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两人又往林子里走深了些,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的痕迹。

    “王爷,那些人是皇室派来的吗?”

    温岁岚随口问道。

    谢闽眼神一凝,“你从何得知?”

    温岁岚怕他把自己当卧底,连忙解释:“话本里都这么写,皇室里的人遭到追杀,无非就是为了夺权嘛。”

    谢闽扶着她半躺在一块岩石上,“你倒是聪明。”

    他倒不会怀疑温岁岚和皇帝有什么牵扯,他查过她的底细。

    经过方才跑动,温岁岚此刻出气多,进气少,她有些心慌:“王爷,我不会死吧?”

    月光抚过她苍白的脸,平日红润的唇也变得干裂惨白,谢闽撇开眼,把外衣脱下披到她身上。

    “不会。”

    温岁岚觉得谢闽这个土著肯定比她懂得多,便也放下心来,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好受了些。

    “王爷,我们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谢闽生起火,坐在一块石头上往里面加木头,神色隐在浓烟之下。

    “嗯。”

    温岁岚笑了笑,苦中作乐,“那回京后,若是民女被冤枉了,可以来找王爷帮忙吗?”

    她怕谢闽拒绝,解释道:“民女不会事事麻烦王爷的,但若危及性命,还望王爷相助。”

    谢闽把最后一块木头丢进火里,看向她,“我发现温姑娘确实挺惜命。”

    温岁岚叹了口气,“是啊,活着才能花银子,不然白辛苦了。”

    “那你为何还要替我挡箭。”

    温岁岚奇怪地看他一眼,“民女之前不是解释过了吗?”

    静默片刻。

    谢闽掀起衣摆,站起来,“温姑娘的想法倒是和其他女子不同。”

    “哪里不同?”

    温岁岚看着谢闽坐到她身旁,与她一样靠在岩石上。

    “这京城的女子,或志在朝堂,心怀天下,入朝为女官,为民鞠躬尽瘁;或想征战沙场,开疆扩土,驻守边疆;或意在后宅,相夫教子,当好贤妻。”

    温岁岚穿越来多日,也发现了这个朝代对女子没有那么严苛,女子可以抛头露面经商,可以入朝为官,也有人人赞颂的女将军。

    她听谢闽说着,坦荡笑了笑,“正是因为有这些女子,才能让我等安心摆烂嘛。”

    谢闽侧过脸看她一眼,“温姑娘倒是想得开。”

    “不是民女想得开。”温岁岚抬头望向天边的月亮,“王爷不知,我老家流传这么一句话,这人啊,要勇于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

    “辰州?我为何没听过?”

    温岁岚愣了一下,胡乱搪塞,“这句话还是民女小时候流传的了,现在或许不流行了罢。”

    谢闽若有所思,“这句话作何解?”

    温岁岚:“无论是入朝为官的女子,亦或者是驻守边疆的女子,她们在此之前定吃了许多苦头,平心而论,民女觉得对于自己来说,带货的日子容易多了,等赚够银子,民女便带着亲人游山玩水。”

    谢闽像是随着她的话想远了,他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山影,不说话。

    良久。

    “温姑娘说得有理。”

    温岁岚起了困意,打了个哈欠,“王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闽瞥了她一眼。

    “等。”

    ……

    次日,温岁岚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谢闽肩上。

    她一惊,小心翼翼地把罩在身上的外衣扯下,盖到谢闽身上。

    她肩膀上的伤口没有好转的迹象,只是她已经痛麻木了,倒也显得正常许多。

    “别乱走。”

    谢闽在她盖衣服时就已经醒了,见她起身要走,便出声提醒。

    “王爷饿了吗?”

    温岁岚朝不远处的小溪望去。

    谢闽把外衣穿好,站起身,“你饿了?”

    温岁岚诚实地点点头。

    两人走到溪边,谢闽顺势蹲下,温岁岚不留情面地嘲笑他:“王爷,你是想蹲在这儿捕鱼?又没有诱饵,这鱼难不成会自己游到边上给你抓?”

    只见谢闽手浸泡在溪里,像是在试探深浅,掌根贴着溪边,飞快地往下一伸,手中就多了一条鱼。

    温岁岚顿时不说话了。

    两人无言,直到谢闽把烤好的鱼递给她。

    温岁岚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好疼。

    这鱼也好香。

    填饱肚子后,温岁岚用左手捡起一块石子,在掌心中抛了抛,转身笑道:“王爷可玩过打水漂?”

    谢闽摇摇头,“未曾。”

    “就是这样。”温岁岚把左手中的石子丢向溪面,接二连三地迸溅出水花,石子连续蹦了十下才沉入水中。

    谢闽走过来,把手中的石子像温岁岚那样丢到溪里。

    然而,毫无反应。

    石子一下子沉入水里。

    温岁岚看着谢闽有些懵的表情顿感好笑,忍不住笑出声,“王爷,这有技巧的。”

    她又捡起一颗石子,叫谢闽看着她的手,然后往水里一扔,又是十几个水花。

    两人玩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打水漂,直到段常找来,温岁岚也没有教会谢闽。

    “没想到王爷也有不会的东西啊。”

    谢闽扫了她一眼,温岁岚立马正色,“我是说,王爷不会很正常,民女也是练了好多年呢。”

    “练这个做什么?”

