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啦。”
“没关系,没等多久。”
华风夏顺了顺头发,前几秒钟视线下垂看着脚尖,勇气充电了一会儿,才抬头,目光上移,与楚归镝对视。
今天的她从头到脚都不一样,发型都改了,中长发慵懒披散,她紧张又期待,楚归镝看到这样的自己会有什么反应,脊背挺得更直,绷直肩膀始终注意仪态。
距离太近了,近到华风夏可以看到楚归镝瞳孔中那个忐忑的人影。
怎么好意思说是为了他特意打扮的,女为悦己者容嘛,华风夏期待着楚归镝有些不同寻常的反应。
楚归镝的眼睛亮了亮,他是情绪刻意内敛的人,华风夏突然觉得不应该期待他有什么表示,忽觉肩上一空——
背包被楚归镝自然地接过,背于自己肩上,哪怕一脸正气与女性化背包上的蝴蝶结明显不搭。
“走吧,不早了,你们肯定饿了。”
“好。”华风夏点头,内心狂啸着——大哥!你这套动作做下来好有人夫感啊!
带跟的鞋华风夏穿起来不习惯,走路走得慢,落在了方盈和池野后面。
楚归镝注意到了,他脚步刻意放缓,与华风夏并肩而行,这样看起来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磨磨蹭蹭走在最后,不是女孩一个人与不舒适的鞋子窘迫地做斗争。
回廊下不知道什么植物生长地猖獗,藤蔓延伸。
楚归镝驻足,摘掉了一片和华风夏长发纠缠的叶子。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女孩后颈地皮肤,几下轻点,恰似蜻蜓点水,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华风夏顶着烧得慌的心,想要道谢,却见他一本正经地轻声吐气:
“好看。”
看到身边的人明显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楚归镝忸怩地补充:
“你今天的样子,很好看。”
又怕引起歧义,接着说:“平时也很好看。我的意思是,今天和平时,有不一样的好看。”
耳根子随之泛起可疑的红色。
楚同学其实是内心戏非常丰富一人,在看到焕然一新的华风夏他一早就想客观地赞美了,又怕池野那张破嘴不分场合地起哄伤姑娘家面子,寻到了个单独叙话的时机才将心里话低声倾吐。
少年人的羞赧刹那间增强了华风夏的信心。
她注意到,他耳垂上的那一抹绯色,是因她而生,于是自信心疯狂膨胀,恶向胆边生地调戏纯良少年:
“哦,所以你早就觉得我好看了,硬生生忍到了现在是吧。没关系,以后想夸我就直接夸嘛,说大实话不用不好意思。”
这段话说出来,她都觉得自己的脸皮太厚太自恋了。
楚归镝缓缓移步继续走,偏了头掩住情绪,口腔中挤出了一个低低的字眼:
“嗯……”
听起来,怎么比她还害羞呢!
华风夏悟了,大彻大悟,原来楚归镝同学是看起来高冷,其实很柔软很好欺负的,只要她这边敢厚着脸皮提要求,那边就会忍着羞臊照单全收啊。
只不过,好多人在看到他坚硬的外壳时,已被劝退。
看来以后还得她多主动。
蝴蝶结女式包在楚归镝背上随着他踏出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像是可爱的小耳朵,华风夏迫不及待地昂首与他并肩,推开包间的门要迎接很多陌生目光的审视,这一次她没有紧张和退却,因为有他同行。
池野刚带着方盈坐下,又招呼道:
“哇就这一段路你们两个居然都走得像乌龟爬。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小楚的同学华风夏、方盈,这次比赛她们费了不少心。在座的其他是四川省队的队员,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好啦我们的冠军快落座,大家好开席。”
楚归镝抽出椅子,示意华风夏坐下,才悠然挨着她落座,笑说让大家不要拘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在席间虽不是年纪最长的,但是竞技体育这一行,成绩为王,成绩最好的人就是可以成为拥簇的对象。
“夏夏妹妹好呀,又见面了,我就知道庆功宴一定会有你。”先前见过的赵雯琪首先友好地对华风夏笑,举起果汁致意。
“姐姐好。祝贺姐姐拿了混双冠军!”在陌生人这么多的场合社交,华风夏还不太习惯,怕慢待了旁人,连忙举杯回应。扫了过好奇望着她的其他面孔,绷出礼貌的商业假笑。
赵雯琪道:“多亏了小楚!都是小楚带我飞的。”
终于在职业生涯瓶颈期拿到了个有分量的冠军,赵雯琪又激动,又知道是多亏了楚归镝在她疲软时够支棱。
楚归镝微微抿唇,道:“没有,是姐姐你够坚强,在关键时刻撑住了那口气。”
并不居功,提着装果汁的杯子和赵雯琪略一碰杯。
华风夏是第一个被低调的楚归镝带到队内聚会上的女孩子,亦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收到了许许多多的凝望,不由地想往楚归镝那儿找点安全感。
不知不觉,左臂紧贴到了楚归镝的右臂。
肌肤相触的面积极大,他们的曲线契合,从大臂到小臂,严丝合缝,好像血肉本就生长在了一块。
楚归镝回应了一大圈的祝福恭喜,觉察到了身边人的僵硬,右手一翻,在她细嫩的手背上轻轻拍着,落下一下一下的安抚。
场子热络了起来,都是群半大孩子,万博文还放他们尽情撒欢,顿时室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与嬉戏打闹。
有点吵,说话不贴着耳边讲,会被嘈杂声吞没,楚归镝的唇凑到了华风夏耳畔,问:
“是在紧张吗?没关系的,该吃吃该喝喝,大家人都很好,不用不好意思。”
嘴唇开合。
两颗脑袋凑在一块。
气息和薄薄的唇,几乎是擦着华风夏的耳垂过去了。与亲吻无异。
原先的紧张是60分的话,随着楚归镝的动作,紧张值已经爆表。
华风夏又想哆嗦又不敢动,生怕身体动作有轻微的调整,害得楚归镝的唇结结实实印到她皮肤上:
“好,我会的。”
内心想:大哥!我就是因为你离我这么近才紧张的!不要再用你的美色考验我了!
