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尤知最近进入超强忙碌状态。
国外那个单子等着她去谈，时间是圣诞节前夕，她做足了准备，临近出发的时候，温临说陪她一起去。
“温姐……”尤知非常受宠若惊，“这也太麻烦你了吧。”
“你这一单要是成了，我也有功劳。”温临让她少磨叽，“我只陪你三天，把客户介绍给你，剩下的自己谈。”
其实她们的性格非常像，都是不拖泥带水的类型。既然温临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尤知便也不再推辞。
飞往M国，十八个小时的长途飞机，光是交通上都花了一天的时间。公司给的经费有限，导致飞机位置也一般，所以整个过程尤知非常煎熬。
“小尤，醒醒。”耳边是温临的声音，她戳了戳尤知的肩膀，“到了。”
待到尤知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靠在温临的肩膀上。她迷迷糊糊看向机舱外，发现已经降落在M国。
此时外面在下雪，比北城的还大。两人拎着行李下了飞机，打车直奔酒店。
下榻的酒店也很一般，距离市中心比较远，而且是一间标间，她要和温临一起住。
到酒店后，尤知开始收拾行李，这期间，温临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已经是一脸愁容了。
“怎么了？”尤知问她。
“坏消息，刚刚Monica的助理打来电话，说她还在爬雪山，明天和我们谈不了了。”温临两手一摊，非常无语，“Monica她，我估计她都忘了和我们有约了。”
小虾米，千里迢迢见大佬，大佬把她们忘了。她们的机票、时间......以及那还没燃烧起来的壮志，几乎因为这个电话瞬间熄灭了。
出师不利，刚到就被鸽。
尤知愁。
温临也愁，她揉了揉眉心，嘶了一声，看了眼尤知，宽慰她：“其实她特别难约，我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不然也不会给你两周的时间来谈这件事。”
温临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她觉得尤知肯定会吃瘪，需要一点时间和Monica打长久战。
但现在的问题是——
“不知道她要在那个雪山待多久，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她的行踪。”尤知隐隐有些担心。
“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我们只能等了。”温临叹了口气。
*
陌生的城市，异国她乡，窗外飘大雪，时间忽然就过得特别缓慢。
和段引溪报完平安之后，尤知百般无聊。
温临点了外卖，拉着尤知开始聊天。
“温姐，你做外贸多久了？”
“十年？”温临掐着指头算：“是十年了，毕业即入行。”她看着尤知，眼底带笑：“你是第三年吧？很有潜力哦。”
被上司夸很开心，尤知却还是很谦虚，“学了点皮毛，什么都需要精进！”
温临偏过头看她，眼底是略带娇宠的笑意，“小尤，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进来的时候，那时你面试，公司要求必须要有工作经验，你甚至不是这个专业的，硬要来上班。HR本来不能录用你的，但耐不住你的嘴皮子。”
“啊......”尤知听得脸红红的，“温姐，这些你都记得。”
“我当然记得，还是我破开的例。”
尤知点头，“没有温姐的话，也没有今天了。”
“其实我当初特别喜欢你的那股冲劲，每天看着你活力满满，就觉得工作没那么枯燥了。”温临伸出手，在尤知手背上拍了拍，“现在看来我没看错人。”
叮咚叮咚——
外卖到了。
尤知站起身来，“我去拿！！”
走到门口接过袋子，尤知以为温临会点一些主食，结果除了几片面包全是酒。
温临好像喜欢喝酒，尤知有点印象，她也抽烟，所以袋子里还有一包万宝路。
“这附近都没什么吃的。”温临解释道：“所以我只买了面包。”
尤知非常善解人意，“没事，我想吃面包。”
温临笑着说：“想喝点，一起？”
尤知完全不好拂了她的意，便应了下来。她知道温临会喝酒，但没想到温临喝酒这么猛。温临先是给尤知开了一瓶酒，又给自己开，接着她开始喝。
尤知慢悠悠拿出面包开始吃，在尤知咬下第一口面包的时候，温临已经喝了半瓶了。
“对了，小尤。”温临喝了酒好像更放得开一些，明显情绪更高涨，她问尤知：“忽然好想和你聊聊工作外的事。”
“好啊~”尤知傻乎乎。
“你都不谈恋爱的吗？”温临带有深意的目光一闪而过。
“目前没有。”尤知抿了一口酒，梅子味的，挺好喝的，“温经理呢？”
“我也没有。”温临笑了笑，又问尤知：“怎么不谈呢？”
尤知摇头，“工作太忙了，我没有时间想这些。”她略微局促地笑了笑，“还有就是，我一直觉得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很难。”
温临颔首，非常同意，“这个年头要找一个合适的很难，特别是我们女同性——”她顿了一下，看向尤知，“你是喜欢女生的吧？”
尤知非常惊讶，“我很明显吗？”
“一种感觉。”温临眼底浮现笑意，“我应该很早以前就感觉到了。”
果然姬达是有效的。
等等。
所以温临也是？
两人眼神对视了一下，一种确认的默认。
温临笑着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个年头喜欢女人是很平常的时候。”
“没有不好意思。”尤知闷头喝了一口酒，局促到不行，大概是因为她并不擅长和别人讨论情感话题。
温临捏着酒瓶的手紧了紧，又看了眼尤知，下定决心还是说出那句话：“小尤，其实我还挺想和你讨论另一个话题的，希望不会冒犯到你。”
“你说。”尤知倒是对接下来的问题很感兴趣，“不会冒犯。”