    又不能解决百姓燃眉之急,也不能充盈国库。

    温岁岚扔去最后一颗石子,“好玩嘛,想练就练了。”

    谢闽又不说话了。

    段常适时上前,“王爷,马车都准备好了。”

    谢闽颔首,转身离开。

    “段大人,你没受伤罢?”温岁岚关心道。

    段常摆摆手,“都是小伤,王爷早有准备。”

    温岁岚点点头,正要朝谢闽离开的地方走去,就听见段常感叹:“我还没见王爷如此放松过。”

    温岁岚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段大人。”温岁岚努力措辞,“你知道你方才那句话有些像管家吗?”

    段常挠挠头,神情憨厚,“我确实算得上王府的管家。”

    温岁岚:“……”

    她抬手拍拍段常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或许你看错了,王爷那不是放松。”

    而是恼羞成怒。

    “是吗?”段常半信半疑,他分明感觉王爷心情甚好。

    温岁岚坚定地点点头。

    回程的路上,温岁岚还是和谢闽共处一辆马车,段常把一个装着瓶瓶罐罐的包裹递进马车。

    “上药。”

    谢闽放下茶杯,看向半躺着、占去了半个马车空间的温岁岚。

    温岁岚坐直,接过谢闽递过来的瓷瓶,封口已经被打开。

    她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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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往肩上倒了些药粉,药粉与伤口接触的刺激感让她倒吸一口气。

    温岁岚犹豫了下,闭上眼把药粉一股脑地往伤口上倒。

    “对自己真够狠的。”谢闽凉凉开口。

    温岁岚已经无力说话,疼痛让她眼前模糊,她有种伤口不致死,但马上要被痛死的错觉。

    “这只需倒一匙。”谢闽示意她看摆在一旁的小金匙。

    温岁岚差点背过气,他怎么不早说。

    “不过倒了那么多,伤口也能好快些。”谢闽又拿出一个药瓶,“这个全倒上去。”

    温岁岚提起精神拒绝,“不用了,民女现在感觉伤口在迅速长好。”

    当然是假的。

    但是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痛了。

    谢闽也不勉强她,把药瓶放下,从一旁拿起折子。

    温岁岚松了口气,半躺下去,许是方才受刺激耗费心神,她很快便睡着了。

    谢闽听着忽深忽浅的呼吸声,放下折子,把药瓶打开,又拿起小金匙,挖了一匙药粉,弓腰凑近温岁岚,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抖在伤口上。

    温岁岚眉头都不皱一下,想来这瓶药没有方才那么刺激。

    谢闽复而又舀了一匙药粉,来回三次,给温岁岚上好药后,他不知怎地也觉得有些疲惫,半靠在一旁闭上眼。

    温岁岚醒来时,已经进城了。

    集市一如既往地热闹,她享受着熟悉地带来的安全感,耳边突然传来吆喝声。

    “父老乡亲们,我李力跟大家保证,这绝对是最低价格,若是哪位客官看上,立马带回府……”

    温岁岚掀起帘子望去,马车方才是经过李力店铺前,他正坐在店前有模有样地带货。

    “需要本王帮忙吗?”

    听见谢闽自称本王,温岁岚突然还有些不适应。

    谢闽回了京,又是那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了。

    她摇摇头,“无需王爷出手。”

    带货本就不是她的一言堂,她也不会搞垄断,百花齐放更好。她能做到头部自然有别人模仿不来的优势,比如语气、话术……以及货品的质量。

    带货终归拼的是一个信任问题,先有质量,再谈价格,这一直是她带货的原则。若是不看质量,一味追求低价,换来的只能是劣币驱逐良币,无良竞争会越来越多。

    她陷入自己思绪中,连谢闽说话都没注意听。

    “温岁岚。”谢闽叫她。

    “啊?”温岁岚回过神,“王爷,怎么了?”

    谢闽在她右肩膀处破了个洞的衣服上看了一眼,“我方才问你,是否要先去王府修整一番再回去。”

    温岁岚没犹豫就答应了。

    她这副样子,回了家会给刘玉娘和周竺徒增烦恼。

    到了王府,温岁岚又见到了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谢覃。

    “皇叔。”谢覃笑着迎上来,看见温岁岚身上的伤后脸色突变,“皇叔,你受伤了?”

    温岁岚默默无语:他从哪儿看出谢闽受伤的啊,伤都在我身上好吗。

    谢闽吩咐婢女带温岁岚去后院,而自己带着谢覃去了书房。

    温岁岚换好新衣服,婢女又给她拿来几瓶药,说是段大人吩咐的。

    温岁岚接过,把药瓶装好,托婢女向谢闽告辞后就离开了王府。

    她刚出王府,没走多远,就被一人捂住口鼻,拖上一辆马车。

    温岁岚定睛一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