个800米都费劲,气还没顺,把屏幕还亮着的手机和叠放在一块的枸地氯雷他定药盒扬给他们两个看。

    场馆太大,一开始是跟着学校大部队走到了指定的席位上准备集体观赛的,到了原定的比赛时间运动员迟迟没有登场,华风夏感觉不对劲,在看到志愿者群里求药的凌舒,顾不上跟老师解释提包就绕来绕去狂奔。

    药名无误,楚归镝张口吞药,道谢的活交给凌舒。

    “夏夏!你真是圆圆的救命恩人啊!不过你为什么会随身带这种不常用的过敏药?”

    华风夏一拉凌舒的衣角:“之前,不是有问姐姐你,关于他的事情……”当事人面前,不方便把话说得太直白。

    华风夏先前春心萌动,找凌舒打听关于楚归镝的喜好、习惯,父母以外所有的事情,凌舒都打包详细告诉了华风夏,就差没把孩子祖宗十八代一块儿爆料出来。

    这姑娘真是有心,记下了楚归镝偶发的罕见过敏,天天塞了盒对症的药在书包。

    “谢谢谢谢,夏夏你这次是立大功救大命了,无以为报,这样,让圆圆以身相许算了。”

    凌舒是铁血事业型球迷,深觉这恩德之大,除非今生今世以身相许结草衔环,否则还不清。骤悲骤喜下,胡言乱语,开始乱说话。

    楚归镝闻言被水呛到,神色古怪。

    他想反驳,喉咙都肿了,不方便说话。

    华风夏下意识去看楚归镝的反应,只见猪头兄虽微微怔然,却没有明确表示反驳,面色潮红(因为过敏),含羞带怯。

    似是……似是对她也……有非同一般的所思所想。

    这不是两情相悦是什么!

    华风夏反握住凌舒的手,眼波盈盈:“全凭姐姐做主。”

    楚归镝:……

    心情很是复杂。

    几乎每一次,华风夏都是如此跌跌撞撞又坚定地闯入他的世界,为他指明新的方向。

    女孩到现在气还没喘匀,呼哧呼哧,像某种小动物。

    楚归镝被蛊惑一般抬手点了下她涨红的脸,暖的,热的,似乎能一点点暖透他内里厚实的坚冰。

    “我一定会赢的,一定。”他郑重承诺。

    华风夏迎着他的眼睛微笑:“我永远相信你。”

    药效发挥,楚归镝的红斑瘙痒褪去,尽管皮肤上还留着抓痕,总算是恢复到了可以比赛的状态。

    正常准备开赛。

    华风夏拜托了方盈帮忙和老师解释清楚,没回大部队,和凌舒手牵手找了个全场观赛位置最好的座位。

    全锦赛男单举世瞩目,国家队的教练们都赶过来了,华风夏扫了一圈周围的面孔,前面的油腻男好像是乒协的头头,左边的中年帅哥是国乒金牌教练李予琼,李予琼旁边不苟言笑的老帅哥是秦望舒……

    “姐妹!跟着你,我这辈子真是有了!”华风夏牵着凌舒的手晃呀晃,早知道网上的小姐妹这么有实力,她会更早一点和她面基。

    “包的,我的姐妹我来宠。”

    暂时从繁杂琐碎的运营事务中脱身,和小姐妹说说笑笑,凌舒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无忧无虑看比赛的时候。待身置局中,能说几句知心话的同行人已稀。

    薛怀跃低调地戴了口罩帽子观赛,还是被球迷认出,顿时他所在的看台聚集了大批观众,求签名求合影,保安无可奈何地出动维持秩序,很是希望这尊大佛不在他比赛的期间就别露面。

    薛怀跃向工作人员们投过歉意的眼神,又委委屈屈发消息:【你都不过来陪我一起看比赛。】

    凌舒:【大哥,你一出现所有人的手机都对准你,我敢吗?】

    凌舒太讲义气了,问华风夏:“你是不是还没堵到薛怀跃没要到签名。”