“关于感情。”温临抿了抿烈焰的唇，再看向尤知时，表情发生了变化，是一种让尤知感到陌生的情愫，“其实我有想过要不要说，但如果这次出差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要说什么？”尤知这时还是懵圈状态。
“我很少对一个人会这么关注。”温临说，同时眼神空茫，似乎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小尤，我其实关注你很久了，比你想象中久。”
尤知情感愚钝，但她没愚钝到这个地步。
她被很多女人表白过，几乎很多前摇都和此情此景类似。
太突然了，在此之前温临没有给过她任何暗示，怎么会这样呢？
不冒犯。
但很突然。
她有点吓傻了。
“温，温经理。”尤知战术性喝酒，眨了眨眼睛，“我......所以你给我这个订单，也是因为这个吗？”
“不全是。”温临很诚实，“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很看重你的能力。”
哦，不全是，那就是有喽？哪怕一点点？
尤知忽然想起段引溪说过的话，段引溪曾觉得温临意图不单纯，尤知还觉得她胡说八道。
“温经理。”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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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太阳穴，“你说的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
“抱歉。”温临连忙补了句：“希望没有困扰到你。”
“没有，温经理，你很好。”尤知不是发好人卡，而是她真的觉得温临很好，不论从人品还是业务能力，她曾是尤知的学习对象，仰慕的长辈。
“小尤，我在想，如果你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你要是想多和女人接触接触，如果那个人可以是所有人，那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尝试一下？”
听起来有点悲哀。
她对尤知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尤知脑袋晕晕，在想自己是不是很迟钝，但在此之前她真的什么都没感受到。同时也很困惑，难道今年她真的桃花运泛滥？上级都能和她表白。而且前两天那个春.梦，哎，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但其实平心而论，她不排斥温临，大概是一种天然的好感吧，因为温临待她不错。
可要是说朝爱情那边发展，尤知真的没有。
“为什么大家都想谈恋爱？”在这个关键性时刻，尤知居然问出这个问题。
温临愣住，笑着说：“难道你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强烈的爱意吗？”
“没有，从来没有。”尤知摇头，“我觉得爱情没什么好谈的。”
她像个无情的机器人，上天创造她的时候好像忘记给她装一个情绪开关，她的情感匮乏，在别人对她表达爱意时，她也是兴致乏乏，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如果要对别人付诸感情，则更加困难了，她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人可以占据主导地位，她也不会为任何人疯狂。
哦，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
尤知拿起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温临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
“喂？”卫生间里，尤知接通了段引溪的越洋电话。
“小稚想你了。”段引溪话是这么说，下一句却是：“在干嘛？”
“我刚刚在和温经理聊天。”尤知靠在洗脸池上，一只手无意识拨弄着衬衣上的纽扣。
“今天没有安排工作吗？”
“没有，被水了，估计还要等几天。”
“喔。”段引溪那边传来猫咪的叫声，她说：“温经理怎么想到陪你去谈生意了？”
说起这个尤知就尴尬，现在想起来，温临可能真的是出于私情才陪她来的。
“哎。”尤知叹了口气。
“怎么了？”段引溪很敏锐。
尤知看了眼门，确定是关上了，确定外面听不到，她才小声说：“我要愁死了，你之前猜对了。”
“猜对她喜欢你了？”听不出电话里段引溪的情绪，只觉得她说话一个调子，很冷。
尤知不说话了......
段引溪那边更是沉默了两秒，“所以公司给你们安排的标间，你们要共度三个晚上。在这个前提下，她对你表白了？”
“是。”尤知捏了捏自己的衣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躁，“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就想把这一单做好，然后回去李大健就——”
“你想换房间吗？”段引溪打断她：“你能不和她睡一个房间吗？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说是，我可以马上给你安排。”
“不用了。”尤知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这个，“也没到这个程度，温经理不会怎样的。”
下一秒——
嘟嘟嘟——
电话毫无征兆地挂断了。
尤知以为信号不好，再打过去发现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啊？
她咋了？