见华风夏仍是僵在座位上没有动筷子,楚归镝当她还是害羞,略一思索后替她舀了一碗清淡滋补的茶树菇老鸭汤,想来不会踩雷,体贴地递到手边。
依然在外人看来有些过分亲昵地贴在她耳边道:“先喝点汤垫垫肚子。想吃什么夹什么,夹不到跟我说,我帮你夹。有没有别的想吃的?我再让服务员加菜。”
华风夏没有辜负他的美意,用勺子小口小口斯斯文文喝汤,怕唇釉太快脱色,动作幅度能多小就多小。
看楚归镝百般照料,看到孙亮等年纪小的队员们不时将目光投过来,华风夏只觉躁动发热,轻捶了一下楚归镝的大腿:
“不用啦,我哪有这么难伺候。”
有难以言说的娇嗔。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要显得她事很多的样子。
“好,你学习那么用功,一定要吃饱饱。”
楚归镝见她杯中果汁的水位低了下去,又起身给她添满,生怕慢待了她。
有些胆子大自来熟的队员们本想拿华风夏开几句玩笑,见了楚归镝本人如此细心妥帖,知晓这姑娘的份量不一般,不是可以拿来说笑的,躁得像猴子的一群人皆客客气气地对华风夏问好。华风夏渐渐适应了环境,和赵雯琪等几位女队员说说笑笑,持续进食。
见那几个皮猴有眼力见了一次,在华风夏没注意到的地方,楚归镝慢慢收了眼中压制他们的冰棱。
偏头看到身边的人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小时候养过的小仓鼠,楚归镝夹菜时都不由噙了微笑。
池野与他竹马竹马多年,见某人照顾女同学滴水不漏,泛起了酸味:
“楚圆圆,你都不给我添水夹菜,是不是没爱了?”
楚归镝拧眉嫌弃:“吃饭呢,别说这种恶心话。”
场子热络起来,觥筹交错,有成年的队员们举起了酒杯,玩了点热场小游戏,顺道感受酒精的刺激。
有些未成年球员在其中,浑水摸鱼,蹭了几口酒,未必是被酒精吸引,更多的是想体验无伤大雅的小放纵,有一种长大成人的标志。
华风夏看楚归镝手中的玻璃杯,他主动拿到她面前检查:“是果汁。”
有种低眉顺眼的乖巧。
他早晓得华风夏是传统的最循规蹈矩的乖学生,要将这个类型的人长久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便不能吓着她,不能沾上坏孩子的标签。
有年长的队员暗暗着急楚归镝再这么“妻管严”下去该如何是好,起身敬酒道:
“这一杯,敬我们今年的男单冠军!”
池野带头欢呼鼓掌,把气氛又炒到了一个热烈的高潮。
楚归镝笑着起身回应,准备以果汁代酒,大队员按住了他的杯口,扬眉道:
“平时小楚滴酒不沾就罢了,这么大的喜事,你不用酒回应有点说不过去啊。”
有人应和着说:“对!楚哥就喝一口呗图个那意思。老万今天也明摆着不会管我们了,别怕,难得开心这一回!”
少年人渴望挑战规则的一颗躁动的心渐起,楚归镝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旁的队友递过来的酒杯,先去看华风夏的表情。
仿佛是小狗狗得到了主人的同意才会进食。
众人的目光随着楚归镝的动作移转,发出了“哦——”的心照不宣的了然。
华风夏刻意别过头去,羞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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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你的,看我干嘛!”