    “是啊,没机会。”

    凌舒命令道:【你,给我小姐妹录个祝福的视频,就说‘夏夏要天天开心’,把你那破口罩摘下来,露全脸啊。】

    薛怀跃无言以对,都做好女朋友甜甜撒娇要包要钻石要房子的准备了,谁料铁血乒乓球迷的脑回路这般清奇。

    凌总的命令没胆子违抗,薛怀跃依言摘下口罩,现场打开前置摄像头,嗓音绵软委屈:“夏夏要天天开心”。一遍过,不检查是否帅气,直接发给了凌舒。

    凌舒一键转发,欣赏着华风夏的欢喜、惊叫、崇拜、彩虹屁:“姐!你是我唯一的姐!女神我要永远追随你!”

    竖着耳朵盯紧薛怀跃一举一动的路人甲惊恐道:“我是瞎了吗?我看到薛怀跃和他传说中的女朋友打视频了!”

    路人乙:“你不是一个人!我还听到他女朋友叫夏夏!”

    “我靠我靠我靠,重磅消息啊。”

    在男单决赛正式开赛前一分钟,“薛怀跃女朋友夏夏”的词条冲上了热搜第一。

    漩涡中心的当事人们已全身心投入这惊天一战,不忍眨眼,对流言无知无觉。

    楚归镝从容醒拍,蹬蹬腿拉拉筋。

    岳琛和他此次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一样,可以说是截至目前为止,紧随薛怀跃其后危险程度在二号位的选手,也是现国家队一队血战经历丰富的队员。

    楚玠曾在采访中说过,岳琛是他教过的弟子中最像他的。

    那等于说明岳琛是一柄战无不胜的刀,心性上没有弱点,善战且好战。

    在今年上半年的某场商业比赛中,岳琛还零封了现任日本一哥,大获全胜。

    处在职业生涯黄金阶段的岳琛,在球台对面朝楚归镝投来了自信张扬志在必得的眼神。

    岳琛认为,他的场外是楚归镝的亲爹,已经赢了一大截。

    楚归镝能读懂岳琛眼睛里蕴含出的独特信息,但是毫不在意,稍微有点疑惑为什么楚玠教出来的学生人均中二病。

    荀白羽是那种“楚玠指导的儿子自然是我的弟弟”“要为了楚玠指导的荣耀而战啊”典型的中二病,岳琛更是中二病晚期,他们更衣室门口碰到,岳琛还傲然昂首道“还是我这样的人更配得上做楚玠指导的儿子啊”!

    打就完了。

    楚归镝没有被岳琛的气势压倒半分,挥拍就上。

    凌舒也分析过岳琛这个人,说他很可怕,先天条件并不是非常优秀,小时候差点还没被选进体校,但是光靠一股对人对己的狠劲闯出来了一条路。

    日常体能训练,有次楚玠说,做平板支撑只要做到有一滴汗滴下来的程度就可以休息了,岳琛硬生生撑了二十多分钟汗流浃背地挑战极限后才停手。

    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进入国家队后,更是奔着接薛怀跃的班而努力。

    两大少年骁将的对决。

    薛怀跃饶有兴致地紧盯疾速跃动的小白球。

    岳琛非常出名的打法是速度流,近台速度无敌,楚归镝绷住了没有退台,跟着提摆速。

    不相上下。

    终于比分你追我赶咬得很死,不再呈现楚归镝单方面的克制。

    有些人说,楚归镝碰到了岳琛,只能认栽。另有人格外看好这初出茅庐的小将,认为他未必便压不下岳琛。

    旋转,速度,力量,这三个对球质量至关重要的因素没有固定的高下和克制关系,力量到了一定程度会压住对方对旋转精妙的利用,而旋转同样会制约力量。

    上海队观赛坐在一块,队友们开玩笑说:“你们猜,这两个小朋友,谁会更胜一筹?”

    卫光道:“哼,楚玠哥家的小朋友实力是有的,但他小时候尽撺掇着我当时的女朋友跟我分手,让我不是很想盼他赢啊。”

    众人哄笑,说想不到楚归镝弟弟和卫光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薛怀跃淡然一笑,道:“楚归镝这孩子我见过切磋过,球是好的,心地和品性更是好,所以我猜他胜,且能在这行走得很深很远,至少能超越他的父亲吧。”

    说笑转变为震惊,没人想到全满贯薛怀跃会对这才参加大赛的乒二代另眼相看,乒协老大家的孩子请薛怀跃指点过招,他都是推了好几次呢。楚归镝的父亲已经是奥运冠军了,薛怀跃还断言他会超越奥运冠军,是对这孩子有何等的期待啊。

    卫光侧目道:“你对他倒是有信心。”

    薛怀跃分析着局上的战况,轻描淡写地点评:“岳琛求胜心太重,你看他还原的动作,有点走形。”

    几乎是为了早点把楚归镝一拍拍死,侧身爆冲得很猛,空了大半台。

    却又没能一招制敌。

    岳琛以为楚归镝会跟他宛如抄了两把菜刀一般极限对砍,一决高下,但是楚归镝没有,他甚至不怕被对手认为是“取巧”“惧怕”,退到中远台,迎着球下坠的趋势加转加质量。

    糟了。

    楚归镝的动作是在台下。

    被球台遮挡,岳琛看不见他手上的动作,想保险一点还原,又由于那一冲太孤注一掷回不去了,空出的半台被楚归镝神鬼莫测的弧圈击中,得分。

    当下的每一分都至关重要。

    岳琛沉了脸,根本不允许自己会失分。

    他有强迫症,自我要求极为严苛,抓住了这么好的爆冲时机却没冲死对手,是种耻辱。耻辱只能凭着高光时刻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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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琛咬牙想要再找机会将楚归镝战于马下。

    楚归镝嘴角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浅笑。

    乒乓球要用脑子的,不能光凭着一时意气不管不顾。

    凌舒是老球迷了,看满了少说国乒五代球员的比赛,信手拈来,跟楚归镝又是讲球又是讲人,如数家珍。他们还一同得出了结论——每个运动员都有光辉时刻和巅峰期,但是巅峰期有多高、路能走多长远,还是跟个人的特质、秉性有关。

    过刚易折,慧极必伤。

    狗哥也说了,他到了三十好几,才姗姗明白,打球修炼技术,更要修一颗心。

    楚归镝是疯了才会不动脑子纯跟岳琛硬碰硬。

    凌舒还分析过,岳琛的打法,有时会为了提速迎头正冲,形成威压之势,牺牲细节。最致命的是,岳琛由于过强的自尊心打球容易上头,有次队内挑战赛输了荀白羽,边哭边拉着荀白羽加赛,不比晚上睡不着。

    很可耻地,他们又再一次把对手的性格特点分析了个透。

    楚归镝抓着岳琛的疏漏,避其锋芒,缠了又缠,猛猛得分。

    亏得岳琛道行不够才能在赛场上用技战术乱了他的道心,换了谢观应、薛怀跃这类型的,分析透了也没办法。

    情势不妙,楚玠叫了暂停,为岳琛指点迷津。

    暂停之后岳琛的眼神都变清澈了。

    卫光笑道:“看来你看好的小朋友接下来没这么好打了。”

    薛怀跃不紧不慢:“嗯,那小楚同学也能赢。”

    开玩笑,一般人不清楚楚归镝的配置他还能不清楚吗,天赋奇绝,有勇有谋,别看后来没在楚玠身边长大,沈白珠一路砸钱让他得到了最好最科学的训练资源,每到孩子寒暑假各路大佬还被凌舒请来上大师课。