又飘飘然地同意:“喝吧。”
得到首肯,楚归镝才接过酒杯,和大队员碰杯,饮了人生中第一口酒。
好辣。
还很苦。
大人们说的酒香气都是骗人的。
楚归镝一张俊美的脸被苦得皱巴了起来,可怜兮兮。
华风夏忙夹了一筷子辣子鸡过去:“很难喝吗?你吃点菜压一压吧。”
华风夏夹了什么菜,楚归镝也不看一眼,依言吃下。
“咳、咳咳——咳——”
这次反应更大了,食物刚咽下去便剧烈地呛咳,眼泪都渗出来了,眼睛湿漉漉地发红。
华风夏慌了:“怎么了?”
楚归镝喘了两口气,示意没事,华风夏放不下来心,手抚上了男孩的脊背,手足无措,一颗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抽动。
池野看不下去,解释道:“没事的夏夏,他就是吃不了辣。”
华风夏惊了:“在成都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吃不了辣的吗?刚刚这一筷子辣子鸡也算辣?”
辣子鸡这类鲜香大于麻辣的菜式,在土生土长的四川人看来都算是儿童菜了。
楚归镝嘴唇被辣肿了,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我小时候是在南京生活嘛……”江淮菜更注重咸鲜。
人的口味在幼时便会定型,饶是后来楚归镝一路在成都读书扎根都没有提升对辣味的抗性,吃火锅都得吃鸳鸯的,因此在聚餐上总被拿出来嘲笑,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赵雯琪这些老队友都晓得他的特性,笑道:“小楚吃不了辣,应该不招川渝女孩子喜欢。”
华风夏没多想,当即反驳道:“才不会。”
脱口后才后知后觉进入了圈套之中,赶紧装忙,避开赵雯琪揶揄的笑眼,想给楚归镝倒果汁或白开水再解辣。
不巧的是,桌上饮料瓶已经空了,打量了一圈儿就她杯子里的果汁比较多,忙起来脑子容易发懵,递到了楚归镝手边华风夏才想起来这是她喝过的,不合适。
“哎这是我——”
为时已晚。
楚归镝大口咽下果汁。
被辣红的眼睛得到了期待已久的水源,渐渐恢复。
咕嘟咕嘟,喝得很大口,一杯由楚归镝亲手添上的果汁迅速见了底。
“怎么了么?”楚归镝变回了处变不惊的样子,从容发问,转动着剔透的玻璃杯。
“……没什么。”喝都喝了,华风夏还能说什么呢。
随着楚归镝把玩杯子的动作,灯光照耀之下,华风夏看到了杯口熟悉的一抹草莓红。
是她今天涂的唇釉的颜色!
杯子没被楚归镝转过来时,唇釉沾杯留下的唇印正朝着楚归镝那面!
所以他分明瞧见了她的唇印,还毫不在意地在相似的位置继续喝水,喝完了还要特意通过小动作彰显给她看……
楚归镝的腹黑深不可测,烧得华风夏骤然两颊通红,神志不清。
知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是偶像剧里知名的“间接接吻”啊!
华风夏气结:“你——”
“怎?”楚归镝仗着华风夏在人前细说不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反问。
华风夏不理他,埋头苦吃。
意识到玩脱的了楚归镝偷偷在桌子底下戳了戳她的腿,带了求和的意思。
被华风夏带了薄怒用皮鞋跟逮着他的脚碾。
“唔——”皮鞋踩人很疼的,楚归镝极力忍耐,能让她消气也行。
池野问他怎么了,楚归镝又笑说没事,期间别有深意地瞧了华风夏一眼,似乎是低头服软请她不要生气。
压下了坏心思,又成了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
很难和这种看起来纯良无害的人计较。
华风夏再想生气也没脾气了。
楚归镝光靠这张脸,就算是把天戳破了个窟窿,华风夏也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大家差不多吃饱了,抱着包间内的K歌设备鬼哭狼嚎,楚归镝借口出去上厕所,实则躲避穿脑魔音。
差不多两分钟过后,华风夏也悄悄地离席,去寻他的位置。
落叶满地的庭院中,楚归镝正坐在木质长椅上,依靠着听风吹叶。
还晃晃悠悠地伸出手上,想要接住一某堪堪从树梢飘落而下的黄叶。然而,事与愿违,明明楚归镝估摸着的位置和叶子飘落的轨迹大差不差,他心许的叶片擦着掌心而过,有如镜花水月一场,怅然捞了个空。
楚归镝黯然收回了手。
自嘲一笑:“我早就知道谁都会离开我。”毕竟连血亲都可以抛弃年幼的他,宛融为一体的亲人也可转瞬消失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