    尤其是,还在狗哥手里脱胎换骨,薛怀跃确信同代人楚归镝都能打穿。

    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岳琛的背水一战没有获得原本的成效。

    败了,还是败了。

    楚归镝也被消耗得不轻,发力太猛,骤然神经一松,左手不听使唤地痉挛。还好比较轻微,休息后可以自然恢复。

    池野带着队友们一哄而上跨过挡板,簇拥着川队20年未再诞生的全国冠军。

    沈白珠哭着抱了上去:“妈妈就知道你可以。”

    楚归镝肌肉还在痉挛,拥抱不了母亲,笑着拍了拍她:“我就知道你在。”

    楚玠正揽着泣不成声自责到极点的岳琛安慰,看前妻衣袂飘飘,宛若神人,犹豫着体面人是不是该上前打个招呼。

    沈白珠捧着儿子的脸大亲一口,主动跟楚玠挥手致意,彻底从消耗她心力的过往种迈步向前,她好像变回了当初的那个小女孩。

    楚玠浅浅微笑回应。

    他们谁都没有主动跨过那道短短的距离。

    全锦赛男单冠军诞生,同时,楚归镝也是男双冠军、混双冠军。自薛怀跃后,全锦赛又迎来了一位重量级三冠王。

    华风夏本来激动得快哭了出来,奈何和国乒教练们坐得太近,听到了他们跟相声无差的聊天内容,哭笑不得。

    李予琼:“小楚太强了!等他来了国家队,我要申请亲自带他。”

    秦望舒揭老底:“你带他干嘛,你带他一起被禁赛么?”

    “……我真的已经改好了。”

    “小楚性格本来就硬就拧巴,再加上你一个刺头,玩大闹天宫啊?”

    “我原本就是四川队的,你们要是不让我带小楚,我直接回四川队去,当他娘家队的教练也一样。”

    到了颁奖环节。

    一身川队队服的楚归镝荣辱不惊,这个冠军是他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所以计划实现了并无欣喜若狂,而是露出了“本该如此”的沉稳。

    李予琼见了又夸,说小小年纪能沉下性子,是有大将之风的。

    华风夏无意听到,喜滋滋地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

    颁奖嘉宾给冠亚季军挂上了奖牌,送捧花。冠军捧花更豪华一些,用的花材最好,绯色月季含露正放,红红火火的热烈又喜庆,寓意也好,还搭配了清新可爱的小铃兰,脱俗灵动,顿时还有了新娘捧花的味道。

    楚归镝顿时想到,这样好看的花儿,女孩子也喜欢。

    他勾唇一笑,转过身来望着后方的观众席,蓄势待发。

    正好是华风夏和凌舒的方向。

    凌舒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想法,猛戳华风夏提醒道:“他要整活了!准备接冠军捧花!”

    其他观众随着楚归镝的动作沸腾,炸锅了,纷纷跃跃欲试。

    “啊?我吗?”

    “你是他的那什么,冠军捧花你拿最合适了,你抢不到我帮你抢。”

    凌舒站了起来,显然不打算给后排的观众们机会。

    楚归镝扬眉,蓄力一抬手,瞄准了合适的位置,用力让手中的冠军捧花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期盼着可以落入他意定的主人手中。

    愿能心意相通。

    华风夏哆嗦着伸手。

    期盼上天眷顾,幸运垂怜。

    她长这么大,连买冰红茶再来一瓶这样的小幸运都没有过。

    就这一次,她不想要天上月,不想要刮刮乐最高的千万大奖,只要楚归镝人生中第一个大赛冠军的捧花。

    好巧不巧,她们是在位置绝佳的第二排。

    第一排坐着乒协油腻老大。

    如果乒协老大不伸手抢的话,华风夏甚至有自信从第二排的空中直接拦截。

    但是乒协老大也笑眯眯地伸出了手……以为是新科冠军非常有眼力见在孝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